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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慈善晚宴一开始钱仲贺并不想来参加,不过,现在的感觉好像并不算糟糕。

谈宴逗完猫,便找钱仲贺说话,坐在一个长椅上,甚至还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把瓜子,大方地分享给钱仲贺,却被拒绝。

不过谈宴也并未放在心上,他对这个新玩伴的兴趣显然比小猫大得多,谈宴一边磕着瓜子,一边问钱仲贺问题,一般都是谈宴说长长一串话,钱仲贺回答一两句。

钱仲贺见多识广,学识渊博,是一个非常好的聊天对象,谈宴喜欢和这样的人交流,他将磕完的瓜子壳攥在手心,可手心很快便堆满了,他环顾一圈,附近又没有垃圾桶。

谈宴只好可怜兮兮地用手捧着瓜子壳,钱仲贺看不下去了,从他手里接过瓜子壳,说:“给我吧。”

瓜子壳放在谈宴手里堆得成一个小山尖,可放在钱仲贺手里,却只堆了一半,谈宴眸光亮了亮,抬眸望向钱仲贺:“贺贺,你真好。”

钱仲贺告诉了谈宴他叫什么,谈宴便十分自来熟地抛却了姓,连带中间‘仲’字也省去了,直接说了最后一个字的叠词。

钱仲贺对此无所表示,谈宴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钱仲贺把另一只手伸到谈宴面前,说:“磕完的瓜子壳放这里吧。”

“这怎么好意思,”谈宴一边说着不好意思,可放瓜子壳的速度却飞快,放完后又笑眯眯道,“谢谢贺贺。”

解决完瓜子壳问题,谈宴又开始像好奇宝宝般东问西问,抑或是聊着一些有趣的事情,钱仲贺仍旧是偶尔回复一两句。

谈宴的声线清润透凉,说起话来不急不缓,虽然话语绵密,可钱仲贺没有感觉丝毫不耐烦,反而烦闷沉重的心情却在此时放松了下来。

耳边有个聒噪的小鸟,说说话也挺好。

谈宴也觉得身边这个玩伴的脾性很好,说的每一句话都会回应,还见多识广,跟他聊天真是让人舒服的一件事情。

就是话太少,面太冷。

谈宴望着安静稳坐在一旁的钱仲贺,即使坐在这种花园里的长椅上,他也仍旧坐姿端正,如同坐在顶级会议室里的办公椅上,下一秒就能开一场会议。

钱仲贺长相十分深邃有形,俊气的眉眼总是让人移不开眸,此时那双冷淡的眸光被夜色所遮掩,显得他的气质也温和了些,薄唇紧抿,下颌轻绷,这样一个矜贵沉稳的人,只是在他身边呼吸,都怕亵渎了他。

可谈宴却蓦然生出一股玩味的心思,他想看到钱仲贺那张冷淡的脸上出现不一样的情绪,想要高岭之花坠入凡间,变得有血有肉,有情有欲。

谈宴眨了眨眼,突然向钱仲贺凑近,喊了声:“贺贺!”

钱仲贺眸光微抬,困惑地望向谈宴,面上仍旧不为所动。

谈宴见钱仲贺没有被吓到,顿时心生无趣,觉得自己实在太过幼稚,他面色一赧,把手里剩下的瓜子放回口袋,拍拍手心站起身道:“算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钱仲贺用手绢包住瓜子壳,也学着谈宴的动作,把瓜子壳放入西装口袋。

回去的路上,谈宴的步伐都轻松了不少,他们沿着嶙峋的鹅软石路走回去,旁边是一座假山,假山连着一座亭子,叫净水亭。

夜色渐黑,假山上那条小路一般不会有人再走,可谈宴却偏不愿走寻常路,他走上那条小路,绕过净水亭,和小路尽头下站着的钱仲贺不期而遇。

钱仲贺没有跟谈宴一起胡闹,但还是愿意停下步子等谈宴。

谈宴见到钱仲贺高挑挺拔的身影,眸中的笑意更大了,他连忙飞奔下石阶,喊了一声:“贺贺,等我!”

