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冥思苦想,想到了一个地方诏狱。不管是官场密谈,还是民间流言,这都是一个非常恐怖可怕,进去了就出不来的地方,没有人想进去,也没有人想到你会这般合得你想了个办法,做了个几个替身局,顶替了这个受亲族株连,需要入狱的何田,是么?
青鸟:我不
他刚张口,就被叶白汀阻了:我劝你想好了再说,你顶替何田进来,原本的何田在哪里,被你杀了吧?你猜锦衣卫在外面的卫所有没有找到尸体,有没有传信回来?
青鸟一噎,没说话了。
叶白汀又道:你说你是青鸟,当然可以随便编年纪,但你是瓦剌八王子,年岁和何田其实并不相符,何田入狱时,卷宗档案上记录的是十四岁,但瓦剌八王子,似乎更小一点?
也是因为这个年龄差,他们才一点都没有往别的方向想。
不过后来我们注意到了,瓦剌人因地域原因,发育要比中原人快一些,同样年纪个子也略高一些,你冒充此人,其实并不存在什么难度。你只要将认识这个人的人全部杀光,抹掉所有可能的痕迹,用些心机,就能顶替他,还不被人知晓,对么?
更何况此人还是个受了株连,要进诏狱的人,哪怕别人认识,也唯恐避之不及,根本不会多关注,又为别人的假扮创造了更多有利条件。
至于相貌问题
叶白汀微笑:你也根本没担心,因为你的生母,现在的瓦剌王,从他父亲那里抢来的妃子,本来就不是瓦剌人,是你们劫掠大昭时,从边境带回去的大昭女子,生子肖母,你的面相本来就偏中原人多一些,纵眉骨略深,不被人说出来点透,也没有人特别关注。
青鸟眯着眼:这点并不是什么秘密,瓦剌王的女人,有什么经历,你们随便都能查到
今日又是审案子又是想事情,叶白汀其实有点累,懒得和对方磨,干脆一口气把事情说清楚,也不必彼此试探了,浪费那个时间
你顶了何田的名字,非常顺利的进了诏狱,摆脱了那些源源不断的追杀,有了苟延残喘的机会,但你发现也难,这里进来不容易,需要花心思,出去更难,你便暗里观察囚犯,蛊惑人心,怂恿别人打通越狱门路别人要是能成功,你就跟着以做它计,要是不成,跟你有什么关系呢?你只是不小心,见证了他的失败而已。
你为此用了很多手段,除了舌灿莲花哄人的工夫,还有你这具还算不错的身体你为了彻底隐藏自己,竟然可以放下身段,和这里的囚犯鬼混,我也是没想到的。
怎么能叫鬼混呢?青鸟嗤笑一声,少爷还是太嫩了啊,这彼此欢愉的事,明明是人间至乐享受,人是我自己挑的,乐是我自己享的,他们还能乖乖听话,顺便帮我办事,岂不是一举数得?
叶白汀:
万万没想到,这人真的不觉得羞耻,还引以为傲?
青鸟大约别处找不回场子,说到这声音就高了:指挥使你不行啊,到现在都没调教得了这小东西?要不要我帮忙?你要是不会,我可以教你嘛。
仇疑青直接把绣春刀拍在了桌上。
青鸟顿时人往后退了退,不说话了。
仇疑青看叶白汀:你接着说。
说的也差不多了,叶白汀轻描淡写的看了对面一眼,此人一次次怂恿别人越狱,一回都没有成功过,诏狱当真就是难出去,他应该很绝望,很恨我们,现在只怕在心中后悔,当时打错了士意呢。
青鸟盯着他,咬牙切齿:后悔倒是不曾后悔,只是遗憾世情变化太快,若这北镇抚司还是我刚刚进来时的模样,没换指挥使,没你这个碍事的仵作,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谁料换了个人,竟换了一方天地,
你可是承认了?
叶白汀看着对面:你做了一个非常大胆的计划,自己进诏狱,命令所有手下的人静默,不作妖,不生事,只待时机。瓦剌使团来访,就是你一早想要利用的机会,你的人早早就在留意,但因为多年不动作,人手也不多,知道的东西有限,不敢轻易相信使团的人必有些交锋。
你很着急吧?你在诏狱出不去,他们必然找不到你,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若是错过,你再不能光明正大的回家,那怎样能成事呢?要顺利,还能继续遮掩你的身份当然是提出交换,瓦剌使团以蓝魅组织头目青鸟的名义,将你带走,所有人都知道此举是为了寻找八王子,你还能多一份安全保障,是不是?
你不是什么何田,也不是什么青鸟,那些只是你一个一个,为自己套上的壳子,你本名沙丹,对吧,八王子?
青鸟,不,沙丹闭了闭眼,右手拇指缓缓划过唇畔,这一刻竟然有些愉悦:怪不得大家都喜欢你,你叫本王名字,怎么这么亲切,这么好听呢?
仇疑青手按上了绣春刀。
沙丹手举起来:行,本王知道他是你的人,开个玩笑而已,别这么护食嘛,安将军。
叶白汀眼神微凛。
沙丹就笑了:怎么,不高兴?你们都知道本王是八王子了,本王就不能知道指挥使是安将军?你那么聪明,怎么到你男人身上,就看不透了?外头风声那么大,从狱卒到囚犯,整个诏狱都传遍了,本王能不知道?
不过安将军,他拿着腔调,悠悠慢慢,你这回可是有点惨啊,要是不愿意放本王,自己可就要死了呢本王倒是不介意,反正身在诏狱,混一天是一天,出不去,也死不了,大不了再谋后计,来日不能给你上坟,好歹能洒一杯送行酒,给你送个终。
叶白汀:八王子如此放松,可是笃定一定能出去?
沙丹笑容更大:本王死不死不要紧,你们的安将军,宇安帝应该舍不得?
叶白汀眉目疏淡:我们天子已经下令,应了交换一事。
沙丹脸上的笑容都不能是愉悦开心了,那是相当得意:安将军,你都看到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你打仗再厉害又如何,还不是得服软?别说你这小漂亮小相好,你们皇上也无计可施,救不了你,堂堂一国之君,还不是得低头!
仇疑青却慢条斯理:我们答应换人,却没说换过去的是活人,还是死人,能说话,还是不会说话,缺胳膊还是断腿
沙丹瞳眸骤然紧缩:你
叶白汀眼皮微掀:不是吧八王子,你这么聪明,外头名声这么响亮,竟然这么天真,以为我们会全然听你的话,被你牵着鼻子走?
沙丹拳头紧握,目光如刀地看了过来。
叶白汀微微笑着,身体前倾,靠在桌子边,有一种特殊的压迫感:现在外面的人呢,只知道你是青鸟,是组织头目,可怜你那九王叔,连个消息来源都没有,竟不知八王子这么能干,棋下的这么早,局布的这么大,还甘愿在诏狱以身为伺,在囚犯身上寻找各种各样的机会啧,实在太可怜了,你说我们要不要发发善心,适当透些消息过去,让九王叔知道这件事呢?
沙丹头皮发麻: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叶白汀笑了声,你既然都知道了,我们指挥使就是安将军,当然也会猜到,他有特殊渠道送信去往边关,还能把扎的紧紧的篱笆露个洞,放那么一两只兔子进来,不需要太久,许你这交换出去的日子都还没到呢,你那九王叔那就已经迫不及待,心情焦灼的派人过来,要迎你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