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白汀非常笃定的回答:不是。我已对死者进行颅骨复原,对比应溥心生前相貌,并不符合。
不是不是啊。
很难形容蔡氏现在的表情,她伸手擦泪,有那种害怕听见坏消息,拒绝坏消息的,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也有仍然没尘埃落定,无法释然的失落感。
仇疑青:可还有其它问题?
蔡氏摇头:没有了。
仇疑青:那就轮到我们了,你现在的记忆,已经完全恢复了?
恢复了一些,蔡氏苦笑,锦衣卫既然能查出我为什么失忆,还能找到我使用的药引,有些东西应该也瞒不了了吧。
仇疑青:尘缘断,是你自己吃的。
不错。此药来自江湖,药效极强,吃完立刻会失忆,想要全部想起来,仅仅药引是不够的,需得有一个时间,少则三五日,多则一个月。蔡氏揉了揉额头,我现在虽想起了很多东西,有些事,却也是模模糊糊,不清楚的。
仇疑青:为什么吃这个药,夫人总记得吧?
蔡氏垂了眉:应玉同死的时候,我看到了。
叶白汀和仇疑青对视一眼,看到了,什么意思?
蔡氏:他对我图谋不轨不止一两天了,骂不管用,他根本不要脸,这里的人也不怎么管,打打不过,我一个女人也不好对他动手,大部分时间里,都是躲着他走的。他手脚不干净,会偷东西,那日家宴,我从饭厅离开,他就追了出来,说有件东西给我看,让我去他的书房,我要不去,就把那件东西扔出来,让所有人都瞧瞧。
正好我院子前日丢了套小衣,他说话时眼底的淫邪,面上的得意,玩的什么花样再明显不过,我不想丢人,就过云了,谁知我到时,他已经死了,就悬在房梁下,看起来像是上吊。
蔡氏冷笑一声:他这样寡廉鲜耻,脸都不要的人,怎么可能上吊自杀?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可我就在现场,我去了他的书房,走过来的一路并不短,很可能已经被人看到了,到时候别人指我,我说不清。
我只能想别的办法,当时心里又急又慌,脑子空空,根本想不到,就在他的桌子里翻出匕首,拿在手上,豁出去不怕疼,自己用力将额头撞到墙上,撞出伤来,装成受害者的样子跑出来
她解释道:这样别人问我,我就推说什么都不知道,我没有杀人,是被欺负了跑出来,我出来时应玉同还好好的,你看我额头有伤,匕首却没血,我没伤过人,至于他怎么出的事,谁动的手,我都不知道想好一切,听到外头锦衣卫来了,我就觉得不保险,锦衣卫可和家里人不一样,听闻办案精明的很,我担心自己表现不好,还是得露馅,就吃了尘缘断所有一切真的不记得了,别人自会相信我的无辜。
叶白汀:所以这件事是意外?
蔡氏:非常意外。我不知道应玉同除了叫我过去,还安排了什么别的事,对此一无所知。
你不知应玉同会死,撞上了意外,尘缘断,总不会是意外吧?叶白汀看着她,为什么立刻就能想到吃这种药,什么时候备下的?
蔡氏顿了顿,摇摇头:我解释不了,还没想起来可能是不想为亡夫伤情?
你丈夫的死到现在已经过去四年,四年你都扛过去了,现在突然伤情受不了了,想忘掉?
叶白汀根本不信,看向她身后的丫鬟小杏:说说吧,你家夫人这个药哪来的,怎么来的?
小杏双手束在小腹前:回大人话,婢子只是近身服侍夫人,却非所有事都知道,夫人有什么想法,做了什么事,婢子悉数不知,只在一个月前,夫人叮嘱过婢子,如若她突然遭遇了什么意外,忘了事什么的,就再等一个月,给她做家乡的巧果
所以还是提前有准备。
叶白汀拿不准她到底知不知道,但明显是问不出再多东西的,便又问蔡氏:你那日去了书房,应玉同用来威胁你的东西呢?拿回来没有?
蔡氏点头:拿回来了。他人虽吊在房梁上,没吊上去之前肯定是在等我的,东西就在他床头枕下,并不难发现。
你除了拿走东西,找了枚匕首,额头撞墙制造伤口,可还做了别的什么?叶白汀问,当时房间的环境如何,干不干净,整不整洁,可有什么不一样的特殊之处?
蔡氏想了想,摇头:没有,就是普通书房的样子,不过我当时很慌,看的也不怎么仔细。
额头受伤,足以证明你被欺负,为什么还要拿匕首?
因为更像,人着急的时候总会想着反抗,蔡氏垂眼,我只是想做的更真一些。
有问题。
叶白汀看向仇疑青,蔡氏是隐瞒了一些真相,还是真的只是想起了一部分?
仇疑青:六年前之事,你还记得多少?
六年前我随夫君回家蔡氏顿住,前前后后倒是发生了不少事,不知两位想知道的是哪些,后宅还是
仇疑青:与史学名有关之事,那日侯府遭遇盗匪,你都看到了什么?
蔡氏想了想,道:京城地界,我和夫君算是初来乍到,自该低调谨慎,大嫂主理中馈,虽不太亲近,却也没多为难,夫君和侯爷世子吵过几次嘴,也都压着脾气,没什么水花,日子还算平顺,那日大姐和姑爷归家省亲,两个人脸色都不怎么好,像是刚刚吵过架,都不爱坐在一起,说是省亲,其实和我们说话也是面子情,不熟
应玉同向来爱胡闹,不知话题说到哪了,突然说了句,大姐少了男人滋润就是不一样,皮子越来越松了,不好看,不像大嫂两人就吵起来了,众人为了规劝,一个个的走场面酒,就都醉了,再然后,家里就进了贼
当时很混乱,门口都封了,我已经扶夫君回了自家院子,灌了醒酒汤,根本出不去,夫君倒是想出去,奈何酒热脚软,走不动外头闹了很久,死了不少人,钱财也被掳了很多,我当时非常震惊,没想到京城也这么乱,把豺狼惹急了,光天化日之下也是敢上门咬人的
叶白汀问:你最后一次见到史学名,是什么时候?
蔡氏:就是那日,盗匪离开以后,院门打开,我出来看了看情况,看到姑爷匆匆从东边月亮门出来,但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我不知道。
之后呢?再没看见?他说回家的时候也没有?
没有,蔡氏摇了摇头,大姐说他醉的狠了,头晕,走不得,先上了车,我们也没太计较,有人就是酒意来的慢,散的迟,可能姑爷就是这样。
所以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时,他并无醉态。
我没太注意,只记得他走路很快,应该有醉态也不是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