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听泉一看到大字报上的内容,脸色轮番变了几次,最后,他紧抿着唇,将布告送到温止的面前。
上面的内容,是一个普通又幸福的家庭的崩塌的全过程。
这个男人叫陈盛华,一妻一女,家中行商,努力数年之后渐渐才变得富裕,但这不是令他们夫妻两个最骄傲的事情。
他们的骄傲是他们的女儿。
他们的女儿生得漂亮,又天生聪慧,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作诗谱曲也信手拈来。
她的手稿会有许多人踏破门槛来求。
陈盛华的女儿,像是一颗逐渐升起的明珠,散发着纯净盛大的光芒。
只可惜。
她的优秀,被人发现了。
就是从他家正后方建起来了一座大房子那时起。
他们的女儿,作的诗开始变得平庸,抚琴的动作变得笨拙,看过的东西不能很快地记下来,就连眼睛,也开始变得模糊而看不清。
夫妻两个起初没有把这个当回事,只以为是他们的女儿长大了,开始变得叛逆。
但时间长了,似乎不是这样。
陈盛华的生意一落千丈,他的妻子生了怪病,他们的女儿,变得笨拙痴呆,家中老人去世,尸骨却无故失踪。
陈盛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开始变卖家产,为妻女治病,同时寻找搬家的方式,但地都被官府批准了,新房子都已经建好,当他们喜气洋洋要搬走的时候,后面的那户人家动用武力,将他们囚禁在了原来的家中。
不许出门,不许和外人交流。
陈盛华为人老实憨厚,帮助过邻里许多次,起初还有人为他们一家人说话,但后来邻居们似乎被收买,拿到了许多银子,渐渐的,也就无人替他们说话了。
那户人家似乎在官府之中有关系,无人敢管,雪上加霜。
女儿死了,妻子死了。
陈盛华一夜白头。
那户人家倒是放松了对他们的囚禁,陈盛华开始为自己找回公道。
他什么也不求,只为求一个公道,求一个说法。
求一个他陈家,能光明正大活在太阳下的机会。
他们一生清白,安稳,却不知为何会惹上这种事情。
他只隐约知道那户人家是请了个高人,指点了风水,人心的恶毒,他直到此时才了解得清楚。
那家抽走了他家的气运。
难道只因为那户人家人多势众,钱权两拥么?
他找了很多人,很多地方,甚至布告都贴到了琅剑宗门前,却没有人管那户霸主。
他掏空了所有的积蓄,官府不管他,城主无视他,宗门更不会接见他,他直到最后,也无法为自己的妻女讨回公道。
直到有一天,他家门后。
出现了灵力漏洞。
灵力漏洞里钻出来的东西在告诉他。
恶魔低吟:杀了他们,你就能得到一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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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哨箭 长夜难明,天道腐朽,创造新世界。
白听泉眼含惋惜地看着陈盛华。
他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有如此赤.裸.裸的恶。
只是夺走陈盛华一家的气运还不够, 竟然还阻止他们搬家,限制他们的自由,只把他们一家当成提供气运的工具。
他相信陈盛华是善良的, 可善良老实一生到最后, 天道只给他这种善良的人以家破人亡为报答。
求助无门, 官官相护, 在那数千个难眠的夜里,陈盛华有没有想过一死了之?
白听泉低声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若是走上这条路,手里有了人命, 你就活不了了, 你的妻女,还在等你为她们讨回一个公道。
陈盛华忽然扯出一个血腥的笑容:怎样?我要的就是他们一家全死,等我到地下了,再跟她们母女赔不是。
温止站在一旁, 神色莫测, 手轻轻压在桌上,幽暗双瞳轻飘飘地落在陈盛华身上,又好像没有。
白听泉轻叹一声:你还想不想再见她们一面?
陈盛华骤然抬头。
就连温止都轻轻侧目。
白听泉也不知为何自己将魔宗里那些歪门邪道的术法记得这么清楚, 好像就是他亲自学习过一样, 信手拈来,他清了清嗓, 看着陈盛华的眼睛道:你若想见她们一面,我有办法。
屋中这些东西凝结着沉重的思念, 这些思念有了回响, 上面沾染着许多母女两个的灵魂碎片, 只要将这些灵魂碎片唤醒, 就能将两个人召唤出来。
只不过那仅是灵魂碎片,所以能保持的时间有限,并且也只不过是过往某件小事的重现,并无法真正地让陈盛华和她们交流。
但仅是如此,白听泉看见那个冷血嗜杀的男人在他面前表露出了手足无措的模样,他似乎又变回了那个老实憨厚的陈盛华,几乎有些不敢置信:你真有办法?
白听泉笃定道:我有办法。
这个回答给了陈盛华一记定心丸,他抬头直勾勾地看向白听泉:你有什么条件?
白听泉轻笑一声:你们一家人先团圆,我要麻烦你的事情还在后头。
白听泉说到做到,他口中诵念着咒诀,将附着在屋中各个角落的灵魂碎片收集起来,随后小心地施加灵力,使她们成型、变清晰
他给陈盛华开了灵识,但因为陈盛华是凡人,所以这道灵识能保持的时间不久,白听泉站在门边,把温止拉了过来,远远地对陈盛华说:我的灵力有限,不能让你们交流沟通,你能看看她们,时间不长,我们在外面等你。
关门的时候,他看到,陈盛华布满血丝的眼睛似乎更红了一些。
关上门之后,白听泉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但浊气呼出,他似乎觉得有些头晕,夕阳落下的光芒令他有些难以忍受,胃中翻江倒海,他按着额角,紧贴着墙壁缓缓坐下。
温止走至他身边,替他挡住了一部分的阳光,看向他:难受?
白听泉没抬头:应该是刚才透支了些灵力,并无大碍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感到温止攥住他的胳膊,一股温润缓和的灵力顺着他们两人贴合的皮肤处蔓延进来,逐渐漫过他的四肢、他的身体。
白听泉嘴唇动了动,嗓音低低的:师兄,我没事
温止侧眸看着他的脸色,温声道:你打算如何处置陈盛华?
白听泉一怔。
他没有想到温止会这么问他,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平日里温止才是做决策的那个此时问他,难道是在考验他的心性?那他就要拿满分。
白听泉顿了顿,挺直脊背,试探地道:陈盛华就是城内到处悬赏逮捕的凶手不错但陈盛华老实本分了一辈子,最后落得此种下场也令人颇感惋惜,但杀了那九口人,他终究还是要偿命的。
温止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两人皮肤相贴,白听泉还在说着话,因此也就暂时忘了他们两个人拉着的手。
温止唇角轻轻勾起。
白听泉一刹那红了脸:师兄,我哪里说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