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总而言之,马德兰局长变小了
好消息,局长并没有完全变成小孩子,他的心智还是那个严肃可靠的局长老爹。
坏消息,由于事情发生得实在太过突然,局长现在根本没有合身的衣服,此刻正松松垮垮地披着过大的衬衣和已经拖了地的风衣。
叶槭流低头看着小只的马德兰局长。
马德兰局长严肃地抬头看着叶槭流。
兢兢业业的好下属粗略估计了顶头上司现在应该穿的衣服鞋子的尺码,说:“我先去给您买衣服?”
叶槭流心痛地摸摸银行卡。一场意外让男大学生本就不富裕的存款雪上加霜,不知道这个能不能报销……
然后感觉自己的袖子被拽了拽。
马德兰抿着嘴唇,有些费劲地从那件堆到地上的风衣上扒拉着找到口袋的位置,翻找着什么,在叶槭流的注视下掏出一张卡,努力地抬起手臂去够他的手。
变小的老爹表情冷静声音也冷静,就是怎么听怎么奶声奶气:“刷我的卡。有劳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叶槭流:……
感觉像被小男孩包养了,虽然衣服就是给他买的。
2预言
换上合身衣服的马德兰看上去总算不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了,他边挽袖口边跟叶槭流认真分析现状。叶槭流点头听着,思绪逐渐飘远:小时候的老爹原来是这样的,这是变成了几岁的样子,看起来好小一只……哎为什么是只……
马德兰:……。
你完全在走神吧。
马德兰:“总之,不能让其他警员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会打击他们的士气。”
叶槭流:“不,也许士气会上升呢。”
马德兰:“?”
3我不会被灭口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路过的罗密欧:“哈哈哈队长怎么抱着小孩子啊这孩子看起来和局长好像哦。”
叶槭流:“是的,这是局长。”
罗密欧:“哈哈哈……哈?”
罗密欧露出惊恐的表情。
4敬业
由于桌子椅子太高而局长现在太矮,他不得不坐在沙发上和茶几前办公。金斯利一推门,看见小小一只的顶头上司表情严肃地拿着文件看,顿时陷入微妙的沉默。
马德兰若有所感地抬头:“金斯利?”
金斯利:“真的不用休个假吗,局长?”
马德兰:“不。”
5不该出现的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马德兰局长陷入沉思。
“我的抽屉里为什么会有小零食……?”
6不要混淆虚拟与现实
也有一听到消息立马冲回裁决局的人,比如威廉。
威廉推门而入:“队长!!”
马德兰:“怎么毛毛躁躁的。”
威廉:“我激动啊!这可是!期间限定的ssr·幼年期队长啊!!”
马德兰:“……少打点游戏。”
7怎么回事呢
金斯利:“自从局长您变小后,伦敦裁决局所有警员的潜行技能都上升了,您有什么头绪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8是啊,怎么回事呢
伦敦的天命之人:“最近裁决局那群疯狗咬得越来越紧了,你们有什么头绪吗?”
9真正的预言家
叶槭流:“我说过士气会上涨吧。”
马德兰:“……”
局长并不希望是以这种方式。
10好怪
叶槭流得到了裁决局内部论坛的网址。
叶槭流登录了裁决局内部论坛。
叶槭流被杯影响糊了一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嘿嘿嘿我塞零食成功了”,“呜呜潜行不过关被局长逮到了但是小局长真可爱嘿嘿”,“偷拍到的稀有小局长打瞌睡,只换不出,带图私”,和“可恶局长明明是我们柏林的局长你们伦敦凭什么吃这么好”。
叶槭流:?
11再看一眼
叶槭流退出了裁决局内部论坛。
叶槭流重新登录了裁决局内部论坛。
叶槭流被杯影响糊了一脸。
“等一下小局长打瞌睡,给我也看看,我拿小局长偷偷拆零食跟你换”。
叶槭流:……?
你们裁决局居然是这样的,一堆正太控,我要报警把你们全抓进去!
12地域歧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柏林警员愤而发帖:“凭什么只换不出!是不是地域歧视我们没有资本入场!”
13你们这是什么论坛啊
其他地区的新人:好诡异,好像是什么索尔·马德兰后援会,不确定,再看看。
14局长不赞同的目光
“所以您为什么拆了?”叶槭流问。
“是个误会。”马德兰说,“我只是想看看现在的年轻人都在吃什么不健康的东西。”
15恶龙不赞同的目光
“那么您为什么吃了?”叶槭流问。
“……”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能浪费。”
16不擅长的事
马德兰不擅长应对过于热情的下属。
最让他头痛的是,他的下属们似乎真的在把他当做一个孩子来宠爱,这让他手足无措。
毕竟他从未体会过年幼带来的优待。
17我想给局长一个完整的童年
“这不是你们往我的抽屉里和柜子里塞小零食的理由。”马德兰说,“我已经没有地方放文件了。”
18敌在我军内
叶槭流无声拍下一张照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叶槭流捡到了一头狼。
他那时并没有意识到牠是狼。满身血污的狼蜷卧在阴暗的小巷,雨水和血水将牠的毛发脏污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只有偶尔抖动的耳尖证明牠还留存生机。
因为有过养大型犬的经历,年轻人很难不对眼前这只狼狈的生物抱有怜悯之心。但即使牠此刻正疲惫地、虚弱地、可怜地蜷着,这依然是一只目测站起来可能比他还高的大型犬,所以他也不得不心怀警惕。叶槭流试着走近,不留神踩响了一片水洼,登时对上一双倏然睁开的眼睛。
铁灰色的狼眸望向年轻人暮紫色的眼瞳。狼沉默着看他,没有攻击或者后退,只是沉默。叶槭流摸不准牠的意思,忖度着又向前一步,撑着伞停在牠面前,缓缓蹲下。伞往狼的方向递了递,隔断落在牠身上的雨线。
天空灰蒙蒙的,像狼的眼睛。
狼是一头很好养的狼。
清洗干净狼全身的毛发,拍图搜索牠是什么品种,随后意识到自己其实是捡到了一头狼而不是一条狗,叶槭流面上不显,心中却直打鼓——尽管狼和狗都是犬科,但他没学过如何喂养一头狼。
狼要吃生骨肉吗,可是家里只剩下没拆封的狗粮了……年轻人忐忑地找出许久不用的狗盆,倒上一些,又倒了一碗水,小心翼翼地放到狼的面前。他不知为何从狼眼中看出了某种无奈与纵容,随后便看到牠低下头,将盆里的狗粮吃得干干净净。这让叶槭流大松一口气,给牠添了些粮,看着狼认真吃饭的样子,蹲在牠面前一脸严肃:我明天肯定让你吃上肉。
狼抖了抖耳朵。叶槭流没忍住,伸手捏了一把。
狼毛不像猫狗的猫那样柔软,手感偏硬,但是刚刚清洗干净的毛发让他爱不释手。这可是狼、这可是狼哎!哪个男人能拒绝拥有一头自己的狼呢!
