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吾眉头拧紧:怎么回事
却连他话还没说完,只见一道白色飞影瞬间从他们两人中间飞了过去。
桑吾看着已经远去的温止,摇头叹息。
他的师弟,从前也是个稳重冷静的人,怎么此时,变得如此沉不住气了。
白听泉被两名弟子牢牢压住,跪在地上,他艰难地抬头看着向与淮:向长老,据我所知,您那两名弟子并无大碍,仅是受了一些皮肉之苦,您为何就要不分青红皂白地将我处决?
向与淮被白听泉气得失去理智,一旁又有李问清煽风点火,他怒气冲天地用拐杖敲打着地面,震声道:不分青红皂白?我见是你不分青红皂白才对!宗门之内,寻衅滋事,肆意殴打同门弟子,你居心何在?若是今天不处决了你,是不是改日你就能轻易取了门中弟子,门内长老们的项上人头?
李问清冷脸道:白听泉,琅剑宗命令禁制宗内弟子私斗,难道你连琅剑宗都不放在眼里了?
这种话他听得耳朵都快出了茧子,他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但这些人若想除掉他,无非也就是搬出他魔宗圣子的身份。
白听泉轻轻地笑。
能得到如此关怀,弟子死而无憾,倍感温暖,毕竟我头上还顶着一顶大帽子。
向与淮气得吹胡子:白听泉,今日,你伤我座下两弟子,老朽没什么本事,就要也受同样的苦如何!
话毕,光华乍现,天边忽然传来一道清冷声音:向长老,听泉乃我座下弟子,未经我同意,就随意抓押,向长老又该如何偿还?
这道声音就像是拥有什么魔力一样,声音入耳的一刹那,白听泉躁动的心奇迹般地平静了下来,他缓缓闭眼,长舒一口气。
场中众弟子见到温止均鞠躬问好,李问清紧咬牙关,恭恭敬敬地向温止鞠躬。
向与淮冷哼一声:不知沧浪君可有听闻您那高徒今日所做之好事?
温止缓缓落地,雪白衣角未染半点尘埃。
温止已有所耳闻,只是向长老的两位爱徒已无性命之忧,我也派遣了小童送去听雪峰最好的丹药医治,向长老不必担心。
向与淮面露嘲讽:怎么,今日之事,沧浪君就想如此息事宁人?
温止冷静从容地道:做错了事,自然要受到惩罚。
温止声音微顿,意有所指地看向白听泉。
接收到此种目光,白听泉心底忽地一颤。
他看见,温止的目光里含着淡漠疏离以及一切能将他立刻推远的东西。
那目光有些刺眼。
白听泉心头涌上的温度在一刹那间凉下半分。
怎么会是因为他闯祸了吗
温止的声音铿锵有力,遥远又令人警醒:小徒之事罪不至死,但他在宗内恣意妄为,已乱了宗内秩序,随意将同门打伤更是目中无人,我提议,将他关入醒罪堂面壁思过,何时认错,何时恢复自由。
那一瞬间,白听泉只觉得有些晕眩。
他睁大了眼睛,目中满是疑惑。
醒罪堂,那是什么地方。
是稍有不慎,就会被里面的幻境和陷阱逼死的地方,凶险无比。
*
作者有话要说:
没事,莫慌!
第22章 神秘人 想让他看看自己。
温止的果断和痛快着实令向与淮和李问清都吃了一惊。
李问清幸灾乐祸地望向白听泉,眼中的嘲讽丝毫不加掩饰。
向与淮的气倒是消了一些,他的眼神就像是看向一个已经被抛弃了,不受生身父母喜爱的孩子那样,良久,吐出一句含带不满的话:既然沧浪君要替老朽接管此事,那老朽便却之不恭了。
白听泉只觉得,此时高空之上的烈阳竟要比那日在金鹿台上受众人审问之时还要刺眼,令人难以忍受了。
白听泉被四名弟子押解着进入了醒罪堂。
进入醒罪堂之前,所有的武器都不被允许带进去,斩运被搜走的时候,白听泉嘴唇微动。
他下意识看向温止,温止却仍旧是那副冰冷淡漠的样子,仿佛他们之间只不过是彼此相识而已。
白听泉失落地收回目光。
醒罪堂建在一处山洞之中,此山洞并非天然形成,而是由人工掏空,里面被恶劣地布满了杀阵、困阵和瞬间就能将人绞成碎末的陷阱机关。为的就是防止里面被关押着的人逃跑。
但若是只有阵法和陷阱,醒罪堂也不至于如此名声在外。
醒罪堂里每隔一个时辰就会变换出一个全新幻境出来,幻境从犯人心底的恶和欲之中滋生,诱使着人沉沦,诱使着人迷幻,诱使着人甘于在幻境之中沉睡不醒。
然后长眠,直至死亡。
若是有人能侥幸破解起初的几轮幻境,但一天之后,十天之后,一个月之后呢?长久不眠不休和高度紧张,会从根本上击溃一个人的精神,因此,自从醒罪堂在琅剑宗之中建好之后,关押进去的都是一些严重影响了宗门秩序的罪犯,也通常都是有去无回。
陷阱每隔六个时辰会变一次阵,这四名弟子根据此刻阵法演变之后暴露出的缺口,踩着线将白听泉送了进去。
临走之前,还用怜悯的目光望了一眼他。
所幸这个房间还算整洁,墙壁被精心处理过,平整光滑,还被涂上了洁白的漆,似乎是防止关押之人自寻短见。
房间之内只有一张硬板床,白听泉敛眸,整理好衣襟,蜷缩在了墙角处那唯一一堆柔软干燥的稻草上。
若说不难过纯粹是假的,温止那双冷漠而满含斥责的眼时刻都在提醒着他,他是一个不招人喜欢的孩子,他闯了祸。
没有人愿意要他了。
白听泉将脸埋在双膝之间,静静等待着幻境的来临。
他心里有些泛酸,也有些难过。
温止把他打入醒罪堂,是真的动了怒。
可他明明只不过是暗中教训了一些说闲话的弟子
等待幻境的这段时间显得格外长,直到白听泉微有困顿,却倏然间,仿佛有一条细长锋利的线,在他困顿疲惫的那一瞬间,两端收紧,扼住了他的喉咙。
白听泉骤然转醒,心跳剧烈不已,过了许久,等到那种尖锐的痛感才逐渐散去,白听泉喘匀了气,才恢复正常呼吸,缓缓抬头
眼前是一个富丽堂皇的房间。墙角还有他亲笔留下的涂鸦。
白听泉认得,这是他的父母在去世之前留给他的房子,这个房子陪他渡过了他的小学和中学时代。
白听泉闭上眼,压了压自己的眉心,藏下眼中的疲惫,此时他知晓,幻境已经开始了。
白听泉重新睁开眼,发现自己的身体变矮了,双手也变小了很多,他粗略地估算,他大概还没有一旁的净水器高,大抵是小学那时。
忽然听得一道温柔的女声在叫他的名字,还轻轻拉起了他的手。
是妈妈!
白听泉猛地回头,却在回头的那一瞬间,他满身的血都凉了下来。
站在他身后的这个女人,温婉柔和,俯身看着他,一双手温暖干燥,但是
这个女人,没有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