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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什么名字啊?多大了。”
殷渠看一眼乔明瑞,得到一个肯定的眼神后,这才回答:“阿姨您好,我叫殷渠,今年19了。”
“……19岁?”宋珊珊笑意收敛,目光略过两人中指上的同款订婚钻戒,“才上大学,你就确定要和明瑞结婚了?”
殷渠喝了口水,将那一闪而逝的焦躁掩盖掉,语气认真:“趁早定下来,就不用担心明瑞哥被别人抢走了。”
安静听两人对话的乔明瑞,差点没被水呛到。他没好气地腾出手,拍了一下殷渠的后脑勺:“瞎说什么!”
说得他像是谁先下手就是谁的东西似的。
让人不爽。
殷渠摸了摸后脑勺,后知后觉地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明瑞哥……我的意思是,竞争者太多了,我但凡犹豫一下,就失去机会了。”
默默观察二人的宋珊珊,见状禁不住掩唇一笑,面对朝自己看来的两人,感叹着说:“还是年轻人好啊,哪像我这样半截身子入土的,浑身都是暮气。”
半截身子入土?
宋珊珊的身体,有这么差?
乔明瑞的表情随着她的话而变得格外严肃:“您的身体,到底怎么了?”
“我记得您以前身体很好,站着做一天一夜的手术,也没有问题。”
宋珊珊回答:“没什么,就是年轻时生了一场病,体质变差了,后来怀上小意,原本医生建议我不要生孩子,对身体亏空太大,但我怎么可能在丈夫死后,又放弃和他唯一的孩子呢?”
“生完小意,我养了一些年,原本没什么大碍,谁知随月她……我受了打击,就停了药,到这儿来散心,也对生生死死的,看淡了。”
提到连随月时,宋珊珊眉眼间浮现一抹哀恸。
但很快,她就将这抹情绪收好,随即一脸淡然地看向乔明瑞:“苦着脸干什么?我不是还活得好好的。”
话头一转,她抬眸,好奇地看着两人:“说起来,你们怎么找到这儿来的?我可不记得对外透露过我现在的住所。”
这才是她最想问的问题吧。
乔明瑞想着,面不改色地喝了口水:“其实这件事,纯属巧合。”
“巧合?”宋珊珊笑着挑眉,反问。
乔明瑞从她的反应中听出了不信,却依然从容不迫。
“阿渠的老家,恰好就在这儿。一周前,阿渠母亲回了趟老家,然后给我们打来电话,说村里住了个来养身体的女医生,姓宋。我分析了一下信息,觉得应该是您没错,就连忙带着阿渠过来,拜访一下。”
“姓宋的女医生这么多,怎么就确定是我?”宋珊珊紧咬不放,势必要揪出乔明瑞的漏洞。
“姓宋的女医生是很多。”乔明瑞不慌不忙,“但会唱歌,长得好看,有钱,还能好心教小女孩儿念书的……那就很少了吧。”
宋珊珊愣住,随后恍然大悟,眼底浮现一丝懊恼,喃喃自语:“原来是遇到了刘招娣……”
乔明瑞见她身体一松,整个人无意识地往后靠,知道对方现在已经松懈,于是轻抚竹筒杯的杯壁,想起门外那一排喂食器,状若不经意地问:“说起来,刚刚我们过来的时候,听小卖部的老板说,阿渠家的老房子出了点怪事。”
“您这儿离那栋房子也不远,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突如其来的提问,让宋珊珊惊得手里的杯子都掉了,衣服打湿了不说,也把小炉子里的火都灭了一小块,发出“嗤嗤”声响。
她顾不上自己的衣服,重新挺直背,换了个坐姿:“什么怪事?我足不出户,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
乔明瑞余光略过对方指向门口的脚尖,耐心解释:“有人杀了不少猫猫狗狗,全部丢到了阿渠家老房子里,吓得别人以为里面出了命案,报了警,还好经过现场调查,排除了杀人的可能性。”
“听起来真吓人。”宋珊珊按了按胸口,一脸后怕,“看来这个地方不能多待……我待会儿就收拾东西,跟你们回城算了。”
“等等,宋阿姨。”乔明瑞捧着茶,慢条斯理地叫住了正要起身去收拾东西的宋珊珊。
宋珊珊身形一顿,转身说:“我东西不多,自己收拾就可以了。你们坐会儿,我马上就出来。”
谁知乔明瑞摇头:“我不是想说这个,宋阿姨。”
“我有个问题,从进门之前,就想问您了。”
宋珊珊显而易见地松了口气:“什么问题?”