狼的尾巴缓缓地、缓缓地甩了甩。
狼是一头很受欢迎的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叶槭流并不是一个人住在这栋房子。一个年轻的、没有监护人帮助的、没有固定收入的留学生要独自一人租一整栋公寓多少有点异想天开。他是与朋友合租的,当然在遇到狼的当天晚上就询问过三位室友和房东的意见,在得到肯定答复之后才敢把狼往家里捡。狼最开始的活动范围很有限,叶槭流的房间,房间的小露台,偶尔还有浴室,没了。他实在不敢让狼出门去,毕竟……狼掉毛。
狼掉毛。
叶槭流唉声叹气,从黑色的毛呢大衣上揪下一根黑色的狼毛。养这样长毛的动物总会经历这种事的,即使狼是一头好狼,牠也会变成一团蒲公英,所到之处皆有毛毛。
他没忍住,在狼面前絮叨了两句,狼低头舔了舔他的手心,说不好是安抚还是心虚。
之所以说最开始,是因为狼很快征服了家中的所有生物。正如之前所说,没有男人能拒绝一头狼。阿维兰在看到狼的那一刻两眼放光,不好说这两只雄性谁更像狼。家里最会做饭的人很快做起了狗饭,当天狼吃得比人还丰盛。
叶槭流确信自己从狼的脸上看出了不知所措。
狼是一头很神奇的狼。
某个电影之夜,四个年轻人全坐没坐样地陷在沙发里,看着电影喝着酒,不知不觉睡了个昏天黑地。向来浅眠的加西亚被开门的声音惊醒,睁眼去看,狼关掉了放映机,正咬着毯子往他身上拽。
加西亚看着狼。
狼看着加西亚。
加西亚看着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狼若无其事地帮加西亚掖了掖毯子,转身钻进叶槭流怀里。
他不知为何从狼身上读出一种父亲般的慈爱,尽管他没有父亲。
狼一直被叫做“狼”。
这件事说来很奇怪,养宠物都是要起名的,但是他们四个愣是没人想起要给狼取个名字。某天艾福在餐桌上提起这事,四个人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还真是!狼已经加入这个家两个多月了,居然到现在都没有名字!
阿维兰当场翻书,艾福绞尽脑汁,加西亚说这好像是叶槭流的狼,于是所有人的目光落在咬着叉子的叶槭流身上。
骤然成为视线焦点的叶槭流登时懵了。他回头看狼,狼抬头看他。他盯着狼看,状似思索,缓缓开口:不如叫牠“沃尔夫”吧。
艾福:……那还是叫牠“沃夫”吧。
我们仍未知道“沃尔夫”和“沃夫”有何区别。
叶槭流从包里掏出那东西时,客厅短暂地陷入寂静。
一枚项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枚黑色的、皮质的、有银光闪闪的卡扣和小挂牌的项圈。
这是给狼的。叶槭流解释道,说着又掏出一根折叠的黑色牵绳,今天天气不错,我带牠出去转转。
狼悄无声息地后退几步,一只爪子已经迈上楼梯,用全身心诠释“抗拒”的含义。阿维兰一乐,从后方扣住狼的两只前爪把牠拎了起来,动作像拎小猫一样轻松,完全看不出他手里这只大型犬科动物有快二百磅重。
好了,好了。你总不能永远不出门,对吧?艾福摸了摸狼耷拉下来的耳朵,像搓毛绒玩具那样亲昵地搓搓狼的吻部。加西亚探头看看叶槭流准备的项圈——做工挺精细,项圈内侧刻了还叶槭流的名字以示所有权,小挂牌上刻了叶槭流的联系方式,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沃尔夫很乖,不咬人。别怕。”
加西亚:等一下,为什么不是沃夫?
叶槭流给眼神疲惫的狼戴上项圈,示意阿维兰把狼放下来:你真的要在这时候说这个?我该去遛……遛狼了。
你刚才想说遛狗对吧。
哈哈怎么会呢。
其实项圈和牵绳属实没有必要,毕竟他家狼又不会咬人,但是这样牵着起码路人看着安心不是。
房东一直没有见过狼,因为他出了一趟远差。好在是终于迎来了久违的休假,可以回家了。
马德兰警官带着一身冷意进门,挂好外套和湿漉漉的雨伞,低头跟狼对上视线。两双相似的眼睛四目相对,他知道这群年轻人养了一只大狗,后来才得知那其实是狼。但这是他第一次真正见到这只生物——这是一头正处壮年的狼,皮毛是少见的黑色,眼睛是与他一模一样的铁灰。狼抬头望着他,平静而温和,全然不似凶狠的肉食猛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狼很像他,他莫名地想。
黑狼毛茸茸的尾巴轻轻晃动,像示好也像邀请。索尔蹲下身,抱住这头半人高的黑狼,像拥抱自己失而复得的兄弟,又像拥抱另一个自己。
叶槭流走下楼梯,看见房东先生正坐在沙发上揉狼的脑袋。这让他松了口气,毕竟马德兰先生之前并未和狼见过,总要担心他们是否会相性不合,不过现在看来他还挺喜欢牠的……他正准备去给自己煮点夜宵,顺口问道:您也来一份吗?
我去做吧。索尔说,冰箱里还有什么?
