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你这小孩是不是疯了??医生跟我说打完石膏至少要两三个月才能完全恢复,算算现在离高考还不到一年了,你不是在拿前途开玩笑么??为什么要故意让自己受伤???
路向南抬抬眼皮,很快又放下,你别用老师的口吻教育我。
合着我费大劲把你拖医院来还不能说两句了?你到底怎么回事儿?是不是非得
谁让你不来看我。路向南打断道,求你多少次都不来。
两人之间摩擦出的火瞬间被一盆冷水浇灭。
原来自己才是始作俑者啊。江祝暗嘲。
可是他从来没想过他的拒绝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或者说,他并不知道路向南把他看得如此重要。
他觉得只要办好一个邻家总裁大哥哥的角色、正常关照就好,这样至少不会让路向南察觉到什么不对劲
比如他的性取向。
比如总是对着他起反应,像个变态。
可是路向南总是试图击破他的伪装。
江祝站了起来,捂着脸在原地打了个转,满脑子都是:这他妈叫什么事儿啊?亲弟弟也不带这么粘人的吧?
你就为了让我去看你故意把自己弄伤?
江祝活了近三十年,很少跟人生气。像他这种性格,也没什么事情能让他生气,但是现在,他是真的想指着路向南,把他劈头盖脸痛骂一顿。
都十八的人了,怎么还是三岁小孩的思维?大人不给糖就要胡闹?
对不起,哥哥。
跟我对不起?你应该跟自己说对不起知道么?对自己不负责任!江祝努力平复心情,回到床边的凳子上坐着,把凳子朝他拉近了些,以后想见我别用这种方式,哥哥上刀山下火海都飞过来见你,这样行不行?
本来很难受,听到江祝说这种话,路向南心头一暖。
暖中夹带着一丝酸涩。
他红着眼眶,对江祝微微张开手臂,抱抱。
江祝心疼得要命,赶紧起身坐在床边,胳膊从他腋下穿过去,实实在在地环住他的腰。
路向南同时按住江祝的背,让他紧紧贴着自己的胸膛。
两颗心脏跳动交杂的声音被病房的空间无限放大。
路向南自然地将脑袋轻轻搭在他肩上。
现在江祝的领口是敞开的。路向南想。
于是他起了坏心思,又趁机伸出舌头,舔了舔江祝的脖子。接着,在他的颈窝处重重地啃了一口,留下了红红的牙印。
江祝被弄得一个激灵弹到一边,难以置信地盯着咬他的狗。
还来?
路向南刚刚求抱抱时的委屈模样一扫而空,他满足地抿抿嘴唇,对江祝露出一个孩童般的笑容,甜。
第二十章 我不怕疼,我怕见不到你。
江祝稀里糊涂地走出病房门,去给他付医药费,顺便给他买早餐。
他现在觉得自己已经不是哥哥,已经是小狗的爹了,他搬到新锐住也不是寻寻热闹,是来供祖宗来了。
但祖宗家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到现在是一头雾水,这样下去能行么?总得让他爸妈知道儿子受了很重的伤吧?他一个外人天天帮两人带孩子,想想都觉得好笑。
那么路向南死活不说,他能怎么知道呢?
这时他想起他表弟梁晓年来了。梁晓年说过他和路向南是从小玩到大的,那肯定知道点什么。
他坐在那儿等粥的时候,正准备给梁晓年打电话,才发现梁晓年都快把他手机打爆了。点开微信,果然微信也被轰炸了,而江祝昨晚光想着小狗的安危,对此全然不知。
【梁晓年:江哥江哥江哥我路爹咋样了?没死吧??】
【梁晓年:我还以为他是擦伤,后来才知道是牙签插膝盖里了??操太吓人了吧??】
【梁晓年:他妈的,也不知哪个傻逼吃完烧烤把牙签插在跑道上!!要是让我逮着绝对把他大卸八块!!!】
【梁晓年:江哥你吃过饭没?要不我点点外卖给你送医院去?不过现在很晚了,医院食堂应该下班了吧?】
【梁晓年:江哥啊你咋好几小时都不回我啊啊啊啊急死我了,你俩到底有没有事啊??年糕娃子要哭了呜呜呜】
【梁晓年:江哥啊啊啊啊啊啊啊快回啊啊啊啊】
【Z:江哥来了。】
【梁晓年:喜大普奔啊啊啊终于回了!!!!!我可一晚上都没合眼】
【Z:南南要打石膏,还要住院一段时间。昨晚还发高烧,现在烧退了,我在给他买早餐。】
梁晓年之前跟他说和路向南闹矛盾,就是提了一嘴他妈的事,当时也没好具体了解,但他已经逼不得已了。
江祝用最简单的表述交代完经过,不打算拐弯抹角,干脆直接问他。
【Z:畅畅,哥问你点儿事。就是路向南家里是什么情况?我怎么从来没看见他妈?他是不是一个人住啊?他手机里居然没存爸妈的号码也没备注。】
【梁晓年:嗐,没备注多正常,我路爹手机从来不给任何人备注,他通讯录都是空空如也的,我的他也不备注,麻了。】
【Z:可是他】
可是他给江祝备注了。
现在通讯录不是空空如也,有了哥哥。
有且仅有一个。
【梁晓年:可是什么?】
对话框安静了几秒。
【Z:没什么,你先告诉我。是我把他送进的医院,也是我付的医药费,我至少有权利知道点东西。】
【梁晓年:嗯他家吧,比较复杂,怎么说呢,他爸妈不是因为相爱结婚的。简单来说就是一个海王,一个海后一/夜/情后有了他,当时两人到了适婚年纪,为了应付家里就领了证。新鲜感过去了,俩人不想住一起就偷偷分居了。他妈在新锐有房子,但基本不回家,不知道在哪里鬼混。路爹确实算是一个人住,他妈吧,每月固定给他打800块生活费。要我说,他妈那是打发要饭子的呢。】
江祝看完这几行文字,满心的窒息感。甚至有一丝怀疑是梁晓年编出来的鬼话。
这对父母还能叫父母么?!
不对,还能叫是人么?!
人心都是肉长的,连他这个陌生人,楼上的宋阿姨对他的关心都远远超过亲生父母。
江祝不明白,如果不想养孩子为什么要把他生下来呢?既然生下来就理应履行父母的责任。孩子都快高考了,就这么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两人拍拍屁股自在逍遥,不管他了??
怪不得路向南这么会做饭。
他所有的一切都只能靠自己,想要什么,都必须努力自己伸手去够。
在学校训练完受了伤,只能一个人躲在屋里,打开自己准备的药箱,艰难地给自己上药。
看到喜欢的篮球的价格,只能恋恋不舍地放回去。
他到底还一个人默默承受了多少?
这些事情放在大人身上都不一定熬得过去,何况一个刚成年的孩子。
相比之下,江祝算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可以算是天之骄子,家庭也合睦幸福,所以他根本无法设身处地地感受路向南的处境,只能心疼。
【Z:我知道了,这段时间我会照顾他的。】
【梁晓年:什么!江哥,你照顾南南就不管畅畅了吗!哼!你这个偏心的男人!畅畅生气!】
【Z:他伤成这样总要有人照看,我不管谁管?你在学校好好的,真出什么急事再打我电话,我再帮你想办法。乖,啊。】
梁晓年当然是半开玩笑,因为他比江祝还清楚这些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