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这可怎么办?老二焦急道。
找医生啊。林老太也慌了。
林老二苦着脸道:这看病要多少钱啊,翠文的腿都花光了钱,我实在是拿不出来了。
二哥,赶紧带孩子去村里的医生那里瞧瞧,这烫得太严重了,怕是毁了孩子的腿啊,没钱的话先从我们这拿。老三林国强一说完,刘春芳就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你哪里来的钱?别没事找事啊。
春芳,这胜利不是受伤了。
行了,大惊小怪的,不就是烫伤了,去井里打几桶冷水,让胜利泡进去就完事了。一向不开口的林老爹道。
这法子行吗?林老二道。
听你爹的,治病不要钱啊。林老太瞪了他一眼。
几个大人赶紧去井里打水,可这寒冬腊月的,井里的水温度又低,直接将一个六岁的孩子泡进去几个小时。
不仅发起了严重的高烧,还导致患处彻底感染发脓,当然这都是后话。
老林家继续杀猪,杀完了猪,林老太在那里兴高采烈地分肉,因为老二家胜利和唐翠文出了事,所以多给他们分了几十斤肉。
这称下来两百多斤的野猪,杀了放完血,还挺扎秤。
林老太两人五十斤。
老二家七十斤,老三,老大家都是四十斤,剩下两盆子的猪血都留给老二家,什么猪肠子猪肚子内脏,都分给老三家,剩下的肉煮成一大锅,几房人都在那里围着篝火吃肉。
林书带着黑娃和彩凤来的时候,老远就闻到了肉香,看到那一地杀过猪的狼藉,林书的火气一下子起来了。
这家人还要不要脸,给不给是他的事,他们竟然还动手去抢了。
蛋蛋,吃肉肉。黑娃抓着林书的手指,指着前面围坐篝火的众人,留着哈喇子。
林书不嫌脏得抹了把他的嘴,拿帕子擦干,才捏着肉乎乎的脸颊道:好,晚上回去给你吃。
他们三人走过来,最先是二伯发现他们。
二伯喊道:狗蛋儿。又起身去从外面的灶头上,端了一碗肉来,递向林书。
你回来了,这你奶还专门给你留了碗肉,快吃吧。
林书看着碗肉,没动,又看向围着篝火坐的人,只有二伯家,三伯家,还有老头老太,连二娘都坐在椅子上,端着碗肉吃。
林书看了眼二娘,二娘憎恨的目光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要不是那日二娘故意踢开小幺儿,害得一岁的小幺儿摔伤,他也没打算让灰狼咬断她的脚。
在他眼底,虽然不亲,至少是亲戚,留着血缘情分在,只是不撕破脸都还是好的,但这家子人似乎没将他们当做家人。
爷,听说您七十大寿,这头猪当做孙子送您迟来的寿礼,您慢慢吃。
话落,他又看向其余人。
这是最后一次,我警告你们,不准再从我家拿任何东西,既然分了家,那就是盗窃,是要判刑的。
林老太一下子就火了,嘴里包着肉块,囫囵着指着林书的鼻子道:判刑?我才不信,我拿自己孙子的东西还算偷吗?你个小没良心的,谁把你养这么大,吃你头猪怎么了?
林书气笑了。
老奶,当初分家的时候,可是您说的,没事别来您家蹭饭,你们粮食少,所以自从分家,我虽然年纪小,但有的话还是懂的,所以我和彩凤小幺儿就是饿到死,就没踏过这个家门,还好后来公社体恤,发给我们粮食,才不至于饿死。
您不爱我爹也就罢了,他和娘死了,也没个葬礼,你们不说去拿尸首回来的话,我不怪你们,只怪他投错了胎,进了你们林家的门,要是这样,你们当初为何要生了他?
林老太冷笑道:生了他?你以为我想生他?家里都没粮食了,生他就是个多张嘴,长大后还不消停,不知道给我去赚工分,赚粮食,只知道跑出去,这下好了,自己死在了外面,我也就当没这个儿子。
林书的逼问是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却让他觉得有些好笑,尤其是当着林老太说这话。如今一听林老太的话,果然他刚才那话,实在多余。他就不该有一丝希望。
林书带着彩凤和黑娃走了,也走出了这个家门。
他望着夜空,这小山村的四周啊,黑漆漆的,连一丝光芒都没有,只有他手中这盏煤油马灯,传出些微的光亮。
林书突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彩凤,你恨爹娘吗?
彩凤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暗夜里也看不出眼眶有没有别的东西,只是声音哽咽地说了两个字。
不恨。
林书又道:爹娘没有陪在你们身边,而是外出务工,那几年你想他们吗?
想。
彩凤猛地点头,声音逐渐哽咽,林书只隐约感觉彩凤极力遏制的双肩,不住地抖动。
他从未见过林国柱夫妇,即使穿到这个身体,也无法将他们当做父母般,对他们的离世感同身受。
但至少有一点,他是能理解的。
他们一定不想待在一直待在这个小村子,只是没想到这好日子没有他们想象中到来,他们二十几岁,就失去了反抗命运的机会。
到底是像老林家,老大,老二,老三一样留在家里,照顾老人,还是外出去找寻自己的天地,和亲人不断分开,逐渐疏离,甚至承受着亲人的憎恨,他没经历过这些选择,但他相信原主的心里,是极想让家人过上好日子的,只是如今没机会了。
他穿越而来就像冥冥之中,他保证不了什么,但至少有他一口吃的,就不会让原主的家人饿着。
林书牵着黑娃和彩凤回到属于他们的家,床上的小幺儿睡得迷迷糊糊 ,见他们回来又爬了起来,抱住林书的腿,咯咯地笑。
两间屋里,林书挂了自己做的灯笼,到了要过年了,早早就开始准备,每晚都亮着灯笼,显得温暖又喜气。
且不说这些,他还专门请了村里的师傅做了壁炉,这下不仅是睡觉的炕上,只要是进了屋,烧上柴火,就能暖和。
到了腊八节的晚上,屋里灯火通明。
灰狼的双腿林书怕山里的药草不管用,还去村里医生那里找了敷用的膏药,就是不知道这药对灰狼有没有作用。
灰狼和黑娃围坐在壁炉旁,煤油灯传出温暖的光芒,屋里热烘烘的,而门外的冷风愈发刺骨了。
林书打开门,望着漆黑的天空,身后的温暖让他逐渐扬起了笑容。
彩凤和黑娃两只小馋猫一人抱住林书的手撒娇。
哥哥,今天晚上我们吃什么啊?
林书抱住两小只,还有噗咚跑过来抱住他腿的小幺儿,看到三只小可爱红通通的脸上洋溢的笑容,幸福感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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