叶槭流眨眨眼。我记得还有火腿……
他们一起走进厨房。狼卧在沙发上,脑袋枕着尾巴。
你们给他起名字了吗?索尔将切片的火腿下锅。
没有。叶槭流将吐司放进烤吐司机,加西亚说牠是我捡回来的,应该我来取。但是我没想到合适的名字。
他总不能说自己想叫狼“索尔·马德兰”。
索尔又沉默了。他听着锅中的滋滋声响,说,叫他托里亚吧。
他又重复了一遍,就叫他托里亚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叶槭流是好学生不假,但好学生也是会有半夜赶论文的情况的。每当这时他就能看见托里亚用不赞同的目光盯着他看,从时钟跳过数字0就在看,一直看到他合上电脑。但托里亚也只是看,捣乱或者强行把他拽到床边之类的事情是不做的。那么大一只狼窝在他脚边,毛乎乎的大尾巴勾着他的脚踝,比起犬科动物,更像一只骄矜的猫咪。叶槭流没忍住,伸手呼噜了两下狼的脑袋。
按下保存键,年轻的大学生放松地伸个懒腰,狼就咬住他的衣角。只是虚咬,等他站起来后就改成用脑袋推推拱拱,总之是把他赶到床边。叶槭流靠在床头坐着,拍拍身边的位置。狼跳上床,略略转了一圈,找个舒服的姿势卧下,往年轻人身边蹭了蹭。
其实叶槭流睡相很不错,但不管是他还是托里亚都搞不明白为什么每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托里亚都在他怀里窝着。
一群已经成年的男大学生想玩点刺激的也正常。四个人一拍即合,偷摸去逛俱乐部,才点了点酒喝就被马德兰警官逮个正着,有一个算一个全拎猫崽似的拎走塞进车里。索尔一脸严肃地跟同事点头告别,示意自己今天早退一下。
索尔:要训孩子。
同事:真辛苦啊。
回家之后四个小孩在沙发上排排坐低着头挨训,可以看出哪个心里想的都是“下次还敢”。索尔非常头痛地揉着太阳穴去给小孩们煮解酒汤。托里亚跟着钻进厨房,尾巴蹭蹭他的裤管。索尔顺手摸一把狼耳朵,先给托里亚做饭去了。
加西亚幽幽开口:那好像是你的狼。
叶槭流不说话,叶槭流闭上眼。
不看,不听,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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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槭流盯着天花板。
宿醉的头痛后知后觉袭击了他。这是一种诡异的疼,好像有人拿了根签子插进他太阳穴里搅,直搅得他大脑糊成一团才罢休。叶槭流发出痛苦的呻吟,胡乱抓住被子蒙住脑袋,试图用更多的睡眠对抗晕眩和刺痛。
叶槭流把自己团进被窝。床单已经乱得不成样子,但谁在意呢,干脆交给睡醒后的他去收拾算了。他已经不愿去想昨晚发生的一切,又往被子深处钻了钻,蜷成一团柔弱无助的可怜大学生,突然停住了动作。
叶槭流猛地掀开被子。
他坐起身,脑袋一卡一卡地转向窗台,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一排从小到大依次摆放整齐的黄铜小狮子。
……他为什么睡在马德兰老爹的房间里?!
让我们将时间倒转回昨晚。
此时的叶槭流还没躺在马德兰的房间里,也还没有惨遭宿醉折磨——因为他正醉着。扑克牌、骰子、桌游棋子、酒杯和啤酒瓶子歪七扭八倒了一桌一地,另还有一打啤酒没有开封。阿维兰跳上酒桌,用啤酒瓶做麦克风引吭高歌。几枚棋子支撑不住骨碌碌滚到地上,玻璃杯可怜兮兮地摇来晃去艰难站立,叶槭流没数他破了几个音,反正怪扰民的,搞不好邻居以为他们家闹鬼了呢。加西亚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啪啪鼓掌,身边躺着醉倒成晕乎乎一团的艾福。艾福身上盖着不知道是谁的外套,衣服袖子已经耷拉到地上去了。
叶槭流头疼。他酒喝多了就头疼。阿维兰的鬼哭狼嚎、加西亚的鼓掌叫好和艾福的小声呼噜吵得他的头又痛又晕。他裹紧身上的外套——我们至少可以确定艾福身上盖的那件不属于叶槭流了,把自己摔进另一张沙发,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着加西亚鼓掌。
阿维兰换了个节目,他终于不唱歌了,但他不肯从桌子上下来,那可能是他的舞台吧。但总之,他捡了三个空酒瓶子开始玩抛接球……瓶,动作之娴熟让人怀疑他是否在马戏团有兼职。加西亚鼓掌鼓得更起劲了,金色的眼睛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哦不是,那是闪光灯。他在拍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们有理由相信,加西亚·略萨,这位有些一本正经的幽默感的小伙子压根没喝醉,他只是烘托气氛的一把好手。反正阿维兰被捧场捧得很高兴,在依次接住下落的酒瓶之后,他夸张地深深一鞠躬然后高声报幕:“下面这支舞蹈,献给我的好朋友艾福·阿雷特雷兹——”
因为听见自己名字而惊醒的艾福:?
他迷茫地看着酒桌上热情扭动身体的阿维兰,不明觉厉地跟着另外两位好友鼓起了掌。
睡眼惺忪的小个子青年打了个哈欠,从沙发上坐起来,本能地抓了一把身上盖着的外套,和不知何时被塞进去的一把扑克牌大眼瞪小眼。艾福认真地注视着其中一张红桃九,仿佛正在从那简单的纹样中探寻宇宙的奥秘与真理,最终他抬起头,高高兴兴地宣布:“我要打牌。”
他抓起那件外套抖了抖,从里面噼里啪啦倒出一沓花纹各异的纸牌。加西亚善解人意地给艾福腾了个位置,好叫他能在沙发上铺开那一摞牌。叶槭流不想看桌上辣眼的舞蹈,于是扭头去看看艾福在干嘛,然后看到他手里的三张红桃九。
叶槭流:?
他终于想起艾福身上盖的是阿维兰的外套,继而想起刚才打牌输给阿维兰,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你小子敢出千!你等着我要找一车面包人弄你!
叶槭流没找来一车面包人。
刚下班的马德兰推门而入。
马德兰隔了老远就听见自个儿屋子里传来的鬼喊鬼叫,毕竟整片街区就他们家最吵……倒也没有,房子隔音很是不错,只是他提前收到了租客四人中唯一完全清醒的加西亚的讯息。
他说屋子里可能有点乱,有点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马德兰凝视了一会桌面上辣舞的阿维兰,面无表情地避开三个啤酒瓶、四张扑克牌、五枚棋子,脚边躺着一颗六面骰,六个黑点赫然朝上。
而他只走了两步。
这叫有点乱。
他冷静地看着加西亚。加西亚冷静地看着他。
加西亚缓缓向他举起手中的酒杯,问:“喝吗?”
