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先生想起家里疯癫的女儿,悲恸哀叹,老泪纵横,猛地杵着拐杖,愤恨地指向萧禹冬:都说命好啊,却被这个畜生给毁了啊。
顾老先生这是随时都能冲上来揍萧禹冬一顿,可顾着生产队的人都在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萧禹冬感受到大家火辣辣的目光,猛地站起来,不耐道:唐队长,若是这样便能鉴定身份,我恐怕不能认同。
唐队长拦住往外走的萧禹冬,禹冬,别急,这不是还没鉴定完嘛。
萧禹冬气得冷笑:唐队长,你以为这样口头几句话,我会相信?这样谁都能做我萧禹冬的儿子了。
萧禹冬话落,便要往柴门外走,唐队长拦都拦不住。
这还没鉴定完,萧禹冬走什么。在场有村民好事道:这是怕认定是自己儿子,多了个拖油瓶啊。我可听说萧禹冬是省城的大家族出来的,还是个私生子,恐怕不会认这个儿子。
另一个村民好奇道:你这话听谁说的?
那人吹了个口哨,韩玉梅和我老婆说的悄悄话。
这话一出,大伙都朝着他看来,连萧禹冬的目光也锁定住了他。
那人尴尬地朝着萧禹冬讪笑,萧禹冬眯眼看向韩玉梅,韩玉梅窘迫地站起来,狠狠地瞪着那个多嘴的男人,怒吼道:你胡说,我没有说过这话。
那人是村里的老宋,他老婆在供销社代销点上班,村里的女人去供销社买东西,总喜欢在柜台那和村里几个摆会龙门阵,这什么话不该说的,无意中也漏了出来。
老宋被韩玉梅当着全村的人吼,有些落了面子,顿时老脸上的笑容也把不住了,冷嘲热讽道:你说过什么话你自己知道!一个娘们家家的,又不是没男人,天天跟在野男人屁股后头,也有脸了。
韩玉梅脸色骤然涨红,一时间难堪和羞耻交加,站起身来,更加显得众人的目光都在火辣辣地盯着她。
她羞愤地瞪了老宋一眼,尴尬地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活了几十年,头一回被熟人当着众人的面数落,这让她情何以堪。
韩玉梅咬着牙,狠狠地瞪了眼老宋。
不关你事。
她猛地坐下,看着老宋,突然冷笑道:老宋,你别以为你们家里那点事我们大家伙不知道。
老宋耸肩:我们家里能有什么事?我媳妇可没有找野男人。
韩玉梅笑着道:是吗?也不知是谁当初生不出儿子,找自己弟弟代替,才让媳妇怀上儿子的,你身为一个男人,连儿子都生不出来,你不觉得羞耻吗?
你怎么知道?老宋脸色一变,愤怒地盯着韩玉梅。
有人窃窃私语道:原来老宋的儿子不是老宋生的,是他弟弟和他媳妇生的,这可是头一回听到的,这事他弟媳妇知道吗?
幸亏他弟媳妇没来,来了听到不得气死。
老宋彻底不吭声,连他弟弟也尴尬地撇开脸。
这生产队屁大点地方,别以为别人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还都是一个生产队的,都知道留些薄面,别把话说死了,有人调解两句,老宋和韩玉梅也停了下来。
而这边唐队长拉着萧禹冬回来坐下,萧禹冬却是一刻都不想待在这里,尤其是看见顾老先生恨不得杀了他的眼神。还没到林书家,在门外再见到的时候,就被顾老先生的拐杖砸了好几下。若非有村民拦着,他恐怕就要被那老头的拐杖给打死了。
他可怜顾老先生,可他也没有办法,造成今天的局面,不是他所想的,只能怪他女儿,当初死也要生下那个孩子。
萧禹冬看向唐队长,英俊的面容上,眼神坚决道:没有让大家都信服的鉴定法子,我不会承认黑娃是我的儿子。
萧禹冬此话一出,林书心头咚得一下,猛地看向黑娃,怕他会有什么想法。唐队长带人来的太过急促,他们还没做准备,还没来得及告诉黑娃。林书没想到萧禹冬这么直接地便要拒绝,竟然有人这么嫌弃自己的儿子,这让他前世一直生活在父母的呵护下的他,无法忍受。
若是亲戚也就罢了,父母亲情是真正的血浓如水,萧禹冬竟然能做到如此冷漠,还真是让他大跌眼镜。
还好黑娃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茫然地看着他们,乖巧地站在他的身旁。
林书让彩凤带着黑娃去玩,才走向萧禹冬。
萧叔叔,您是认定了无法做鉴定,没有人能查出黑娃和你的亲子关系,才这样有底气,是吗?
萧禹冬愣愣地看向突然走来说话的林书,好笑地摊手,你个小孩,还真是有意思。那你说说,你拿什么说服我?
林书道:我相信即使顾老先生说出那个孩子身上的标志,亦或是胎记,你也会认为是我们提前串通好的。
继续。萧禹冬笑。
林书却笑不出来,他无法面对一个不想要黑娃的父亲,还要据理力争来说服他。黑娃虽然是从大山捡来的,林书却将他看作亲弟弟。即使是只宠物,养久了也会有情感,更别说是那么可爱乖巧的黑娃。
他道:我不需要说服你,因为顾老先生已经认定黑娃就是他的孙子。你也不必担忧,他不会成为你的负担。黑娃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虽然血缘无法割舍,口头的断绝关系,法律也不承认。可至少他不认你这个父亲,是能做到的。
没错,黑娃是我孙子,狗蛋儿早就来找过我,我说黑娃是我孙子就是我孙子,就凭那张从我女儿脸上扒下来的脸,我就认定他是我孙子,这十里八乡,找不出第二个,和我女儿长得这样像。顾老先生冷哼地瞪着萧禹冬,道:我孙子不需要你承认,从今以后,他姓顾,叫顾廷宴。
顾老先生都这么说,那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唐队长站出来,道:大家也都听见了,只要老顾承认了,那这黑娃从今以后,就是顾家的娃了,大家也别在背后说人家是山里捡来的野孩子。
唐队长又说了几句,萧禹冬欲否认,却听见林书在旁边似笑非笑,突然端起了那杯他没动过的菊花茶。
萧叔叔,你怎么不喝?
萧禹冬目光清寒:我口不渴。
林书天真无辜的眸子望着他,恍若无意道:其实黑娃也喝不了这种菊花茶,上回我在花茶里放了点菊花,他就起了过敏反应,我听说这种过敏,是会遗传的,萧叔叔,你说呢?
萧禹冬心底一沉,他确实不能饮菊花茶,心知这是给他的警告,可转瞬,他又惊讶地看着林书,这么小的孩子,从小在山里长大,哪里会懂得什么遗传?还能想到这种法子?
萧禹冬眯了眯眼,打量林书,林书只随口胡诌道:萧叔叔不必好奇,我在县城书店买过几本书回来自学,刚好知道这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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