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拓迅速转身,打断了后面的唠叨,许叔,我不是干的挺好的么,全国也数不出几个我这年纪的二杠二星吧?家业不家业的,自有大伯帮着料理,再说了,您不也单着一个人过活,比起您来,我可还小着呢。
许青儒被噎得难受,似乎有些急了,又不是亲大伯,堂的而已,你那伯母啥样人你不知道么?阎臻操劳了小半辈子攒点家业,别最后都断送在你手里。
阎拓无奈的看着眼前这个人,J市医科大附属鉴定中心主任,也是外公在战友因公殉职后领回家里照顾,母亲当作亲弟弟一样看待的人。
当年因着父母一案的打击,自己放弃了从小钟爱着的电吉他与世界顶级音乐学府的入学邀请,执意报考了国内的公安大学,全家人反对声中,唯有他是抱着支持态度的,怎么事到如今,也家业家业的庸俗起来?
但人终究是好意,应该是担心自己沉湎旧事里,一直会深陷仇恨不可自拔,毕竟,和玩着高雅艺术的富二代比起来,如今却选择窝在小公寓里每日忙成狗样,是谁都会对自己产生这样的误解吧。
阎拓不想再解释争辩了,再一次的顾左右而言他,直接浑说起来:哎,我说许叔,你对我妈姐啊姐的叫着亲热的不行,怎么我从小就没听过你叫我爸姐夫?总是阎臻阎臻的,也太不礼貌了吧?要不是你差着我妈十来岁,我还真当你暗恋她,嫉妒情敌呢。
许青儒的脸顷刻间涨红了,你胡说八道什么?说不过了,就来瞎扯淡了?
急赤白脸后又有些讪讪的,仿佛猛然间被人撞破了什么隐秘一般,草草说了句:罢了,你这脾气,谁劝也听不进,爱咋样就咋样吧,要是真得了什么线索,记得要赶紧告诉我,我指不定能帮上忙的,还有,月末老爷子大寿,咱两一块开车回,别忘记了。
接着,道别也懒得道别,直接开门走掉了,脚步匆匆的,多少显得有些仓皇。
阎拓诧异的望着此人的背影,他确实是随口乱说而已,怎么看这情状,倒像是真的一样
难道许叔单身至今的缘由竟然在过世的母亲身上?
如果是真的,那就无解了,暗恋最是销魂,尤其是已经离开的人,滤镜更会加持到完美无瑕的程度,若本人是个固执爱钻牛角尖的,长时间的无法忘怀倒也正常的很。
阎拓不想再妄自猜测长辈们的恩怨情仇,打点精神,将刚才的报告重头仔细看了一遍,这就打算送到技术组那边,两厢合并对照一下,黄沙寮灭门一案,基本就已经可以宣告结案了。
临出门,有些担忧的看了看自家团子,似乎是已经睡着的样子,想到它早上出门时还有些睁不开的小眼睛,阎拓了然的笑了笑,没扰它,奔着隔壁楼的技术组走去。
市局刑侦支队的技术组,因着运输装卸以及冷冻设备的原因,并未设在支队所在的大楼里,而是靠着地下停车场最近的那栋,占据了整个B1层,所以时常被队员们戏称为地下工作者。
一进门,强劲的冷气扑面而来,和地面炎热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办公室内空荡荡的,阎拓没多想,直接往后厢的检验室走去。
隔着半磨砂的玻璃幕墙向里看去,两个白衣白口罩的人正仔细检查着操作台上的一具遗体,周围还停着其他的三具,通身盖着白布。
似乎是到了孙蕾提醒的断电时间,检验室内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了,身处地下层没有半点自然采光的地方,猛然间黑到了完全不能视物的地步。
室内的几人没有任何慌乱,甚至连惊呼或对话都没有,因为大家都知道,由于这里大型冷冻设备的原因,局里专门配备了小型发电机,专供停电时检验室的需用。
果然,半分钟后,灯光逐渐亮了起来,只是不知道是否电压不稳的原因,个别灯泡还有些一明一暗的闪烁着。
此情此景,要是换个胆小的来,估计立刻就能吓出个好歹。
阎拓算是见惯的,自然的走了进去,将文件袋放在一边,对着解剖台上的方平招呼道:呐,另外几具的检验报告,刚许主任亲自送来了。
方平正凑近了观察遗体的面部伤口,随口问道:怎么直接送你那儿去了?