马德兰:“……”
马德兰:“不。”
他一把薅下桌子中央正扮演摇摆向日葵的某不知名男大学生。人高马大的阿维兰被更加人高马大的房东拎在手里,顿时乖巧得像一只被钓起来的海豹。还保留几分神志的叶槭流看着这一幕,迷迷糊糊地想:虽然没有一车面包人,但老爹也能弄阿维兰。所以老爹=一车面包人。
可见这神志也所剩无几。
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叶槭流努力回忆却越想越头疼,只能先翻身下床。他推开门左看右看,走廊空空如也,找不见半个人影。艾福的房间门半掩着,叶槭流踌躇片刻,悄声推开门。
被窝里传出鼾声。床上的人显然还没醒,叶槭流不知道应该作出什么表情,因为从被子里露出的发丝的颜色印证了他的一点猜测。他掀开艾福的被子,沉默地盯着床上睡得香甜的阿维兰和他怀里的那辆山地自行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维兰皱着眉咕哝了几声,闭着眼睛身手敏捷地夺回被子,重新盖上自己和自己心爱的小自行车。
叶槭流关上门,转身朝阿维兰的房间走去。如果按照正常的逻辑进行推理,既然阿维兰睡在艾福的房间,那艾福很有可能也睡在阿维兰的房间。但喝醉的人不讲道理,于是他掀开阿维兰的被子,只看见一个孤零零躺在床上的人体模特。
叶槭流满心敬畏地为它盖好被子。
他做贼似的猫着腰钻进卫生间,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然后轻手轻脚下楼,和端着咖啡杯靠在吧台边的加西亚四目相对。加西亚的状态显然不错,完全不像经历过宿醉的样子。
“早上好。”加西亚说,“如果你想吃早饭,恐怕需要出去吃了。”
“早上好。但为什么?”叶槭流问。
加西亚意味不明地看了睡在沙发上的艾福一眼,上前两步拉开上层冰箱门,五大摞手稿整整齐齐塞满了冰箱冷藏层。他又弯腰拉开下层冰箱门,向叶槭流展示冻在冷冻层抽屉里的笔记本。
叶槭流肃然起敬。
“昨晚似乎只有我是在正确的房间里睡着的。”加西亚摩挲着咖啡杯,慢吞吞地说,“我由衷为马德兰先生没把你们三个扔出去这件事感到惊讶。”
“等等,”叶槭流问,“马德兰先生呢?”
“他上班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是,我是说……”
“哦。”加西亚喝着咖啡,缓缓说道,“他睡在你的房间。”
他看着哑口无言的叶槭流,想了想,好心地补上一刀:“毕竟,假如换作是我,我也不会想和强吻了自己的醉鬼睡在一间屋子里的。”
“……你再说一遍?”
“真的。”加西亚的语气格外真诚。他放下咖啡杯,从衣袋里摸出手机给叶槭流看,“你完全不记得这件事吗?天哪,渣男。”
未等叶槭流做出反应,视频已经开始播放了:他看见自己缩在沙发里,揪着马德兰的衣领和他接吻。他们亲得难舍难分,马德兰的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最后应该是为了不倒在他身上而选择撑住沙发靠背。背景音是艾福的小声惊呼和阿维兰的大声喝彩,还有鼓掌的声音。画面十分平稳,可见拍摄者定力极强。叶槭流发誓他听见了可疑的漏气声。
这个视频没头没尾,加西亚收回手机补充道:“马德兰先生看你醉得厉害,想把你拉起来,结果你就这么亲上去了,还吵着要去他屋里睡觉。你真的完全不记得这件事吗?天哪,渣男。”
叶槭流:“……”
叶槭流:“我去洗把脸。”
他狼狈地钻进卫生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summary:不要折腾你爹。不管是亲生父亲还是衣食父亲,反正,不要折腾你爹。
马德兰一言不发。
屋子里的所有人都一言不发。
他凝视着正排排坐在沙发上低头的四个男孩,在他们疑心自己是否会被房东先生用眼神杀死之前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他的晚饭:
“我再确认一下,今天是愚人节,不是万圣节,对吧?”
故事要从马德兰下班回家开始说起。
哪儿的警局都不会有愚人节放假的传统。众所周知,这种适合搞事但很容易搞出事的节日往往会让警员们忙得焦头烂额。在拦下试图用自动手枪和朋友玩俄罗斯轮盘赌的高中生、逮捕用亲人骨灰盒殴打他人的男子、批评教育多次报假警的闲人后,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深刻怀疑自己是否在不知何时转到了佛罗里达工作。但总之,这见鬼的一天已经接近尾声,他接下来只要回到家好好睡上一觉——
他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看着虚掩的大门。
几乎每个窗户都是黑的。
先不提住在他家的四个年轻人作息习惯到底有没有这么健康……马德兰抬起头,看向二楼浴室。颜色温馨的暖橙色灯光像是在向他招手:我有问题,快来。
这样开愚人节玩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马德兰感到困惑。但他知道这些孩子都有分寸,他自己也不是那么容易受到惊吓的类型,于是他放心地推开门,“啪”的按亮了玄关的灯。
马德兰发现自己放心早了。
棕色短发的小个子青年倒在一地鲜红之中,半凝固的红色液体在他后脑勺上糊成一片。艾福用一种古怪的姿势扑倒在地,右手指向身下,左臂微微弯曲,手指向前伸出,指尖指向一行模糊的鲜红的字:“凶手是……”
没有了。
好经典的情节。
如果马德兰看日漫,此刻的bgm应该是“希望の花”,可惜他没有。他只是叹了口气,蹲在艾福身前,问:“家里还剩多少番茄酱?”
艾福指尖微动,指向一张掉在地上的购物小票。
看清上面数字的马德兰:“……”
你们真是下了血本。
他干脆把整个一楼的灯都打开,然后在电视机正对面的沙发上发现了第二位“受害者”——阿维兰直挺挺地在沙发上躺尸,一双长腿憋屈地弯曲起来,手臂无力垂在沙发边缘。“血”几乎铺满了他的上半张脸。
“直挺挺”和“弯曲”听起来有点矛盾,但情况是这样的:除了垂下来的那只手,阿维兰的上半身很板正地躺在沙发上,他的小腿则僵硬地搭着沙发扶手。看起来睡得不太舒服的样子,也许是为了保持现场不受破坏,看着怪辛苦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请把敬业打在公屏上。
但这不是重点。
马德兰盯了一会被糊上番茄酱的沙发套,抬起视线,沉默地注视着那个咬在青年脑袋上的巨大无比的仿真海豹玩偶。
场景突然从悬疑番转向了搞笑番。
他狠狠闭了闭眼睛,决定先到一直在意的二楼浴室一探究竟。
他刚推开浴室的门就闻到一股甜味。黑发青年双眼紧闭,无力地倚靠在浴缸边沿,白衬衣湿漉漉地贴在身上,液体顺着瘦削的手腕向下滴淌,已经接近干涸。浴缸里一片浓郁的鲜红,色泽艳丽,与叶槭流惨白的脸色对比鲜明。但暖色的灯光为他添了几分活人的色彩,让他看上去像是睡着了,睡颜还很恬静。
这次是艺术片。
马德兰动了动鼻尖。
“你加了蜂蜜吗?”
“一点点。”叶槭流闭着眼睛说,“主要是食用色素和番茄酱和水,蜂蜜用来增稠,虽然我觉得番茄酱就够稠了。顺便一提伤口是加西亚画的,还挺逼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挺逼真。”马德兰赞同道,“但这不是‘自杀’会有的伤口。我不觉得你们会犯这种基础错误,所以在你手腕上留下‘伤痕’的人是凶手吗?”
