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云归还未入睡,邓喜进来回稟,主子,丹烟说是愿意招,只不过想与您谈一谈〇
云归冷笑一声,放下手中杯盏,她倒是有胆子,竟还想与我谈条件?不过倒是有两分丹烟前世时的性情,可不是一个甘心吃亏的主。
她可是让云跃收她做妾?云归猜得些许,便问道。
邓喜点点头,公子聪慧,这不要脸的贱蹄子竟还想趁机往上爬。公子万万别答应,不然贱蹄子加上那小肚鸡肠的三公子,实在让人头疼。
云归躺上床,得了,既然她不愿老实招,就莫怪我等无情了。
邓喜颔首,是,公子。我一定把这事儿办好了。
第二日醒来,云归便听得邓喜说夫人将丹烟关进了柴房,等候发落,而三公子禁足一月,非允许不得出。
待得云归去温媛院子请安,一道用早膳时,温媛看着云归总是眼神闪烁,欲言又止。
云归不由笑道,母亲,您若有话便说罢。想来是与丹烟有关。母亲会先将人关押起来,暂且不发落,想来是想看看他的反应和态度。
那丹烟委实可恶,犯下这等丑事倒坏了我儿名声温媛恨恨道。
云归颔首,不过一个仆婢,母亲想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
若仅仅发卖出去,那是便宜了她。她与你院中小厮私通倒也罢了,关起门来处置便是。她却敢勾搭到其他院子。妄想攀高枝儿?云跃亦不过是个姨娘所出,算得什么?温媛难得不见了往日温和,脸色沉沉。
那一年,她怀着云定,云锵还只是一个五品官,他那顶头上峰便给她送来妾侍,说是小家碧玉,堪为良妾,一则可照顾云锵,一则分担她的负担。真真可笑!
云归知悉温媛素来不喜陈姨娘及两个庶出弟弟,他自小受她影响,亦实在不愿多碰面,更遑论爱护幼弟的心思,他一直只把云定当做弟弟,母亲,既三弟犯事,姨娘亦逃脱不开责任,当处以责罚。
既然母亲不欢喜,那让罪魁祸首也不欢喜好了。他且万万不舍母亲不欢喜,凭何这些人胆敢欺到她母亲头上?平日里母亲不欲另生是非,陈姨娘不敬她亦不曾发作一二,只是如今陈姨娘落到了母亲手里,作何还要一忍再忍,错失良机?若是无所为,更让陈姨娘不将母亲放在眼里,肆意妄为。
温媛明白过来云归对丹烟并不在意,当晚便令仆人责打丹烟二十板子,再卖到窜子去。
云归听闻倒是有些讶异,母亲素少这般严厉处置仆人,微愣后回神,便吩咐邓喜,你悄悄跟上,若她还识相,且让她不堕娼籍。
待得邓喜退下后,便又去看母亲,见她脸上神情较之白日好上许多,隐隐有扬眉吐气之感,便放下心来。
怎的又来了?还不准备歇息?温媛看见云归,便道。
这不是放心不下您,所以过来看看您。云归笑着回道,待会儿睡亦不迟,索性父亲赴宴亦还未归。
明日一早,我便让人送陈姨娘上普陀寺小住,给母亲抄颂佛经,好让母亲早些病愈康复。温媛言道。
温媛口中指的母亲自然不会是温夫人谢氏,而是云锵的母亲,云归的祖母云老夫人刘氏。
祖母病了?云归微讶。他知母亲性情,虽是借此惩治陈姨娘,但绝不会随口胡诌祖母生病,她待祖母向来敬重。
温媛颔首,昨日才得的信,说是微染风寒。你若有心,不若亦去信一封,明曰随一应药物珍宝送去予你祖母。
云老夫人刘氏仍居在太趋州,并未跟着云锵入京。云锵虽官至一品,但因是云老夫人的第三子,云家又乃是太趋首屈一指的名门望族,并不需要远走京都随着云
锵居住,在太趋风景优美、丰衣足食,偶尔兴起便来京看一看,倒亦自在得很。亦好。云归应下,又与温媛闲聊趣事,待足了半个时辰,便离开回自己院
里了。
还未入睡,邓喜就已回来了,满脸笑嘻嘻,不负公子所托。
如何?云归挑眉问道,她已招了?
邓喜连着点头,可不是,都那地步了,哪还敢与我讨价还价?发卖得再远,便是再亦回不来,亦总好过留在京都窑子里接客呀。落为娼籍后,便是生了子,孩子亦是娼籍,虽奴籍低贱,但总比娼籍好上太多。且那窑子是什么地方?比正经青楼可怖得多,三教九流,粗鄙可恶之人比比皆是,入了窑子哪还有一时半刻的舒坦?能再活上+年已是难得了。
废话少说。云归无奈,邓喜机灵是机灵,到底太啰嗦婆妈了些。
她说是兵部侍郎吴大人。邓喜赶紧回道。
兵部侍郎吴大人?云归一听便觉幸而此事查了出来。兵部侍郎在兵部之中,只矮了他父亲兵部尚书一头。向来主副官之间有嫌隙。毕竟有主官压在上头,副官再想往上爬总受主官限制。除非主官落了马或是迁去别处,比如犯了错遭受贬谪,立了功得封高位。可父亲已是从一品大员,再往上走除非封官丞相或得爵位。他又知父亲并非做丞相或是能得爵位的料子。
而那侍郎怕是亦知,父亲过而立六年,不足不惑之年,又得陛下器重,若不出差错该能在尚书位子上待许久。他要么是等,等到陛下驾崩,新帝登基,并不如当今陛下器重父亲,他便可趁机上位。要么就是主动出击,寻出父亲的错处参他一本,或是栽赃嫁祸!
而他又知,丹烟后来到了向寻手上,想来这吴大人早已投诚于向寻,偏云锵又并不理会向寻的拉拢,怕那吴大人早就因此而欢喜异常。
如此,他既可一边等待,一边寻机生事。就如潜伏林中伺机出手的猛兽,虎视眈眈。看来此事耽搁不得,还得早些告知与父亲才是。
云归想着想着,便入了梦去。
天一早,云归就去寻了云销说话,将昨曰所知之事一一告知,云锵果然紧蹙眉头,半晌未有言语。知父亲有所斟酌,便不再多言,离了云府就往威远候府上去。
距上次见楼桓之,不过只隔了一日,他竟觉心头牵挂。
到了威远侯府上,报了名姓,便有仆人领着他去楼桓之的院子。那仆人道,云公子与大公子果真是好
云归看了一眼那仆人,他向来不喜别人多言,便只微微一颔首,并不言语。
待得云归入了厅堂,仆人转身离开,出院门时却是啐了一声,不就是个官家子弟,高傲个什么劲,也不看看来的是什么地方!
你来了。楼桓之看着云归,露出笑容来,我一直在等你。可用了早膳?
云归点点头,用了才过来的。你亦用了罢?说着亦不客气,在一旁坐了下来。
不多时,有仆人来上茶,上完后却不急着离开,低声向云归道,云公子,方才小的听见那赖顺子骂您,颇为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