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
萧楚炎看着监视器肉痛地眯起眼。
刚才甲午扣住了张轩逸的手掌,拇指摁进伤口里。张轩逸演技很好,那种忍耐疼痛,气都喘不过来,还颤抖着向绑匪承诺不予追究的求生心切,都被他演绎得丝丝入扣,非常有代入感。
萧楚炎看得肌肉紧绷,脚趾都蜷缩了。
这个角色太令人同情了,正直、善良、有教养,遭受这么多折磨,却还在替绑匪着想。
塔伦从前座扑过来抓住甲午的手:够了叔,他手要废了!你放开,放开他。
甲午收回手,情绪很激动:这个人放不得,绑住了扔海里,我们有多远跑多远!
你没事吧塔伦努力把普通话讲标准,捏着张轩逸的手想给他止血,但被捅穿的手掌伤口狰狞,血湿透了张轩逸的裤子。
这不行啊她二话不说脱下背心将薄薄的布料缠到张轩逸手上。
叔,别说了我们怎么能杀人,那成什么了
成什么,他妈的就没把我们当人!你爹妈就死在厂里了,一人二十万,人命不值钱是吗!一天十四个钟,赚得钱还不够他一件西服!甲午说着又一枪托砸在张轩逸后脑。
张轩逸双目紧闭,甩甩头,张开的嘴唇流出涎水。
土财主家的血汗工厂,检修机器没钱,每年上亿的豪宅有钱!这会儿连儿子四百万的买命钱都不愿掏!这条烂命分文不值,凭什么留他,凭什么啊
啊啊啊啊啊啊!
甲午枪口重重顶在张轩逸太阳穴,大叫着眼看要扣下扳机,塔伦也惊恐地尖叫,抓住他的衣服企图阻止。
萧楚炎很想劝他们消停一下,车开着呢,多危险啊,而且都到这个地步了,是在显示霖渠的花瓶角色有多处变不惊吗?
渠渠,你这个角色是为什么呢,都这样了也该有点动静了吧?
萧楚炎和霖渠捧着盒饭在遮阳伞下蹲着。天气太热,霖渠对着油腻腻的饭菜提不起胃口,萧楚炎在炎热的天气下新陈代谢更快,已经饿坏了。他风卷云残,霖渠则小鸡啄米,他要把自己这份留给萧楚炎吃。
别急,下一场戏就要说话了,而且很劲爆,我怕你承受不住。
哦,是什么,你要脱衣服吗?
吃好饭走戏你就知道了。
哦,塔伦脱衣服那戏份本来应该你脱吧,你的白背心最适合用来缠伤口了,她那橘黄色染了血看着怪怪的。
张导剧本里就这么安排的,你自己是基佬不要假设别人也是基佬,大家就像看她脱衣服你明白吗。
萧楚炎那份吃完了,霖渠把自己的递给他,萧楚炎不接:你瘦了,你自己吃,你好好吃饭呀。
油,难吃,一会儿你给我叫外卖,拿着。
萧楚炎继续吃盒饭,霖渠打开手机浏览新闻:影片改编权已经卖出去了,这些短片很可能要上院线。
萧楚炎扒着饭从他骨骼分明、被晒黑了的手背看到结实的小臂,然后是大臂和肩膀。是瘦了吧,所以每一寸线条都像拿刀刻的,怎么能这么好看。
他心不在焉地应了声,霖渠转头就看见他贪婪的眼神,霖渠教训他:我之前让你写剧本,你说你写了吗?本来可以给你小叔多赚点版权费的。
萧楚炎回嘴:哦,那你写了吗,你不也只写了一个。
我肚子痛知道吗,累得要死床都起不来还要我写东西?
你是怀孕了吗天天肚子痛
萧楚炎凑近了暧昧地说:我都没干你呢
说着在霖渠肩膀上亲了一口。
他吃得一嘴油,在霖渠肩上留了个亮汪汪的唇印。那油腻的触感经久不散,霖渠磨了磨牙,忍着不去擦,不想伤他自尊。
萧楚炎促狭地朝他挤眼睛,显然这会儿他兴奋不已,还在那耍帅,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霖渠说:爽吗?
爽啊
那你不用干了,光嘴巴说吧。
哈?
*
塔伦对绑架这件事本身就有很大的心理压力,她已经受不了了,一心要放了张轩逸,两个绑架犯为要不要杀人争执不休,差点刀尖对火枪。
沉默了一路的霖渠终于开口:别吵了!联系秃子让他搞条船,到了港口直接出海离开。一会儿路上看着,有林子把人扔出去,是死是活听天由命。
扔出去?什么叫扔出去,高速路上这样子会死人的!
甲午暴躁地把手机扔给塔伦:闭嘴,你是想去陪他吗,马上给秃子打电话!
张轩逸的手被绑在身后,他暗地里悄悄使力,手上的伤痛得他直发抖。
塔伦和甲午吵了半天,要在疾驰的车上把人推出门,两人都下不去手,最后车子停下,甲午要把张轩逸推出车门的时候,他突然从甲午手中夺过枪,风云变幻间,人质便换了对象。
第98章
塔伦一声惊叫,霖渠从后视镜看到,懊恼地锤了一下方向盘。张轩逸挟持着甲午说:靠边停车,你们两个先下去,我会放了他。
汽车在公路边停下了,旁边就是霖渠说的茂密树林。高速路上本就人烟稀少,车辆也少有停靠,如果有人横死在里面,怕是烂成骨头都发现不了。
塔伦手里本就拿着小刀,霖渠这时也伸手暗暗打开汽车中控台的储物盒,里面放着一把瑞士军刀,不过他这一举动很快被张轩逸识破,张轩逸厉声道:把武器都放下,你也是,否则我开枪了!
霖渠紧紧盯着后视镜,张轩逸持枪的手血流不止,正在颤抖,他很怀疑他能否扣下扳机。
监视器里的,霖渠的下眼睑还上了黑色的阴影,原本是要让他看起来憔悴糜烂的,但萧楚炎盯着那双眼,都快硬了。而且他发现自己误会了,霖渠哪怕做花瓶,认真起来演技也比他好得多,他真的是团队的bug。
两个绑匪放下刀具下车,张轩逸的视线跟着他们,他吼:走远点,进树林去,一直到我看不见你们我就放了他!
风驰电掣间甲午的手肘击上张轩逸颧骨,猛地抓住他持枪的手:就是个残废,怕他干嘛,回来捅死他!
说时迟那时快,霖渠飞也似的扑进车里,拿起座位上的匕首。
两声枪响,霖渠惊愕抬头,张轩逸开枪了,用他的残手扣住扳机,抢筒抵着甲午的腹部,在他抬头的档口,又在心脏补了一枪。
塔伦大声尖叫,看不清形势,霖渠趴在座位上面容怔然,嘴唇颤抖。
甲午一直说要杀了他,但吵了几个小时都没下去手,这不仅是因为塔伦的阻挠。他们都是普通的工人,本分孱弱,遭遇不公也只能咬牙忍了,上一代更是跟水牛犁地一样在岗位上忍了一辈子。
杀人,对他们来说太沉重。
霖渠怎么都没想到,张轩逸能这么快就开枪,还能镇定地换手补上一枪。为什么拿了枪不放开他逃跑,为什么杀人。
又是两声枪响,唤回霖渠的神智,前座椅背已经皮开肉绽,冒出硝烟,他赶快俯低身体,起身摔上车门几个翻滚来到车头躲避,他冲塔伦招手:快点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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