“我不知道,警官。”叶槭流的语气十分真诚,“但我觉得案件应该不是这样破的。”
因为你们根本没有认真在演!
马德兰心情复杂地退出了浴室,走向二楼唯一开着门的房间——加西亚的房间。
他在床上看到了加西亚。黑发深肤的青年安静地仰面躺着,他穿着整齐,没有盖被子,双手交叠放在胸前,神态安详,心口插着一把小刀,看上去颇有几分献祭似的神性。马德兰从床头拿起那张醒目的“认罪书”,看看上面印刷出来的文字又看看加西亚的脸,问:“文笔不错。谁写的?”
加西亚连闭着眼睛说话的神态都跟叶槭流如出一辙:“我不知道。要不您猜?”
马德兰:“……”
“所以这是一个剧作家发疯的故事。”马德兰说。
“我一进门就看到倒地的艾福,因为震惊和满地的‘血’下意识以为他已经‘没救’,没有多做检查就转而去寻找其他人。这是我的失误。阿维兰……”他顿了顿,艰难地往下说,“阿维兰已经僵硬,显然死去多时。叶槭流手腕上的伤痕状态不对,不像他自己下的手。很有可能存在一个凶手。
“至于加西亚……那封‘认罪书’是伪造出来的假证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加西亚:“您到底为什么那么确定?”
马德兰:“先不说打印出来的东西本就不如本人亲笔那么可靠,那封认罪书没有任何文法错误,而且文笔不错。”
加西亚:“……”
叶槭流忍着笑意拍了拍好友的手臂。
“但这也是提示。”马德兰说,“剧本不错,还有转折。我猜最后的结局是我也死在艾福手里。阿维兰的死法是自己选的?”
阿维兰抱着糊了一嘴番茄酱的海豹玩偶点头。
马德兰点了点头,没多做评价,只说:“确实不是艾福的风格。”
他双手环胸,视线一一扫过四个头低得像鹌鹑似的年轻人。他每看一眼,男孩们的小脑袋就低得更低一点,都快低到胸口去了。
马德兰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没生气。”他说,“我很高兴你们愿意跟我开玩笑。我只是有个问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艾福小心翼翼开口:“……请说?”
“谁打扫卫生?”
寂静。
叶槭流钻向浴室,艾福拿起拖把,加西亚走进卧室。阿维兰把海豹放在地上,拆掉沙发套,问:“我能留着它吗?”
马德兰幽幽开口:“反正你和海豹必须有一个被塞进垃圾桶,你看着办。”
阿维兰:“?!”
房东先生微微一笑。
“开个玩笑。愚人节快乐。”
Fin.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summary:如果要对索尔·马德兰提出什么忠告,那一定是“少反思自己,多责备小孩”。可惜的是,这两点他都做不到。
叶槭流醒来时已经是凌晨了。他的头还是很痛,喉咙也干得厉害,几乎连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病痛总是对孩子更残忍些。男孩艰难地吞咽唾液,想缓解一下喉咙的干渴,却好像吞了块刀片似的疼。他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又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别动。”
于是他依言停下动作,乖乖靠向养父的手臂。马德兰扶着他,让他靠在床头,递给他半杯清水——温度正好。叶槭流捧着玻璃杯小口小口地吞咽,疼得眉头紧皱。床头柜上的夜灯发出柔和的淡淡的暖光,照亮马德兰的脸,和他膝盖上摊开的书。
“你一直在这里吗,托里亚?”叶槭流问。他现在嗓子又哑又疼,声音实在难听,说了这句话就不肯多说,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马德兰。他确信自己从马德兰脸上看到了无奈的笑意。
马德兰轻轻“嗯”了一声,拨开他的额上汗湿的碎发,将宽厚的手掌贴上他的额头。叶槭流闭上眼睛,嘴巴紧紧抿着,乖得像只猫崽。
“烧退了一些了。”他听见索尔说,“喝点水,再睡一觉。明早还是不舒服的话,我们去找医生。”
叶槭流点点头,努力发出微弱的气音:“好。”
马德兰又笑了。
“没关系,不说话也可以。”他又倒了小半杯水给男孩,“喝完就睡吧,我守着你。”
叶槭流躺回被窝里,用被子裹成一条小毛毛虫,暮紫色的眼睛仍看着他。些微水光在灯下闪闪发亮。
“一直守着我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直守着你。”
“不会离开我吗?”
“不会离开你。”
男孩疼得晕晕乎乎,却执拗地扔出下一个问题:“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托里亚?”
马德兰轻声叹息,握住男孩悄悄伸出被窝去拽他衣袖的手。
“因为我爱你。一个父亲爱着他的孩子,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可我是……”
“我的孩子。”他低声说,“无关血缘。我将你带了回来,决心抚养你,你就是我的孩子。所以我爱你,直到我或你的生命走到尽头——直到那时我也依然爱你。”
男孩眨掉眼睛里的水光,终于安心睡下了。
爱。
无论是索尔还是托里亚,都不擅于用语言去表达爱意。他们惯于内敛,或者说,对索尔·马德兰而言,行动的意义大于言语——他像一座沉默而挺拔的山峦,总是如此,从未有所改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在一个傍晚遇到叶槭流。男孩望向他,茫然却安静,暮紫色的眼瞳中盛着一捧星光,与渐沉的夜色相接。他像一位普通的巡警似的蹲下身轻声询问:现在已经很晚了,你不回家去吗?
那便是一切的开始了。
马德兰晃了晃神,将回忆里那个瘦瘦小小的男孩与眼前身量欣长的少年重叠在一起。叶槭流将酒杯推到他面前,唇角上翘,肉眼可见的兴致高昂:“我们很久没一起吃饭了,托里亚。”
马德兰又僵住了。
啊,是了,这就是为什么他突然开始回忆过往——如果不是被养子的动作打断,他甚至要接下去回忆收养叶槭流这十一年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为什么、为什么他们现在会坐在一家情侣餐厅里?
今天是父亲节。听到下属挑起的话头,马德兰不由得陷入思索。他自然不会有闲情逸致去借节日缅怀死去的父亲,只是想起了被自己抚养成人的那个孩子。他总是被叫做“老爹”,但真正作为父亲参与一个孩子成长的全过程却是第一次,便难免由这个话题想到叶槭流,又想起自己已经因为加班好几天没能见到孩子,再想到这孩子今年就将要去美国读大学,心中顿时生出几分想念,便抽空向叶槭流发了讯息,表达自己想要与他共进晚餐的意愿。
叶槭流回复得很快:“我去定餐厅。”
马德兰:……?
