谢观山和谢观河互相看了一眼,摇摇头。
二人又转向另外一群同门。
一个弟子出列,朝迟肆拱手行礼:迟
对于朝廷官爵的称谓,他们这些江湖中人自小以来就打心眼排斥。
无论官位高低,在他们口中只有相同的称呼:鹰犬,狗官。
爱叫什么叫什么。
迟肆瞥了对方一眼,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他也懒得计较。
这位弟子略过了称呼这一步,直入正题:我们从未听说过瑶山阵法一事,代掌门上任之后也并未提起。
只是前不久,他曾让杂役弟子修整过几条山道。那几条山道少有人走动,年久失修这事要说奇怪,也确实奇怪,几条荒废的小道有什么必要修整的。
可若说不奇怪,代掌门上任,要把以前的东西重新修葺,让瑶山焕然一新,也在情理之中
行了,我知道了。
迟肆毫不犹豫打断对方的长篇大论。
谢观柏重修山道,就是在修改护山大阵。
只是这些弟子都以为他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没人在意这件事。
是谁教他怎么做的?这才是重点。
瑶山弟子摇摇头:代掌门上任之后,联络了武林盟中各派侠士,那段时间来瑶山共同商议对抗朝廷的侠士很多。最忙的时候,我一天接待了十几批,上山下山腿都快跑断了
见对方神色又有些不耐,他急忙拉回正题:但来的都是江湖侠士,大多是摧雷浩劫之后,各派新上任,接管门派事务的主事,没有那种
他本想说,没有街上那种穿着道士服,到处卖仙法丹药的假神仙。
但一时没想到合适的说辞。
迟肆点点头。
谢观柏见的都是侠士武服装扮的江湖人,没有那种一眼看上去,就联想到道法阵法一类的道士。
所以除了谢观柏,没人清楚究竟是谁传授了他布阵之法。
第157章
这位弟子又接着道:代掌门的剑法不是我瑶山派的剑法。但我派千年传承,藏宝阁里面有许多功法,甚至还有前朝失传的秘法,不知代掌门是不是在藏书阁中自行寻得。
谢观山插了一句嘴:我们瑶山派并不严禁弟子修习别派功法。只要来路正当,不是偷抢所得,尽可自行修习。
观柏伤愈之后,武艺一夜之间突飞猛进,在门派比试中用的就是别派剑法。这应当是他在下山期间所学。
他看向谢观河:你们一道下山,他是在何处学的这套剑法?
谢观河回山后没多久,就画地为牢将自己关在桃林,没有余力再关心瑶山事务。
只有谢观山常来探望,和他说一些近期之事。
谢观柏伤愈,门派比武夺得头筹,坐上代掌门之位,诛杀朝廷命官,以及近日朝廷领兵前来,全是从谢观山口中得知。
而其中细节,他也是此刻才第一次听说。
他沉思了片刻:我和观柏一下山,就径直去找了迟兄。之后在京城待了一段时日,忙着通知各派召开武林大会。一切办妥之后,便和迟兄一同前往催雷山庄。这期间观柏并未跟谁学过武艺,也没得过什么功法。
观柏的剑法,不是回山后从藏宝阁中寻得?
师兄弟二人面面相觑。
谁也不知谢观柏到底是在何时何处,学了一套精妙剑招。
迟兄,观柏的剑法可有何特别之处?
迟肆摇头:没觉得有什么特别。再说我只精通阵法,对剑法没怎么研究,有特别的地方我也看不出来。
只是谢观柏说这剑法是他所传授。虽然应当是为了让杨闻拓误以为他临阵投敌的离间之举,但被人这么一说,难免有些微在意。
他这两句话说得理直气壮,竟然让人无话可说。
空气瞬时凝滞。
过了片刻,瑶山弟子继续道:代掌门教了我们一套功法口诀,要我们勤加修炼。我近日身体有所不适,疏于练习
谢观山和谢观河脸色微变,也顾不上礼节,瞬间打断他,朝其余同门问:你们也学了?
几名瑶山弟子们面有愧色:我也身体不适。
我最近拉肚子。
我上一套功法还未练成。
也有几名弟子不知此事。他们都和谢观山一样,不赞同谢观柏的作法,已被排斥至边缘。
这就解释清了,为何有部分瑶山弟子没有受到煞气影响,变得神智不清有如邪祟附身。
正是谢观柏传授给他们的这套功法,可以短时间内让人功力大增,但一染煞气便会入魔。
谢观山让几名弟子背诵功法口诀给他听听。
几名弟子平日练功偷懒似乎已成习惯,连口诀都背不熟,几人你一句我一句才拼凑出来,也不知其中有没有漏掉的。
只是这时不光谢观山,谢观河,杨闻拓,杨辉羽,以及一众隐逸阁高手,都只能学着迟肆说一句:没觉得有什么特别。即便有特别之处,自己也看不出来。
就是普普通通的呼吸吐纳之法。
世间功法千千万万,没人能一一参研出所有诡秘功法的玄妙之处。
若不是谢观柏启动瑶山大阵引来煞气,谁也不会想到这一功法竟如此邪门。
我怎么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文娴骤然开口,惊了大家一跳。
她抚着下巴沉吟:在何处呢?
摧雷山庄。
一个阴沉声音给出了众人答案,却让迟肆心火顿生。
这个声音即使烧成灰他都认得凌陆舟。
凌陆舟一直易着容,跟随在杨闻拓身侧。只是为了避免被迟肆认出,一直默不作声。
此刻文娴想不出的答案,只有他清楚。
虽然他同迟肆结过大梁子,彼此都看对方及不顺眼,但此时这么多人,又是在杨闻拓面前,这个神仙再厉害,他也不信对方能拿他怎样。
他朝着杨闻拓道:在摧雷山庄之时我打探过,雷厉行练的也是这一功法,摧雷山庄的弟子都学过。
他扬起一点嘴角,意有所指:这门功法,和在摧雷山庄时,国师教给大家的修仙口诀有些许类似。
文娴茅塞顿开:难怪我觉得耳熟。
谢观河沉默了片刻,终是忍不住插口:迟兄当时所念口诀,和这一功法相差甚远。文姑娘定然是记错了。
不是不是不是。文娴否认,我不是指他俩一样。我的意思是他俩很像。很像的意思懂吗?
谢观河摇头。不好再重复一遍:相差甚远。
此时一旁的柳烟烟开口帮她解释:阿娴的意思,是这两门功法中的字词类似。若是把其中某些字词换个位置,能拼成极为相似的句子。
文娴拼命点头:对!用词就是特别像!
众人沉默无言。
功法不是拼字游戏,哪有这样对比的。
呼吸吐纳的功法,除了一些独门绝学,半数以上粗看都大同小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