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手撑着下颌,细长五指遮挡了一半的脸,融在斑驳阴影中的艳目看的人心惊胆颤。
杨念远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硬起头皮朝他道:今日来的舞姬,是醉红楼头牌。
他试图向对方解释,京城烟花巷子中最美的舞姬千金难见一面,即便他们这些达官贵人都破不了她的规矩。
他们也是等了好久,才排到今日的歌宴。
醉红楼?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迟肆心中一凛,注意力被转移,怨怒之气也少了几分。
恰逢此时舞姬上台,亮如白昼的辉煌灯火照映出熟悉容颜。
丝竹声响,美貌舞姬水袖一挥正欲翩然,众人却听得一声轻笑:别跳了,下来。
在场权贵皆是一惊。
台上舞姬一听,也欣然停下动作,烟视媚行走到国师身旁,柔声羞涩含情:你今天怎么来了?
迟肆轻声一笑:不能来?
舞姬秋波暗送,两人眉来眼去,像极了一对情深意切的爱侣。
迟肆起身,转头离开歌宴场,舞姬也跟在他身后翩然离去。
众人怔楞之后恍然大悟,都认为自己看破了真相:这舞姬是国师的相好。
他们等了一两个月才轮到今日盛舞,却未能一睹光华。但若是能以此讨得国师欢心,也不枉费千金难买的一场等待。
第126章
迟肆和舞姬走入供宾客寻欢作乐的偏房。
房内软红纱帐熏染飘香,一派靡靡景象。
门一关上,知薇婉然一笑:怎么,今天不怕我占你便宜了?
怕。迟肆后退了几步,仿佛真怕被人占了便宜似的,我如今已是有夫之妇,要为郎君守身如玉。
呸。知薇白了他一眼,哎,听说你搬家了,没住以前的地方。搬去哪儿了?
迟肆眼神微暗:你不知道?
知道我还来问你?知薇冷哼,到处都没探听到你的消息,我还以为你们已经离开京城。
她带着求知若渴的笑意:你和他最近怎么样了?他没把你一脚踢了吧?
见迟肆蓦地一怔,她笑得更加幸灾乐祸:你真被他一脚踢啦?我早就提醒过你,他是个狠人。隐逸阁排行第四的季爷,我虽从未和他打过交道,也知道他是隐逸阁里最两面三刀心狠手辣的人物。
话还没完,她更火上浇油地安慰:不过没关系,你应该也不是第一个被他用完就扔的人,你前面还有
艳色双眸瞬时一沉,眼底闪出一缕阴戾暗光。
见他动了真怒,她见好就收急忙捂住了嘴。
虽然事情被对方说中,但迟肆仍然察觉出真相和她所指的不同。
你不知道杨齐季的真实身份?
知薇面带理所当然的疑惑:不知道呀。我以前不就给你说过,隐逸阁的暗探,大多都不知其真身。怎么,他告诉你他真正的名字啦?
迟肆避而不答:那齐孟呢?
知薇昂首挺胸理直气壮:齐孟是什么人物!隐逸阁排行第一!除了阁主隐逸阁就数她最大,我要是能认识她,还在这儿给人跳舞?
阁主是谁你知道吗?
我能知道阁主的真身?知薇一脸微嘲:隐逸阁自从建立之始,就没人知道历代阁主到底是些什么人。
她又眼含神秘悄声道:你也知道隐逸阁和朝廷有关,我曾道听途说过一点传闻,以前有几任阁主说不定是
指了指天:那个。
意指前朝皇帝。
迟肆沉闷片刻:隐逸阁阁主怎么来的?
嗯知薇想了想,悄声道:这些事本来不该说,但咱两这么好交情,今日你又帮我免去一场劳累应酬,我就告诉你一点。不过也是空穴来风,几分真假未知。
隐逸阁到底什么时候建的,没人说得清。等江湖人听闻这个名字的时候他们势力已经很大了。反正是朝廷暗中建立,专门在暗处搜集情报和应对一些不能由官府出面解决的事。一般来说,隐逸阁阁主就在排名前几位的人里面选。
她瞅了一眼迟肆,猜出他想问什么:若是上一任阁主仙逝,这一任由齐季接任
语音稍顿: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他是隐逸阁人人皆知的狠人。
说着说着,自己也顿然想通:隐逸阁既然和朝廷有关,排位在前的说不定有皇室的人。
她八卦之心又起:齐季是不是也是宫里的大官?他家是不是有王位要继承?哎,你们两到底怎么样了?
官是挺大的,是个王爷。迟肆腹诽。
他依然避而不答:我上回见过阁主,是个精通易容术的人,你能猜到是谁吗?
虽然装神弄鬼,说什么七十二般变化之术,但易容术的确练得出神入化。
知薇惊讶捂嘴:你都见过阁主了?
她想了想:隐逸阁精通易容术的人很多,据说齐三,齐五都精通此道。排位十以后的更多,一只手数不过来。光凭这个猜不到。
而且,话音稍顿,你怎么能确定见到的一定是阁主?阁主从未在人前出现过,我也曾经被叫去假装过一次阁主。
迟肆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还有什么要问的?知薇问。
迟肆摇头:走吧,我送你回醉红楼。
不用,我和乐队一起来的。知薇婉然一笑,调侃道:你现在已是有夫之妇,得为郎君守身如玉,再出入烟花巷子也不怕遭人闲话。要是被齐季知道,那刀还不得架到你脖子
话说一半,又见对方脸色阴沉,她急忙住嘴,若无其事转身朝外走。
走出几步,突然想到什么偏头补问:你现在到底搬去哪儿了?京城到处都打探不到你的消息。
从紧闭的门缝里穿出模糊字词:皇宫。
哪儿?知薇一时没听清。
人走后,迟肆和煦如清阳的脸色瞬间一变,又染上阴沉的怨毒。
不过知薇刚才一句无心之言倒是提醒了他一件事。
杨闻拓。忿怨低吟轻声呢喃,随后湮没在诡异森寒的笑声中。
迟肆重回宴场时,酒宴正酣。
人间权贵们左搂右抱,罗帷翠被任君低。
杨念远见了他,心中顿时一寒。
国师和知薇离去的时候,脸色稍霁,怎么回来又是一副阴怨的妖魅恶鬼相?
而且这时间也没过多久。
莫非,没能成事?
醉红楼头牌卖艺不卖身,本以为她会为了倾世的相貌和滔天的权势破例,然而现在看来,似乎其中另有曲折。
他一时拿不准,壮着胆子小心试探:国师若是喜欢,是否需要本王将她送到榻上
他平日不好此道也没扰过民,但若是为了讨取这个上界真仙的欢心,派人把人抓了再用点药,也是不得已而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