彼时的他并不明白养子的兴致来源于何处,但现在的他已经完全明白了。马德兰再度回想自己在向养子发出晚餐邀请时是否说过出格的话语,很快得出结论:完全没有。
所以为什么?马德兰百思不得其解。他这顿饭吃得食不遑味,满脑子装的都是问号。这不应当,这很不应当。尽管他也是第一次当父亲,但他在决心接叶槭流回家之后不知做了多少功课,应该没有在养子成长过程中给出过什么不合伦理的暗示。
难道是恶作剧?也不对,叶槭流是个有分寸的好孩子,不会开这种出格的玩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难道爱上自己的养父就不出格了吗。”索尔冷静地点破。
托里亚拿烟的手微微颤抖。
他惆怅地把烟递到左手上,然后眼睁睁看着他的左手也颤抖起来。
他深深叹气,又将烟接了回来。马德兰将半个身子压在窗台栏杆上,仰头去看天——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只剩零星几点光亮缀着。他的余光能瞥见叶槭流房间的窗户——拉着窗帘,关着灯。房间的主人应当已经睡了,少年的作息向来很是规律,除了知识,大概没有什么能让这孩子熬夜。他胸腔中生出几分怪异的憋闷:你把事情捅到我面前,要我在这里纠结半宿,自己倒睡得香甜?
他怎么不记得叶槭流是这么恶劣的孩子呢!
思及此,马德兰又开始反思了:他总是这样,但改不了。一具身体里的两个人格扒拉着记忆琢磨,火光不知吞噬了多少个烟蒂,直到天边泛白也没找出他们在“养育叶槭流”这件事上究竟在何时做错了何事。
他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阳台门被推开,少年声音清朗:“啊,你在这儿。早上想吃什么?”
马德兰闭了闭眼睛,按灭最后一支烟,说:“不了,我出去吃。”
“好吧。”叶槭流笑道,“工作顺利,托里亚。”
“托里亚”。
他想起叶槭流第一次这样称呼他的时候。警局找不到“叶槭流”的档案,疑似失忆的男孩也无法提供有效的身份信息。马德兰在叶槭流被送往孤儿院前办理好了收养手续,将这个孩子带回家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叶槭流会喜欢什么?马德兰开始思考。相较于同龄人,叶槭流大多数时候很安静,或者说太安静了,让人不由得担忧他是否有足够的情感去对外界做出反应。但比起让他这个毫无经验的新手父亲去自己揣摩,反倒不如直白一点,问问孩子的意思。于是马德兰问:“你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小小的男孩攥着他的衣角,垂下眸子。
“不,并没有,马德兰先生。”
他听出男孩话语中的迟疑与惶然。马德兰无声叹气,单膝蹲在叶槭流面前。此刻他们在同一高度了。
“托里亚。”
男孩茫然地眨眨眼。
“叫我托里亚吧。”他向男孩伸出手,“托里亚是我的昵称。也许我们可以从朋友做起?可以吗?”
叶槭流看着马德兰的眼睛,轻轻握上他的手:“……托里亚。”
男人铁灰色的眼睛里含着鼓励的笑意,“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想要什么礼物了吗?”
叶槭流很快收到了来自养父的第一份礼物——一个手工硬木书架,以及一书架的书。书架是马德兰打的,书是他自己去书店选的。他低头抚摸着封面,小心地翻开一页,突然闻到砂糖和牛奶的香气。
小动物形状的饼干被装在瓷盘里,放在男孩一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于柏林裁决局的人来说,“局长收养了一个孩子”和“局长带着一个孩子来上班”这两件事,说不准哪个更惊悚。但总之,这两件事都发生了。抱着孩子的马德兰局长一度成为柏林裁决局一大盛景,警员争先恐后探头去看:长相精致的小男孩乖乖巧巧地坐在马德兰臂弯里,穿着背带裤打着小领结,学着马德兰的样子板着脸,眼睛却很诚实地好奇乱瞟,看得人心都化了。
谁能拒绝乖巧的漂亮小孩呢!谁能拒绝一个会甜甜地喊你“姐姐”“哥哥”的乖巧的漂亮小孩呢!
所以,当马德兰因事离开了办公室半天后,叶槭流的身边堆满了警员们赠送的小零食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不对。
怀里抱着一只毛绒绒的小熊玩偶的叶槭流迷茫抬头,“托里亚?”
还有毛绒玩具。
为什么会有毛绒玩具?这里是柏林裁决局而不是巴黎裁决局,对吧?马德兰迟疑地想。他盯着叶槭流身边的零食看了一阵,斟酌着说:“吃太多零食不好。”
叶槭流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他放下膝盖上的书和怀里的小熊玩偶,努力抱起那对包装花里胡哨的吃食,举高:“给。”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马德兰有些无奈。但他还是收下了小孩善意的转赠,最终选择在办公室置办一个零食柜来储存它们,方便叶槭流随时拿去吃。
看到零食柜的警员:塞爆。
马德兰最初选择带叶槭流来上班是为了方便看孩子,后来发现孩子乖得似乎不用他看着,却也已经习惯了。他接过叶槭流递来的文件,视线莫名转向少年衣袋里的某样东西。注意到他的视线,叶槭流大方地将那东西递到他面前——一个包装精美的四方形物件,不难从香气中判断出那是一盒巧克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去拿文件的时候,一位女士给我的。”叶槭流说。
马德兰怔了怔。他的这些下属们总是对叶槭流有些奇特的偏爱,要星星不给月亮,只是路过都要塞一口袋小礼物走。如果不是叶槭流自己是个好孩子,怕是要被这些“裁决局的哥哥姐姐”宠坏了。但,手工巧克力?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用近乎审视的目光打量起叶槭流——青春期的小树苗已经完全抽条长开了,原先略显单薄的肩膀变得宽阔,穿上西装时已然是大人的模样了。
“你跟人家说清楚了吗?”马德兰禁不住多嘴。
“什么?”叶槭流愣了一愣,很快意识到什么,低头看向手中的巧克力,表情哭笑不得起来,“我……唉!不是那样的,托里亚。”
他便意识到是自己误会了。那是位东方来的女警探,看见熟悉的亚洲人长相难免觉得亲切,便送了义理巧克力给叶槭流——人家以为他是同事呢。
操错了心的老父亲咳嗽一声。
叶槭流善解人意地放过这个小插曲,将话题引向别处:“不过,‘入职裁决局’……听起来很不错。”他眨了眨眼,“等那时候,我是不是该叫您‘局长’?”