“您刚才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给我们开门呢?”乔明瑞盯着她的眼睛。
宋珊珊将脸颊处的头发撩到耳后:“我一个人住在这深山老林,当然要小心些,万一遇到什么心怀不轨的人,真出了什么事,那看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恐怕不等个一年半载的,尸体都不会被人发现。”
“是吗?”乔明瑞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可,您明明安装了可视门铃,早就应该知道是我才对。”
“那为什么,还是不肯开门呢?”
宋珊珊脸色一变,攥紧了裙子,眼中升起薄怒:“明瑞,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这儿哪有监控!”
“有没有,去您卧室看一眼就知道了。”
乔明瑞看着她惊慌的表情,轻笑一声后,收起那副晚辈的姿态,转而带上了在面对敌人时,才有的面无表情与审视。
“宋女士,刚才我在外面,看见了一些被人工破坏、意图销毁的东西,都是给猫狗使用的。”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些猫狗的尸体……都是您的杰作,对吧?”
宋珊珊面色惨白,好半天才张口:“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的矢口否认,更像是一种承认。殷渠瞬间变了脸色,正要起身,又被乔明瑞按住手。
“别着急。”乔明瑞安抚道,“我还没问完呢。”
宋珊珊咬唇:“乔明瑞,你妈当年在的时候,都不会和我这样说话!你还当我是你的长辈吗?!”
“我当然没忘。”乔明瑞捏了捏殷渠的手,回头看她一眼,黑色的眸子里藏了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但您这么一提醒,我倒是有了些新的困惑。”
“不过,这些东西可以先放一放。当务之急,我们还是来聊一聊,您为什么要将自己饲养的猫狗杀死,又丢到阿渠家老房子里的事儿吧。”
宋珊珊神色闪烁片刻,忽然软下来,有些哀戚:“既然你已经问到这儿了,我也就不再瞒你了。”
“自从随月走了,我就患上了严重的心理疾病,无法再继续医生的工作,所以才选择了退休隐居。”
“心理医生建议我,可以养一些宠物来治疗,我隐居在此,养了一些流浪猫狗,病情的确有所缓解。”
说到此处,她原本和缓的神色又蓦地绷紧,眼里流露出恐惧:“但是那个叫周佳的女人,突然跑过来,问我是不是医生,能不能帮她治治儿子的病。”
“她缠了我好几天,我实在受不了,就问了什么病。谁知她却说,她儿子喜欢男人,想要将这种病治好……又问我这里有没有什么杀人于无形的药,想要用在勾引他儿子的男人身上。”
宋珊珊似乎有些愤怒:“她说话没有遮掩,直接把你的名字说了出来。我大吃一惊,心神不宁,导致病情复发。等回过神来时,发现我失手,将我收养的猫狗,全部都……”
她情绪有些激动,捂着胸口,急促地呼吸,过了几秒,才恢复平静,继续说:“我本打算把猫狗都埋起来,可还没动手挖坑,就莫名其妙地想到,周佳是个传统又迷信的女人,这次本来就是偷跑回来的。”
“如果我把这些猫狗都丢到她家的屋子里,她一定会担惊受怕,我再多加引导,就能让她相信,是自己试图作恶,想对你下手,才会遭到上天的警告。”
长叹一声后,宋珊珊那饱含歉意的目光,徐徐落在乔明瑞的身上,像是无形的大山,要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