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眯起眼, 这位师弟,却为何在天玑峰下?
在下徐容,乃是
这个要挑事的微表情徐容实在太熟悉了, 前世今生微末之时不知见过多少次。他顿了顿,刻意放慢了语速。
秦珣跑得太快, 只来得及扫到一眼沈慕玄被关押的消息。如果他多翻两下, 就能看到被压在更下面的天玑道君新弟子之类。
彼时大概少尊冲回中州的速度还能更快些。
忆起《逆天》, 秦珣脑子里才转过一大堆阴谋算计, 就听见
乃是天玑道君的亲传弟子。
晴天霹雳。
震惊、质疑、委屈等种种情绪一一闪过, 秦珣勉强在新师弟面前维持住了身为大师兄的形象,亲切地扯出一个笑来:原来是徐师弟, 倒是为兄眼拙了。
早先师父便说看中了位天资卓绝的小师弟,乃是出身中州大黎皇朝的异性王世子,言道试炼一二便收入门下与我作伴,倒是不想竟在此处遇上。
他作势在须弥戒中翻了翻,遗憾不已, 可惜归时匆忙,未来得及带上给师弟准备好的见面礼。
徐容听着这句句透着师父是怕我孤单才收你为徒我不在的时候师父居然让小婊砸进门了想要见面礼你做梦的阴阳怪气,再抬头看看封师兄温和亲切的笑容。
失策, 光想着沈慕玄是个合适的师父人选,却不晓得他还有个醋精转世的徒儿。
徐容这厢深沉思考着, 传闻中同样热爱游历的封岚什么时候从仙宗滚蛋,秦珣却没心思继续和他掰扯,径直问道:师弟可知晓师父被关入天罚涧之事?
徐容、徐容当然知道啊, 整个事情从起因到经过再到结果,大概没人会比他更清楚了。
秦珣敏锐发现了他一瞬的迟疑,被师兄苦口婆心好一番冷嘲热讽后,徐容只得僵着脸交代了改编后的事发经过。
蔺心乔秘境探险意外落入陷阱,废了满身根骨,她师尊却坚定认为是徐容天路被鞭打心有不忿背后暗算,唆使金越来找麻烦不成,竟发狠地借着黎白苏的渠道告到了元道主面前,元道主听完震怒,当场命人将沈慕玄以肆意残害宗门高层的罪名拿下,关入了天罚涧。
秦珣定定瞧他三秒,面上喜怒不辨,忽而抬步重重撞过他肩头,徐容踉跄退到一边,错愕道:师兄,这是为何?
那人已大步走出去十几米,驻足侧首,眼角寒光如刀锋冷厉,你倒还知道我是你师兄,你倒还知道那是你师尊!师父为你才遭此劫难,被关押时,怎不见你问为何?
他眼神寒凉如冰,丹田中长.枪嘶鸣震颤,拼命释放着想要被热腾腾鲜血浇灌的欲望。
徐容竟不敢再多发一言。
甩开徐容在天玑峰上迅速走了一圈,确认师父的那些小玩意儿都收好了并未叫人发现后,秦珣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只要魔尊的身份没暴露,那就都不是要命的大问题。
他这才放下心去往天枢峰。
顾扶轩始终盯着天枢剑上的花纹,听完秦珣来意后,微微颔首,此事我确实知晓。你归来前,我已去见过了慕玄,他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愿闻其详。
道主并非不辨是非,为宗门利益尽忠,乃我心甘情愿之事。只教阿岚看顾好他师弟,时机到时,天玑自会现身人前。
道主并非不辨是非。
那老东西故意找茬,别作死的往上撞。
为宗门利益尽忠。
北魔域的尾巴收干净了没就给为师到处乱跑,真当为师现在收拾不了你是吧。
乃我心甘情愿之事。
虽然老东西很招人厌,但彼此目的是一样的,形式未变前,暂且配合。
教阿岚看顾好他师弟。
把主角给看住了。这小子心性势利得很,看我被关指不定要冒出什么幺蛾子,想法子让他老实安分点,为师这段时间可没工夫整治他。
时机到时,天玑自会现身人前。
别发挥你那三瓜俩枣瞎折腾,安静等着。若是坏我大事,为师出来第一个拆得就是你!
还有心思隔空骂他,听起来问题确实不大。
不过也是,北魔域屠戮场里摸爬滚打出来的人,哪里会被这点阵势难住。
秦珣动了动嘴唇,天涧苦寒,并非久留之地。无灵力护体,修真者也撑不过一年半载。
无需一年半载。顾扶轩摩挲着剑柄,只此一言,不再多答。
秦珣行礼退下。
下至山腰时忽而回首望去,一点碎光正巧晃入眼中。像是不经意间被平滑剑身折射的一缕日光。
***
死不了?
死不了。
殷琅往后一靠,幽幽道:我当真很好奇,你是怎么活了这么多年没被人打死的。
谢宗主立在山崖之巅,凛冽寒风似要透过虚悬半空的影像卷来。他径直无视了竹马无意义的玩笑,可需要帮忙?顿了顿又道:你我自幼相识,即使也无需见外。
殷琅掀眼瞧他,即使我是反派?这种东西骗骗小长安那种傻姑娘就算了,你谢庭轩若是信了,那我才要担忧这皮子下面是不是换人了。
谢庭轩眉眼稍霁。
世界自有其合理运行规则,若当真如那话本中主角配角反派爱恨情仇纠缠不断,那待主角飞升时,缺了支撑,此方世界岂不是立即就要崩塌?
所谓的主角,最多也就是一段时间内此方世界大气运的承载者罢了。待其飞升,气运就会转移到下一位天命之子身上。
所以殷琅才一直想不通,天道为何会为了主角大动干戈,甚至亲自插手一些事件的行进方向,仿佛当真如季长安口中的维护剧情不产生偏移一般。
殷琅嘲道:哪怕平日再勤勉一些,她都不至于陷入迷障,以致被天道趁机而入。
出窍期到化神期是一道大坎,一是魂魄到神魂的淬炼,二是心魔劫的自我叩问。即使是天道也有既定的运行规则,季长安自己只要不迷茫,天道再强也不能违背规则强行控制她。
她会暂留天剑宗。谢庭轩深吸一口气,未作任何辩驳,沉声下了决断。
殷琅似笑非笑,你倒是护短。怕我报复她?
并非。
殷琅定定看他,忽而微笑起来。他换了个姿势,闲闲倚在石壁上,漫不经心拨弄着细长手指,有件事一直忘了告诉你。大约两三月前吧,济和盟上下几万人口一夜被屠灭殆尽。十八重狱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