钱仲贺并不赞同谈宴跑下来,他蹙着眉道:“慢点走,小心被绊倒。我在等你。”

也不知道是谈宴太过激动,还是钱仲贺说的话太过灵验,总之在谈宴即将跑下假山时,他的鞋尖踢到一块凸起,整个人瞬间身形不稳,扑向钱仲贺。

钱仲贺瞳眸倏然变大,连忙抬起手揽着谈宴的腰肢,稳住他的身子,谈宴结结实实地落入那道宽阔温暖的怀抱,卷着一阵风涌进。

一想到没有钱仲贺挡着,他就要摔倒在地,谈宴的心跳都快了不少。

他抬头想要对钱仲贺道谢,却看到钱仲贺那张冷峻的脸庞出现了别样的情绪,沾染了些焦急,深褐色的眸子也不再无情,谈宴心里的后怕顿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惊喜。

钱仲贺终于有不一样的表情了!

见谈宴终于没事,钱仲贺才重新恢复神情,他蹙着眉,不是用说教的语气,而是像陈述事实般,道:“你太冒失了。”

“好好好,下次不会了,”谈宴满口保证,毫无愧意,“得感谢我的大恩人,贺贺,还好有你。”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戳中钱仲贺,谈宴看到钱仲贺的脸色慢慢变缓,眸底也逐渐柔软,甚至抿起的唇角也有些许上扬的弧度。

谈宴心想,这也很好哄嘛。

贺贺真可爱。

第9章 “只有过你。”

谈宴去了与钱仲贺约定好的酒楼。

这间酒楼的装潢十分有韵味,私密性也极好,谈宴跟着侍应生来到钱仲贺预定的包厢里,钱仲贺已经到了。

谈宴走过去落座,坐在钱仲贺对面,新鲜的鲜切花摆放在大理石桌上,遮挡住钱仲贺胸腹以下,谈宴透过鲜切花与钱仲贺对视,先开口:“钱总,好久不见。”

仍旧是熟悉的客套,仿佛坐在谈宴对面的不是即将结婚的丈夫,而是一个谋求共同利益的合作伙伴。

但事实也确实如此,他和钱仲贺,不就是为了各自的利益捆绑在一起的吗?

钱仲贺的眉头蹙了蹙,显然是不喜欢谈宴对他的这个称呼,“不要叫我钱总。”

语气中带着一股不容拒绝。

“好……”谈宴从善如流地改口,却在叫什么这件事上犯了愁,他顿了顿才开口,“那……该叫你……”

“随你。”钱仲贺抿了口茶水,唇瓣上带了些水光,显得不再那么冷。

谈宴试着开口:“钱公子?”

钱仲贺眉头蹙起。

谈宴深知不对,立马开口:“钱先生?”

钱仲贺薄唇紧抿。

谈宴十分擅长观察钱仲贺的表情,少年时的相处让他早就对钱仲贺的表情反应十分熟悉,一个挑眉,一个闭眼,谈宴都能明白钱仲贺是什么意思。

所以谈宴顿时察觉,道:“钱仲贺?”

钱仲贺把茶杯重重一放,磕出一声响。

谈宴立马正襟危坐,呐呐地喊了一声:“贺贺,别生气。”

这一声‘贺贺’完全是他出自本能反应,少年时只要他这样喊钱仲贺,即使再愤怒的钱仲贺都能偃旗息鼓,招手让谈宴过来,拍拍他的后脑勺,将怒气化作一团消散的叹气。

果然,听到这一声后,钱仲贺的脾气顿时消散无踪,他像是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般,云淡风轻地给谈宴倒了杯茶,道:“这可是你自愿的。”

谈宴扯了扯嘴角,只感觉钱仲贺这只狐狸尾巴又悄无声息地露出来了,一丝精明的亮光从削薄镜片一闪而过,这仍旧是他所熟悉的钱仲贺。

一只聪明、利己、狡猾的狐狸。

钱仲贺开门见山道:“既然我们是协议结婚,我已经让律师拟出一份结婚协议了。”

钱仲贺把那份结婚协议推向谈宴,透明文件夹下黑色大字‘结婚协议’十分显眼。

谈宴接过这份协议,薄薄几张纸在手里轻飘飘几乎没有重量,他随意翻看了下,像是数纸张的数目一般快速,便在最后一页下方乙方签字处想要签下自己的名字。

钱仲贺抬手按住那张纸,指节分明的手指被灯光晃的愈发好看,谈宴顺着手指望向钱仲贺,眸中闪烁着困惑。

钱仲贺低声道:“你都不仔细看一下,要是我骗了你怎么办?”

谈宴勾唇笑了一下,又是惯性思维,他从来都不对钱仲贺设防,从前是,现在也是。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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