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熟悉的一张脸。云归看着看着,竟有点儿鼻子酸。待得对方见他迟迟不动,以为他哪里出了问题,问他,云小子,你是被吓坏了,还是受伤了?
云归这才站起身来,向他言道,多谢项大哥。若非你,云归怕是要去黄泉路了。上天已待他宽厚,容他再活一次。若此次死了,必然得去见阎王爷的。因着劫后余生,云归怎么看项初,都觉得分外可靠。
但一想到方才自己竟窝囊得鼻子酸,又觉得自己实在不太中用,简直辜负了上
天给他的第二次生命。好歹也是死过一次的人,就算在他眼里,项初救了他亦就是楼桓之救了他毕竟若不是楼桓之,怕项初亦不会特意腾出手来救一个无关之人。就算这样,也不该就鼻子泛酸罢?要是真掉了泪,他是真真不用再见人了。
第09章 战火未歇
云小子,你怎么上战场来了?项初一边护着云归,替他砍去流箭,一边问道。
云归想来项初怕是不知晓他以楼桓之幕僚身份来了,虽说在一个营地,但靖军上下+万人,军营铺得开远。莫说是项初,便是他那以普通士兵身份随军的庶弟云跃,亦未有碰上面。
说到弟弟,他仍有些遗憾云定到底没能来成。因着云定在随军之事还未彻底定下来时,竟就染了风寒。明明素日身强体健,比他这个兄长不知好上多少。却是说病就病了。
母亲倒是为此又是欢喜又是心疼。心疼云定身子,欢喜云定不必去危险之地。还说既然这病来在这时候,想来是上天示警,定了此次不该云定离家南下。云归与云定兄弟二人只得作罢。
云归回过神,向项初解释道,我以楼桓之幕僚身份来了。本来我是不需上这儿来的,但靖军状况不好,我忧心之下,便擅自去带了留守兵士前来。
项初一脸讶色,原来你是那云先生。项初倒是有听人提起过云先生的,因着许多人虽敬柳易辞,但心里仍有些不忿或是酸意,毕竟柳易辞在他们这些大老粗眼里那叫一个弱不禁风,可偏偏论起厉害来,他们这些普通士兵是拍马都赶不上。
云先生看起来亦是个文弱的,随军近两月,不见什么厉害之处,许多士兵知晓了这么个存在,军里又没别的什么趣闻,就拿云先生说事。久而久之,倒是把名头传了开来。但众口相传,只知有个云先生,却不知云先生具体什么来历,什么名字。
项初又是个心思简单的,饶是听过这人,亦未有联想到曾一道游玩过的云归。待得明白过来云归就是云先生之后,才反应过来云归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你是你带的援兵过来?
云归点点头,此事确实鲁莽。他心里明白,两万兵士留守军营,不止是将军觉得对付淼军不需全员上阵,亦是因为军营乃至关重要之地。如救命的药材,武器、还有最最重要的粮草都在后方军营。若是军营出了什么事情,他便是被军法处置,砍了头也是不为过的。
他不过是个从一品大员的儿子,自己并非官身,放在皇帝眼里亦并不紧要,更莫说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将军将他立地处决,届时父亲亦不能有二话的,毕竟是他酿成大错在先。
项初却不管别的,直接一揽云归的肩膀,高喝一声,好!眼里发亮,竟满满都是赞赏之色。
云归怔愣间,项初接着言道,幸好有你!我们一直在等援兵,我又深知那宋连仁是个狡猾懦弱之辈,心里更加忧急。今日若不是有你,这仗,怕就惨了!说不得我老项都得在这儿送上命去!
说着,竟一副将云归引为自己救命恩人的模样。云归有些哭笑不得,他哪里就那么深明大义,无私奉献了?
项初也不再冲入阵中杀敌了,只一个劲护着云归,生怕云归独自一人出了差错。你带了两万兵士,怎么也没留下人来保护你?方才若不是我就在不远,又眼尖地瞧见了,你可就真真生死不知了。
他起初瞧见云归时,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待得情势紧急,他本着宁救错,莫错过的心思,将淼兵斩下,再看躺倒地上,双眼紧闭的人不是云归又是谁?想着不由有此庆宇〇
_云归笑笑,那些兵士大多想挣份功劳,好养家糊口。我想着自己应该也不至于遇上太大的危险,就未有吩咐人留下了。索性让他们都去救人,还可让靖军多活下来几个。,
虽项初是个大老粗,但听了这话也是不信的,怕是那帮小子压根没把你的安危放在心上!这些臭小子!项初这般想,就直接骂了。
且不说他是有军衔的,虽只是个少尉,但骂个小兵小卒还是无需顾忌的。只说项初的性子,若真是不喜哪个人,对方便是大将军,怕也是照骂不误。
云归知项初这是替他不忿,心里有些熨帖,口上劝道,你莫怪上他们。无亲无故的,作甚要让人为了我,耽误立功的好时机?要真是留下来护着我,没捞着好处,怕还得怨我挡了他们的路。倒是多个仇人,何必?且,眼下不是有项大哥护我
项初闻言便没再骂了,只应道,那是!我定会好好护你!若没有护好你,别说老楼不会放过我,我自己都饶不了自己!
云归忍不住扑哧一笑。项初一口一个老项倒也罢了,却还称楼桓之作老楼,楼桓之明明还未有二十岁罢?怎么就成老楼了?亦不知楼桓之爱不爱这称呼。
不过项初又怎知他在楼桓之心中的重要?为何觉得要是他有个好歹,楼桓之不会放过他?
虽依旧心里忧急,但有项初在侧,心里安定不少。便又对项初多了两分亲近。本来,他与楼桓之在一处,就有意要与楼桓之的亲朋好友交好,如今觉得项初为人实在不错,更起了好好相处的心思。
云归足足等上一个时辰,才听闻步兵在援兵相助下,突破重围,与援兵一道,将淼兵来个反包围!听得这消息,云归与项初眼睛都亮了几分。
又过一会儿,云归见得项初有些耐不住的样子,便知他是手痒想杀敌了,便道,项大哥,你去罢。不必在这里守着我了,这样太可惜你的一身本事。
项初先是因被揭破心思有些脸红,随后却是嚷嚷道,这怎么可以,我说了得护你就是得护你。淼军这帮混球东西,今日我项爷爷且不打他们,来日总有机会将他们打得连叫我爷爷!
云归摇头失笑,你去罢。我将援兵带到,又解了靖军受围困的危机,此处已没我什么事儿了。我可往后退退避一二。
前边的话并非只是哄项初的。此时与方才情形又有所不同。先前他领兵前来,全为解决靖军危机,危机未解,他就得在近处等着,好看看自己的法子能不能生效。若是不能,他得立刻想出别的法子,还得遣兵调兵。
而眼下,靖军危机已破,接下来就靠靖军自己了,他在这儿杵着也未有甚用处了。倒是可以退后一些,专心给伤员治伤。
想到这里,才想起自己的药箱,早在被那兵士拖出宋连仁帐篷后,摔落在营地了。亦不知东西可都还完好。罢了,未有药箱,还是可以做些简单包扎的。
项初踌躇地看着云归,半晌不挪步。他看得出来云归并非假意推脱,但心里又仍放心不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