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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不知道晚上会喝多少酒,陈北劲选餐厅没挑太远的地方,这家三星米其林法餐离家较近,陈北劲把带来的红酒给门口一个服务生,让人拿去后面先醒着,然后和沈致亭进包厢点菜。
两人对座,服务生在旁边递上菜单,沈致亭拿过来扫了一眼,单子上动辄四位数的价格让人有点儿眼晕,前菜点了个蔬菜冻,主菜点了夏多布里昂牛排和马赛鱼汤,沈致亭不太爱吃甜食,最后看了半天,要了个法式火腿三明治。
“不再来几瓶酒吗?”陈北劲抬头问。
“我不太会喝酒。”沈致亭随口答,然后将菜单归还服务生。
陈北劲“哦”了声,然后转头面朝服务生,指尖对着酒品类列表流畅一划,说:“这些都要。”
沈致亭:“……”
服务生露出惊讶表情,提醒道:“先生,您这些酒已经要六位数往上了。”
“没关系。”陈北劲翻着菜单,自顾自点着菜,余光瞥了眼盘底白净桌布,说:“劳驾帮我们放个银座烛台,室内光再调暗一点儿,务必起到烛火辉煌的效果。”
“好的先生。”服务生抿唇一笑,视线向陈北劲的对面偏移几分。
沈致亭默默低下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先生请容我确认一下,您的前菜法式鹅肝,主菜是和这位先生一样的夏多布里昂牛排,汤品是法式龙虾浓汤,另加一个白烩小牛肉和普罗旺斯炖菜,甜品要了三个,这个三文鱼菠菜咸派、漂浮岛和慕斯,您看对吗?”
“对。”陈北劲合上菜单,把卡递给她。
等服务生一走,沈致亭严肃勒令陈北劲把那些酒给退了。
“干嘛,”陈北劲脱着外套,语气又坏又无辜:“多点几瓶酒而已,葡萄酒又不是伏特加,你怎么不让我把甜品退了?”
沈致亭:“……”
陈北劲是个重度甜食控,他早就知道。本着快乐投喂的想法,高中学校附近甜品店,沈致亭基本上请陈北劲吃了一个遍,一个吃乳酪面包也要蘸糖的人,居然长不胖,沈致亭严重怀疑此人是从外星跑来的。
而酒量,却是陈北劲刻意练出来的。这是生意场上最基本的社交礼仪,陈北劲刚开始练习喝酒时跟沈致亭讲过,一个生意人要走向巅峰,大概要经历学会喝酒、量如江海、有人替自己挡酒,和以茶代酒四个阶段。
陈北劲现在正处于第二阶段,但完全没必要跑到他一个不会喝酒的人面前炫耀。
桌底下,一只脚颇为暧昧地勾缠了下沈致亭的小腿,沈致亭愕然抬头,昏光黯淡,对面人笑得野而坏。
“没关系别担心,喝醉了我们就散步回家。”
沈致亭笑了,他端坐在位子上,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折着盘中暗红色餐巾,任由对方不老实地在自己腿上磨蹭来磨蹭去。
“怎么,”他问:“是想把我灌醉,还是你又想酒后乱|性?”
“瞧你说的……”陈北劲哼哼笑了两声,眸中玩闹之意渐褪,他炽热的目光盯了对方几秒,说:“沈致亭,我真心想和你在一块儿。”
“我知道。”
陈北劲面上一喜:“那我以后要搬去你屋里睡觉!”
“我拒绝。”
“为什么?”陈北劲三分纳闷七分不爽:“从前都行,现在怎么就不行了?我又不干别的!”
“表个白就想上三垒,现在恋爱成本都这么低了?”沈致亭挑眉看他一眼,然后板着脸,一锤定音道:“陈北劲,不合格。”
“诶别别别!”陈北劲连忙道:“还没结束,你不能单方面叫停!”
“那你说什么时候算完?”
“再给我十次机会!”陈北劲立刻说。
沈致亭笑出声来:“看来你也很清楚自己经常说错话啊。”
陈北劲哼一声,问:“怎么样?”
沈致亭想了想,说:“不行,最多只给五次机会,五次过后我就不陪你玩了。”
“八次!”
