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阴阳怪气的本事,仇疑青也不缺,视线往下一转,看到他端着的空茶盏上:喝茶呢?
富力行只能继续假笑:户部这茶倒还不错。
谁稀罕这破玩意儿,宫里的好茶他难道喝的少了?他倒是想走来着,你的人让么!
仇疑青似乎连场面话都不愿意多说,懒得寒暄应酬,看向叶白汀:可都问完了?
叶白汀清咳一声,看向跪在地上的赵兴德:去年腊月二十三这天,你们户部的人,都在做什么?
赵兴德有点畏惧仇疑青的眼神,不敢抬头看,细想了想,腊月二十三,不就是小年?
那日过节,都在自己家吧李光济不太爱交际,听说在家里闷了一天,看看书,喝喝小酒,蒋宜青好像出门游玩了,晚上才归家,万大人和邓大人家大业大,家里客人很多,下官想说过去拜访,都没办法坐下聊一聊
叶白汀听完,看向仇疑青:问完了,走吧。
众人:
你这是真心想问的问题么!怎么看怎么像敷衍!是大耗子的事办完了,你就可以走了是吧!
管别人怎么想,仇疑青当然对自家小仵作没意见:走。
结果刚刚走到门口,档房的林彬拎着打扫的工具过来了,应该是听到了刚刚房间里传出的碎瓷声音,觉得没人管不像话,他走的有点急,就不小心撞到了仇疑青。
对不住
按理仇疑青没那么轻易被他撞到,可仇疑青身边还有叶白汀,门口又不大,护着人呢,总免不了自己,别人又不是恶意行刺,他也不好随便就动刀动暗器的。
但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叶白汀看的很清楚,林彬就是冲着仇疑青来的,上回在户部大厅,林彬说要给仇疑青倒茶,就似有似无想要触碰仇疑青,现在还来?
反应迟钝的,例如申姜,什么都没察觉出来,眼神厉的,例如厂公富力行,一下子就瞧出来了,这个年轻男人肤白腰细,一脸清纯无辜,跟他找的那卖花少年有什么区别?
叶白汀趁着这个瞬间,不但仔细观察了林彬,视线还往后,往邓华奇万承运赵兴德三人身上,重点注意了下,看能不能看出其它端倪
仇疑青就没这么温柔了,见人戳在面前不走,绣春刀鞘一摆,就把人划拉到了一边。
林彬是个不会武功的小年轻,腰细身弱的,哪经得起他这一扒拉,踉跄几步,偏到一边,被万承运扶住了:小心些。
赵兴德把人拉过来,站好了:你怎么办事的,眼睛长哪了!指挥使你都敢撞,还不快道歉!
林彬赶紧跪下,或者说不跪也得跪,好像是腿伤着了,站不稳:小人知错实非故意,只是听到声响,外面郎官们又都在忙,便想着过来帮着收拾一下,谁这就不小心
他跪着时腿都在打颤,一边小心翼翼说话,一边倔强的硬撑着,让谁看都觉得十分可怜,但凡说一句重话都是不应该。
仇疑青冷笑一声,看向万承运:你们户部的人,都是这做派?
视线滑过去时,似有似无的,在申姜身上落了一下。
申姜直觉紧腰提气挺胸脯,以示表率,瞧瞧我们北镇抚司,锦衣卫们都是这样的精气神!绝不搞那些乱七八糟的花活儿,都看到了没有!
还生怕别人注意不到,他大声清咳了两下,视线环视一周,相当睥睨都看我!看我!!
跪在地上的林彬:
被挑衅指着鼻子问的万承运:
仇疑青根本不等人家答话,带着叶白汀和申姜就走了,外头的锦衣卫水流一样,分列出队,跟着离开,就说那训练有素的步调,就足够让人叹服。
万承运:
总觉得自己输了。
富力行过来拍了拍他的肩:万大人啊,您看这事办的,不是咱家不想帮忙,这北镇抚司为了查案,什么阴招都使出来了,万大人还是心里有个数,多多努力提防的好,若有万一你知道怎么找咱家。
叶白汀三人离开户部,走到大街上,外面天已暗,倦鸟归林,暮色沉沉,街边店铺已经挂上了灯笼,隐隐照亮前方的路。
终于走远了些,叶白汀就没忍住,问仇疑青:你要寻的东西,可到手了?
没想到仇疑青也没忍住,与他同时开了口:你想问的话,可问到了?
二人齐齐一怔,脚步微顿,四目相对,又同时点了点头。
申姜:
什,什么东西?什么叫你想找的东西?你想问的话?
他愣了了下,品了品两个人的眼神,面对面的感觉,明白了,户部闹一趟,这两位一个给一个打掩护,一个给一个撑腰,一个拿到了东西,一个问到了线索
和着就我真情实感的吵了个架?
他没打算发声的,奈何心里过于震惊,一个没搂住,自言自语的话就说了出来。
叶白汀和仇疑青同时转身,眸底也是相似的睥睨,或者嫌弃:你以为呢?
不过申姜今日的表现刚刚好,那一屋子人精,他所有的动作表情不似作伪,别人第一时间就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了,基本已经没用了,申姜又轴又憨还听话,就理直气壮的拦着,你能怎么样?最后真拦不了了,仇疑青那边估计也完事了,他能不避讳,大剌剌出现,就不怕被发现
少爷心情还不错,抬头看着茫茫夜色,唇角勾起:今夜,大概会很漫长了。
仇疑青颌首:得备壶好茶。
叶白汀:还要一顿饱饭。
仇疑青:酒只能以后饮了。
申姜挠了挠后脑勺:不是,你们在说什么?他怎么听不懂啊!
叶白汀和仇疑青视线转向他:申百户今夜大约要加班了。
可能回不了家。
申姜:
我就多嘴问这一句!
行叭,加班就加班,他早习惯了
三人加班的地点还是娇少爷的暖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