马德兰低头翻着手里的文件,语气平平:“我向来公私分明。”
他假装没有听见可疑的漏气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的,是的,叶槭流长大了,已经是个年轻的成年人了。他从来都是个好孩子,从小就乖,从未让大人为他操过心。现在看来这只是还没到让他操心的时候!叶槭流哪里是不搞事,分明是一搞就要搞个大的!
马德兰久违的感到头痛。他想拒绝,他应该拒绝,他应该拒绝得干脆利落丝毫不给孩子留任何遐想空间。但问题在于,叶槭流什么都没说,他只是在两人共进晚餐时选择了一家法餐做得很不错的情侣餐厅而已。
而已。
“真的很不错吗?”托里亚问。
“我就知道你没吃出来。”索尔说。
空气陷入尴尬的沉默。马德兰以手掩面。
事情坏就坏在这里。除开那场让他受到惊吓的晚餐,叶槭流最近一切如常,没有任何出格的举动,好像那天发生的事真的只是个小玩笑。
“其实那天没发生什么。”索尔说,似乎在安慰托里亚,又似乎在试图说服自己。
托里亚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但是马德兰没能纠结太久,因为叶槭流得提前出发去美国。他把叶槭流送到机场大厅,年轻人穿着件浅色的薄风衣,站得笔直,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成熟一些——他正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已经褪去了稚气,因为性格原因,气质比同龄人内敛得多。如果是街上遇到这个年轻人,大概不会想到他才是刚读大学的年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叶槭流向马德兰张开双臂,于是马德兰给了自己的养子一个结结实实的临别拥抱。他不擅长这个,但这是自己将要外出留学的孩子……他暂且将那些乱七八糟的烦恼事抛在一边,嘴唇动了动,最终只说:“记得打电话。”
年轻人点了点头,仰起脸,凑近年长者耳边低声说:我爱你,父亲。
爱。
他或许应该将这理解为孩子临行前对父亲的不舍,却又回想起那夜的晚餐——少年人弯腰为他斟酒,烛光映在那双暮紫色的眼瞳中,像盛着一捧星光。
于是他只能说:我也爱你,孩子。
叶槭流哈出一口白茫茫的热气。
不好说是不是因为圣诞节,今天的雪出奇的大,大团的雪花忽忽悠悠向下飘落,把墨蓝色的毛线围巾染得闪闪发亮,像是撒了一层绵糖。他又开了一瓶啤酒,没往玻璃杯里倒,径直对着瓶口喝了起来,看着颇有些豪爽了。
围巾是叶槭流刚读中学时马德兰给他织的,算来已经有些年头了。他看毛衣针在养父指尖交叠挑动看得目瞪口呆,迟疑半天嘴唇张张合合,问他,你这是?马德兰抬起眼睛看他,手上动作不停,说,打发时间。
他怎么不记得托里亚先前有这爱好呢!叶槭流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再出声,随手摸了本书坐在他身边看,余光瞥见男人低头拿起另一卷深色毛线,神情专注好似手中的并非毛衣针线,而是正待处理的公务。壁炉暖腾腾地烧着,木柴噼啪作响,橙红的火光映亮索尔的脸。年轻人看得出神,直到养父的目光投向他,他才发觉自己看似翻了半天书本,实则半句话也没看进去,于是干脆合上书,坐得更近一些,专注看养父打毛线。
马德兰眼中浮现出几分笑意,叶槭流也跟着笑起来。最后这条围巾被作为圣诞节礼物给了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裹挟着雪片的风刮过脸颊,思绪回笼,叶槭流坐在钟楼上,身边是他的友人。他对瓶吹的壮举看得其他人战术后仰,阿维兰默默点了个赞,也兴致勃勃地开了一瓶仰头就要往下灌。
“你还喝?”
“我还没醉呢!”阿维兰笑容爽朗地闷了一大口,“哎,这样真不错。试试?”
加西亚不接他的茬。他拍掉刚才玩闹时衣领上沾的雪块,衣摆一撩席地一坐,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艾福倒是看得有点跃跃欲试,但他清楚自己上限在哪儿,还是乖乖捧着杯子喝。”你少喝点,”艾福半是好心半是调侃地说,“我是没法把你拖回去的。”
他的室友抓着酒瓶子嘿嘿地笑。“无所谓!这不是还有个启吗!”
你把我当什么……叶槭流无声叹气,抬头看夜空。雪下得大,看星星是没指望了,只能看到黑蒙蒙的天和白茫茫的雪。冷风吹得他有点头疼,也有可能是喝了太多酒有点上头。他把手伸进外套口袋,指腹摩挲着冷冰冰的手机壳。
大学的第一个圣诞假期,他选择了留校。这似乎很难理解,毕竟他正心系着家中的老父亲,但事情要循序渐进。身份的转变不急于一时,适当的分别反而会促进两人情感的上升……话虽如此,他却难免觉得想念。
他的父亲会想什么呢?也许他应该给托里亚打个电话,但柏林这会儿还是凌晨,托里亚或许已经睡下了?叶槭流终于意识到自己肯定是醉了,他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他还记得那天晚上自己在想什么——如果没有外力推动,托里亚是万不会往“自己的养子对自己抱有别样心思”这方面去想的。他的道德感很高,这种事对他来说太出格了。但这并不代表叶槭流就完全没戏,尽管他有太多劣势,但他只要有一点就够了:托里亚总是会对他心软。准确来说,托里亚是会对孩子心软,而叶槭流恰好是最特殊的那个孩子。
叶槭流当然有把马德兰的纠结看在眼里,更甚者,他欣喜于他的迟疑。他成功地让马德兰脱离“父亲对孩子”的视角去审视“叶槭流”这个人。高风险换来了高回报,叶槭流从不是一个赌徒,但如果这是一场必然的胜局,又何妨冒点风险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手机铃声响得猝不及防。叶槭流拿出手机,在看清备注的那一刻挑起了眉,翘着唇角示意友人们安静。早知某人有心上人的三个损友怎么会看不懂他此刻的表情,八卦之意写了满脸,倒是很配合地噤了声。
加西亚趁机往阿维兰衣领里塞了一把雪,眼睁睁看着他面容扭曲起来。
叶槭流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拿着一瓶啤酒。电话接通,两个人都沉默了好一会。最终是叶槭流先开口了,他放下空荡荡的玻璃酒瓶,慢吞吞地说:“圣诞快乐,托里亚。”
马德兰没说话,叶槭流就继续往下说,说的乱七八糟,零零碎碎:“我们之前从没分开过这么久,是不是?我不觉得这是件坏事,因为……你看,我早知道你会打电话来,因为你也离不开我的,不是因为我是你的孩子……当然也有这方面原因,但更多是因为你爱我——像情人那样爱我,而我也爱你。你干嘛逃避呢,托里亚?”