没等阎拓回答,回过神来的他,起身自接自话:
哦,是顺便找你唠嗑去了吧?我想起来了,许主任和你家渊源颇深,所以我上一任离职前给我留了贴士,但凡要找物鉴中心帮忙的,那和你阎队打招呼就准没错了,保证结果又快又好,还不至于得个冷脸。
阎拓没多解释,回道:都是工作嘛,找谁都一样,你这边如何?能结案了么?
方平:李友的遗体损毁的最严重,伤口叠伤口的,凶器又有三个之多,所以浪费了些时间,下午下班前,应该可以完成了。
阎拓往那具遗体上瞄了一眼,也起了些好奇心,斧头和砖头劈砍的,倒是容易分辨,剪刀刺切很少见啊,伤口形状有什么区别么?
这个问题挠到了法医大人的痒痒处,引经据典滔滔不绝的,逮着自家领导一讲就是大半个钟头。
阎拓也就当吸收了新的知识,很是耐心的听着讲,总算让人讲尽兴了,方才以工作为由撤了出来。
一路往回走,他还一路琢磨方平这个人,这么好为人师表的性子,当初怎么没留校做个老师什么的,反而进了警察队伍长期跑在一线?
回到二楼办公室,整栋大楼还停着电,一早上积攒的冷气已尽数散去,此刻很有些闷热的感觉。
阎拓左右没能看见白团子,打着手机电筒在椰子壳里瞅了瞅,也没踪影,办公室内外的唤了两声汤圆的名字,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怎会这样?
就算躲在哪个角落玩去了,自己一叫唤,它肯定是会出来答应的呀。
现在这情况到底去哪儿了?
第25章 大雨
白一一此刻完全摸不着头脑,自己躲在椰子壳里,不过是怕着怕着就给睡着了,现在醒了来,却发现被整个的裹在纸袋子里,这是在闹哪样?
挣扎着四处钻研了一番,确认是个常见的文件袋,应该已经被封住的,只留下封口两边细微的缝隙,此刻透着些光亮与空气。
这是被绑架了?
谁会从市局内绑架一只鸟?而且还是授过荣誉称号的警鸟?
状态未明,白一一不敢大声叫唤,先召了系统出来问个究竟。
系统此时也明白了状况,很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啊,一一,那个人把你放在袋子里的时候,很是小心翼翼,我以为和你闹着玩儿呢,你又睡得熟熟的,就没叫醒你。
对这个不懂人情世故,尚在学习成长中的低龄系统,白一一已经没有艹可吐了,那现在什么情况?我到底在哪儿?
呃,垃圾中转站。
白一一忍不住嗅了嗅,空气中充斥着刚才没留意的一股子味道,是各种污秽陈腐的气味交杂着,在夏季高温的蒸腾中显得奇臭无比。
他实在郁闷极了,谁那么大胆子,跑到副支队办公室把我偷出来,就为了让我躺一回垃圾堆?或者,这是在故意嘲讽我,说我就跟个垃圾一样?
系统同仇敌忾的愤然道,就是你形容的那个那个茶艺大师,叫赵广仁的家伙。
白一一怎么也想不通。
话说上一次在港口,自己好歹算是帮过他吧?要不是自己拼了命的找,快速截获了那批毒品,他负责的那起特大走私案,能结的那么顺利么?
这人,怎么倒还恩将仇报起来?
看来,不光是茶艺了得,这根本就是一杯毒茶啊,良心真是大大的坏。
白一一恨恨的编排了此人一番,回过头,却是要尽快想办法脱身才好。
试着爪子抓挠,又用嘴叼啄,厚厚的纸皮韧度极高,基本没什么损伤,反而因为剧烈运动导致的呼吸加速,袋中的感觉更加憋闷了些,有些喘不上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