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童说:可之前赵副队带人去搜家,没找到那些药啊。
估计是宋磊察觉到不对劲,提前去处理了蒋栩忽然想到什么:诶,她上交的资料里是不是有一张照片,拍的就是那些药物?背景是不是就是孙卓越家!
迟末似乎并不意外,略一颔首,等记录员做完记录,才问:人间失语这个账号是你的吗?
宋鸢时如实道:不是,这个博主经常帮忙转发类似的求助和私信内容,她的受众群是我需要的,所以我盗了她的号。
你为什么选择直播的方式?平台很大可能性会封了你的账号和直播间。
封不了,我黑进他们后台了。宋鸢时平静道:让他们换个技术团队吧,后台漏洞百出。
记录员看了神色如常的迟末一眼,将这句话也记下了。
如此听来,迟末算是明白宋鸢时为什么有能力在宋磊的眼皮底下收集到这么多的证据了,他继续说道:你提交的资料里有一份不完整的受害人名单,我们分析过其中所有受害者的特质,他爱挑家境贫寒并且性格怯懦内敛的女孩儿下手。你其实不符合他的狩猎标准。更何况,你的父亲和他在私底下有见不得人的交易,宋磊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迟末观察她的神色,没再把话摊开来说,你在直播中说的那段经历,其实是你的好朋友,李佑楠的,对吗?
五万块钱对于一个养育一儿一女的单亲低收入家庭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如果这起案件最初的源头是因为李佑楠,那么就能解释李佑楠的弟弟李嘉一为何也参与其中。
宋鸢时沉默半晌,才缓缓吐出了一个字,对。
她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她休学后,我和林老师一起去看望过她
提到林老师时,宋鸢时的声音突然变得哽咽,她红了眼眶,低头盯着自己的手,起初她什么都不肯说,是林老师无意间翻到了她的日记本,我们才知道她被人欺负了。
迟末目光深邃,是林季华老师?
听到这个名字,宋鸢时掩面而泣,日记本和他一起都没了车子车子被人做了手脚
审讯室外的蒋栩对方童说:能查到这位林老师的交通事故记录吗?去交警大队那边调出来。
迟末地给她一包纸巾,别急,我在听。
碍于宋鸢时还怀有身孕,不宜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迟末暂时中断了审讯,关了摄像和录音设备,审讯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外头的人并不知道迟末在里头和宋鸢时说了什么,只能通过镜面看到宋鸢时的情绪慢慢稳定了下来,又过了大约十分钟,迟末才从审讯室里出来。
迟顾问,怎么样了?蒋栩问。
等余队带人回来,安排个时间,带她去做孩子和父亲的亲子鉴定。
蒋栩愣了愣,问:父亲的样本是?
迟末双目凝冰,冷道:宋磊。
蒋栩惊讶地张嘴,满脸不可置信,连记录员都结巴道:这这小女孩肚子里的孩子难道是?
迟顾问,是做宋鸢时本人和宋磊的亲子关系鉴定还是蒋栩再次重复了一遍:还是她腹中胎儿和宋磊的亲子鉴定?
都做。迟末丢下这句话,便快步离开了审讯室。
王然雨见他出来,才过去找他:迟顾问,您要回去了吗?
余队是去哪里抓宋磊?迟末方才右眼皮一直在跳动,心神不宁,才想起来刚才余灼走的时候,同行的还有缉毒队的同事。
云南宏德。
云南宏德州梁河县的一个小村落的黄泥路边,停着一辆平平无奇的小汽车。
今天是宋磊带着刘淑萍逃亡的第三天,一夜未眠的女人在车上睡得极不安稳,保养得还算姣好的面容此刻也显得尤为疲倦。宋磊站在外头,靠着车门抽出了一支烟。
狼哥,借个火。
疯狼瞥了他一眼,将打火机仍给他,夹着烟卷的手虚指车里的刘淑萍。
条子已经在抓你了,这个碍事的婆娘你还要一直带着?
宋磊的目光闪过一丝懊悔,他做梦都没想到会被自己养大的小野种背后捅一刀,想到她平日里乖巧温顺的模样居然都是装出来的,便让他觉得后怕。
她知道的也不少现在杀了处理起来也麻烦。宋磊缺德的事干得不少,但手里还未有过人命,说出这句话来心里都有些发怵,何况留着她,还能威胁宋鸢时。那白眼狼不知道揪住了我多少把柄,总得有个和她谈判的筹码。
她看起来并不在意这个娘们的死活。疯狼幽幽地看了宋磊一眼,他们到底不是一类人,宋磊要不是不够狠绝,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疯狼没有戳穿他的心思,居然被一个女孩儿摆了一道。
他目光里嘲讽的意味甚浓,宋磊还得靠他偷渡出境,不甘心地咽下了这口气,将烟卷狠狠地扔在地下踩灭。
马仔在附近的小卖铺中买了点水和面包,又提了一桶油回来加满,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氛围不太和善,小心翼翼道:狼哥,和接头的说好了,我们走吗?
疯狼看了眼天色,不出意外大概四个小时后能到达瑞丽江边境,走,去接应点,今晚走水路,出边境。疯狼上车后,目光不善地看了一眼又被惊醒的刘淑萍,吓得她往宋磊身侧缩了缩。疯狼啧了一声,要不是上头看中宋磊那过硬的技术,有心拉拢,他才不会冒险回国内把他捞出来。
宋磊本就烦躁,此刻不耐烦地推开了刘淑萍,呵斥道:给老子安分点。
任队,目标目前仍在国道上行驶,并未发现高空的无人机和后方的跟车。下一个关口已经布置了警力进行拦截。
云南省厅缉毒队长任闵忠坐镇指挥室,看着无人机传回来的画面,下达指令:注意保持跟车距离。
任队,刚刚受到指示,上级批准了这次深圳市局的跨省抓捕行动,我们予以警力配合。
深圳市局来了几个人?任闵忠一张国字脸不苟言笑,问道。
缉毒队的队长姜烟岚和刑侦支队队长余灼都来了,各带了十个人。
任闵忠听到这两个名字,有些意外,怎么是余灼?
抓捕的对象中正好有一位是余队经手案子的嫌疑人。任队,有什么不妥吗?
四年前,任闵忠参与缉拿大毒枭甘拓的行动,余灼就是当时派来支援的特种部队中的一员也是唯一活下来的一员。
任闵忠摆了摆手,这地方牺牲过太多的缉毒警和特种兵他话语一顿,没有再往下说,特种部队参与缉毒行动后也同样是不能在公众面前暴露身份的,包括他们的档案也会加密封存,即便是牺牲后,出于对他们家人的保护,这些人的名字也不会被公开。当他们的棺椁裹上五星国旗,魂归故里,最后记得他们的绝不止他们的家人。历史不会遗忘英雄的牺牲,幸存者更是将他们的音容笑貌刻在骨血,直到他们这些人也离世的那天。
他如此,余灼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