呼吸声藏在风雪之中。电话那边终于传来略微失真的声音:“你喝酒了。”
青年闷闷地笑。唉,他总有能力把疑问句说成肯定句,叶槭流猜就是因为这个,那些不了解他的下属才那么怕他。他不置可否,对千里之外的养父哼出一声轻佻的鼻音,“嗯哼?没错,我喝酒了。你要来逮捕我吗,托里亚警官?”
马德兰终于叹了口气。“你明天会在你们校门口看到我。另外……”他顿了顿,做了个深呼吸,似乎在做心理建设。叶槭流一点也不急,指尖点着皇冠盖,抛硬币似的抛起那枚小玩意儿,等待他的下文。
“……另外,是的,我爱你。像你说的那样爱你。”
他等到了自己想听的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summary:伦敦之夜后,索尔·马德兰“卸下了一些职务”,这让他久违的拥有了一个漫长的假期。
索尔·马德兰在晨光中醒来。
眼前是熟悉的纯白的天花板。他昨晚似乎忘记要拉好窗帘,光线有些刺眼了。窗外传来雀鸟清脆的啼鸣,干净被褥的味道驱散梦中的血腥。
托里亚晃了晃神。在伦敦之夜后,他们被迫卸下了一部分职务,现在正在柏林……若讲好听点,是在“享受假期”,若往直白了说,就是“赋闲在家”。人一闲下来就容易出问题,托里亚深受其害:自那以后他开始整宿整宿地做噩梦,时常伴有幻视与幻听,连累着索尔也睡不好觉——他们毕竟是同一个人,上浮的人格总归会对另一个人格造成些影响。些微怪异感从心中升起,托里亚想要抓住那一丝违和,却被它悄然溜走了。
你又做噩梦了?索尔问他。托里亚对着镜子轻轻点头,将凉水扑到脸上。
说来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他已经习惯了。
托里亚对着镜子系好领带,捋平几条折痕,突然想起自己现在其实没必要这样认真。他在休假呢,最近都不用去裁决局。他只是习惯了,习惯于将自己装扮得一丝不苟,甚至常被人当作是个老派的绅士。他看见镜中人铁灰色眼眸中闪过无奈的疲惫的笑意,随后解下衬衣上的臂带,却在手指搭上领带时迟疑了。你要解开它吗?索尔又问。古怪的违和感浓郁了几分,他低头看向掌心,看向被漆黑皮革手套包裹的掌心。
不,托里亚说,就这样吧。
索尔沉默下来。他从洗漱间走向客厅,一切的一切都像他在■■工作时那样:厨房的门正开着,其中空无一人;金发与黑发的年轻人在沙发上挨挨挤挤,悄声说着恋人间的蜜语;身形高挑的女人靠在阳台栏杆边,指间夹着香烟,似乎正向下望着,又似乎什么都没看。
她将脸转向他。微笑着的男装丽人对他吐出一口淡白的烟雾,眼中空无一物。托里亚感到喉咙发干,不、不止喉咙,他的思维也在发干。千万枚维持运作的零件突然生锈,千万种声音堵在口中,冰冷的液体顺着脖颈流淌而下。他分不清那是刚才未擦干的水珠或是冷汗。他想叫出她的名字。
凝固的蜡堵塞他的气管和食道。膝盖砸在地板上,他全身震颤,弓起身子呕吐,呕吐出混着蜡白碎末的深红血块。
女人将手中的香烟塞入他的口中,眼眶中滴下滚烫的鲜红的蜡水。他忽然找回了呼吸的能力,烟草燃烧的气味遮掩住血腥。他看着她,他看着那尊蜡制的鲜红圣母,终于寻回了自己的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赫尔塔。赫尔塔。赫尔塔。
而蜡像只有微笑。
警司!马德兰警司!帮我开个门!
停转的齿轮被年轻人咋咋呼呼的高喊拨动,指针咔地跳到下一格,时间重新流动。索尔骤然惊醒,揉着胀痛的太阳穴起身去给下属开门。他怎么在沙发上睡着了……这样想着,他拉开门。刚开了条门缝,个头不高的青年就灵活地钻了进来,抱着几个色彩各异的礼盒,手腕和手肘上还挂着几个袋子。叶槭流跟在弗兰克身后进了门,怀里抱着一纸袋食材,手中同样提满了东西。见索尔望过来,这个黑发紫眼的青年弯起眼睛,礼貌的笑容中透出几分歉意。
抱歉叨扰了,局长。
索尔一时无言。
……你们这是?
这是大家给警司送的慰问品!弗兰克在门廊转了一圈,把礼盒堆在柜子顶上,他们听说我和新人要来看局长,就全塞给我们了。有手作点心,也有酒什么的……我没细看,反正都是大家的心意。弗兰克蹭到托里亚身边嘿嘿一笑,大家都很爱戴马德兰警司啊!看来局长做得很成功?
那是很成功,索尔不带任何自嘲意味地想,成功到被革职了。
他又看向门边的叶槭流。年轻人站得笔直,见他望过来,冷淡的脸上勾勒出几分笑意。
局长?叶槭流温声问。见他视线落到他怀中,青年便将纸袋往他面前递了递。
这也是慰问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啊……也可以这样理解?年轻人好脾气地笑道,或许您不介意留我们吃顿饭呢?
索尔终于忍不住叹气了。
放下其他东西,过来帮我打下手。
叶槭流低下头闷闷地笑。他抱着纸袋跟进厨房,照索尔的吩咐拣选出他需要的食材,再将它们切成小块。闪着银光的刀刃被年轻人握在手中,映出他的面容,映出他们的面容。
您似乎有心事,叶槭流说。暮紫色的光芒在他眼眸中流动,索尔看着他,却觉得自己不像看着年轻的下属,而是在看某种极遥远的存在。
为什么这样觉得?他反问道。
唔。叶槭流垂下眸子,挂起惯常露出的礼貌笑容,也许是一种直觉呢?您知道,我的直觉还是很准的……比如,我猜,在我来之前,您做了噩梦。
他又接着补充道:而且您最近常做噩梦。
这让索尔哑口无言了。他早知这是个十分敏锐的年轻人,却未曾想过他会这样、这样的……了解他。某种怪异的冲动击中了他,他几乎想要不顾一切地向面前微笑着的青年倾诉自己的全部,却无法将含混的音节连接成有意义的字句。于是他只是低下头,提起水壶,向锅中倒入足以没过食材的水。
年轻人又问:您梦到了什么呢,马德兰局长?
他梦到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梦到赫尔塔残缺的尸体,他梦到坎贝尔陷入疯狂的惨状,他梦到海瑟将生命投向失控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