“四次。”
“六次!”
“三次。”
“五次就五次!”
“两次。”
“你这个奸商!”
“再不放乖点儿,”沈致亭慢悠悠道:“你就只剩一次机会了。”
“……”
片刻,服务生将烛台和红酒拿来,菜品渐次摆上,两个人安静吃了几分钟,陈北劲忽然抬头,小声问一句:
“诶,算我求你了,一千万再换一次机会行不行?”
沈致亭一愣,抬头问:“一千万你买赎罪券呢?”
“你如果说不行才是真的让我下地狱。”
“不行。”
“啊!”陈北劲忽然头往后一仰,做了个中枪的姿势,说:“我死了!”
“有病啊……”沈致亭笑得肩膀颤抖,“你能不能正常点儿?”
陈北劲坐正了,面带笑容的望着他,叫了一声“沈致亭”。
沈致亭低头切着牛排,“嗯”了一声。
“这么些年,这么多人,我还是跟你在一起最舒服。”
沈致亭笑笑,说了句“我也是”。
“所以我真的想……”
“想什么?”
“没什么,两次就两次。”陈北劲端起桌边酒杯,朝对面举过去,语气挑衅:“沈致亭,你等着瞧吧!”
“好,”沈致亭酒杯和他轻轻一碰,浅笑道:“我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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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风掠北阳 21
鉴于沈致亭一句“耍酒疯者不合格”,陈北劲最终没喝太多酒,甜品倒吃了个精光。
离开餐厅时,天已经黑了,门口站了一会儿,膝边同款的黑呢大衣交缠扑打着,两人醒了酒,谁都没有开车的打算,干脆散步回家。
陈北劲说要牵手,沈致亭说太冷,陈北劲就将一只手伸进身旁人衣兜里揣着,并与另一只手自然握住,十指相扣。
走着走着,陈北劲忽然没头没脑的问:“如果我是一只狗,你会不会把我揣在怀里?”
身旁人浑身散着淡酒和奶酪的香味,连说出的话都愚蠢得格外甜美,沈致亭咽咽吐沫,注意着陈北劲一动一动的唇角。待人说完,他移开视线,敷衍了句:“会,不仅会把你揣怀里,还会夸你说旺财真乖。”
“哦,”陈北劲探头问:“那你会亲我吗?”
“这要看你干不干净了。”
“怎么样才算干净?”
“不在泥里打滚,定时做体检打疫苗,勤洗澡,不随地大小便的就是干净。”
“那喝过酒吃过蛋糕的呢?”
沈致亭略带尴尬的看他一眼。
陈北劲笑着将半张脸凑过去,说:“甜而不腻,主人你要尝尝吗?”
贴近的半张脸轮廓鲜明,侧颚线硬如利锋亮鞘,透着致命的野性美,皮肤光滑紧绷,像条深色丝绸缎带,路灯下泛着铜色光泽,极其细致诱人。
沈致亭眸子黯了黯,索吻的人浓眉笑眼肆意勾挑,索性直接将脸蹭到了他嘴边,二人吐息之间尽余暧昧的缠绵,沈致亭犹豫片刻,然后抬手将人脸拨去一边,嗓音沉沉的:“改天吧。”
陈北劲捂着脸笑了起来,笑够了,抬头望了望漆黑的天,说:“你真的很怕受伤啊。”
沈致亭笑叹着摇摇头,没作回答,算是默认。
“我伤害你很深么?”虽然觉得自己好像没做错什么,但内心却驱使着自己问出这句话。
“跟你没关系。”
“那——”陈北劲转头看了眼身边人,本来想问一句“那我为什么会连一个喜欢自己的人都追不到”,忽地察觉对方满是笑意的眼眸中多了几分沉郁,心里突然也有点儿空落落,他问:“那跟你抽烟有关系吗?”
沈致亭扭头看他一眼。
陈北劲立马挪开视线看向别处,说:“知道了,我不问了。”
冬月的夜风仿佛吹得空气都结了霜,持续骤降的温度冻得人忍不住彼此靠近,默不作声走在路上的两个人更冷,陈北劲低头看着脚下若即若离的两个黑影,沈致亭平静无波,始终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他便也闷着头不说话。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