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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就是想单纯地给你打个电话说说话啊。
“是想跟你确认一下这次算不算将功折罪。”
“算你过关,”电话那头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嗯。”语气顿了顿,又小声道:“不早了,你——”
嘟——
陈北劲看着挂断的手机屏,直至黑屏。
从前电话线会偶尔突然就绷断,现在,即便换了无线电话,原来也一样啊。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陈北劲望着外面如梭切换着的城市夜景,记忆中,这句话早就不知道许景辉说过多少遍了。
成年后他就很少犯错误了,不知道下一次许景辉再说这句话,会不会是因为发现他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了?
嘴角忽然勾起。
如果许景辉叉腰瞪着他和沈致亭,一边脑袋冒着青烟,一边狠狠戳着他的鼻子说“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他倒乐意的很。
这已经算是证婚人级别的祝福了吧?
多美好的贺词,仅此一次的人,仅此一次的恋爱。
回到家,客厅漆黑一片没开灯,沈致亭的房间门紧闭着,每个房间的门都紧闭着,和小时候建得像教堂一样盛大隆重的家没什么区别,和自己名下其他冷冷清清的别墅公寓也没区别。
领带丢了,西服外套也丢了,浑身酒气被寒冷冲淡了,肩上还紧裹着临走前戚老二可怜他送的新毛毯,西裤兜里有两张有些褶皱的卡拉瓦乔主题画展门票。花店早就关门了,他白绕了个大弯子,午夜街道上转悠两个卖票的黄牛,他想着沈致亭是做广告创意这行的,也许会感兴趣。
按了下玄关处的小灯,头顶亮起一小片光,陈北劲四下环顾半天,最后愣在门口。
并没有人等他回家,这才意识到他好像还没开始恋爱呢。
将门票掏出来,压在柜台复活石像的小摆件儿下面,陈北劲换好鞋,转身准备去浴室洗澡。
没迈出几步,忽然觉得不行,他又调转回头,将票拿在手里,大步直奔沈致亭卧室门口。
咚咚咚!
咚咚咚!
“沈致——”
陈北劲边敲边喊,敲第二下时,门就被人立刻打了开。
陈北劲表情诧异地看着门口的人,他没想到两点多了这人还没睡。
门口的人,上身是件儿印着渐变绿卡通字体的黑色短袖,肩上披了件加绒运动卫衣外套,底下浅灰睡裤略显宽肥,裤腿随着开门刮起的一阵小风荡起几道波纹。沈致亭抱臂斜靠在门墙上,懒懒地眯着眼,见他来,迟钝地朝他看了一眼,像是等候了很久。
“回来了?”沈致亭象征性打着招呼,注意到陈北劲身上的深黑衬衫,他嘴角挑了挑,抬眼问:“有事吗?”
“你一直站在门口?”疲惫的眼尾弧度弯得像开了花,陈北劲张开双臂就要去抱沈致亭,亲昵依偎上去,说道:“这么晚还不睡,等我啊?”
沈致亭让了让身,避开陈北劲的怀抱,勾脚把房门带上,砰地一声将两个人关在门外。
又是一声闷响,陈北劲脑袋磕到了门顶,他捂着脑袋不解地转过头,问:“不睡觉了吗?”
蚕丝织的黑衬衫衣料轻薄丝滑,将男人不经意起虬结起的健硕臂膀线条展露得一览无遗,沈致亭盯得眼热,视线不自然挪开。
他没办法和陈北劲那双混账的无辜大眼对视,便转移到那起伏的喉咙处,待不得半秒,又被迫从那颗滚动的硕大喉结转移向下,目光触及那解了领扣蜜肌半露的胸膛,眼珠再次被烫了一下,男人衣领内沟壑由浅入深,随着对方的呼吸,一下膨胀,又一下收缩,连他的心也随之跌宕不定。
沈致亭低头闭了下眼,咬着牙,被自己气笑了。
真是一颗色心不改,该死的陈北劲,怎么哪里都能引得他浮想联翩!
沈致亭直接别过脸,看向客厅平平板板的液晶电视,说:“你睡你的,我睡我的,我什么说让你进去了?”
陈北劲不太服气,说道:“那你藏在门后等我干什么?”
“认识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你还有个自恋狂的毛病。”沈致亭嫌弃又无语,说道:“我是怕你这个笨蛋洗澡的时候醉过了头,一不留意在浴室里把自己憋死了。”
陈北劲一脸“我信你才有鬼”的表情,说道:“我醉的时候多了去了,你难不成就为了听个墙角,每次都在门口一站站半夜?诶,你不会每次都等着我洗完了澡进了屋才睡吧?”
沈致亭笑了声。
像是自嘲,又像是纯粹的听见了好笑的笑话,连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身上有点儿冷,沈致亭穿上了运动外套,在陈北劲终于反应过来后、逐渐瞪大的不可置信地大眼注视下,拉上拉链。
走廊光线黯淡,将对立而站的两个人笼罩着,沈致亭两手揣兜,双肩倚靠在墙上,抬眼直视呆愣住的对方。
手里高价买来的限量门票突然就没什么分量了,陈北劲觉得他整个脑子轻飘飘的,身子也跟着轻飘飘的,可内心深处某个地方却无比的难受。
他蹙眉望着沈致亭瞧了半天,腹稿也打了半天,本来准备要隆重发表几句“被好哥们儿暗恋的获奖感言”,却在张口时犯起了他人生的第一次结巴。
“你……你……我……”
我究竟有什么好的,值得你做到这种地步?
不是第一次被拆穿了,但眼下场面貌似比上次更为尴尬,沈致亭解嘲般笑叹一声,对陈北劲道:“怎么样,我现在,有点儿喜欢你的样子了么?”
陈北劲动作机械般点点头,点完头,瞬间反应过来什么。他一个箭步欺压过去,两人胸膛贴着胸膛,鼻尖蹭着鼻尖,陈北劲神情凝重和沈致亭对视着,道:“沈致亭。”
沈致亭挑挑眉:“怎么?”
“今晚咱俩不睡一觉实在太说不过去。”
沈致亭对陈北劲这种神经质反应已经麻木了,他“哦”了一声,问:“只是今晚么?”
陈北劲却天真地以为对方在挑|逗自己,脸上罕见地浮起了红。有些吃惊,这是什么感觉?原来自己也会脸上发烫心跳加速么?心底软得一塌糊涂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整个胸腔燃烧着沸腾着羞怯着,他动了情,卖乖讨好地蹭着沈致亭鼻尖儿,两手轻轻落在对方的肩头,缓缓闭眼就要吻上去:“你想每晚也行,沈致亭,谢谢你喜欢我……”
陈北劲不知道自己说了句错话。
吻下去,没有预料的柔软嘴唇,陈北劲睁开眼,刚要埋怨一句上次沈致亭什么都给就是不给接吻,这次怎么又不给?就见沈致亭面色冷冷地盯着他,抬起的手将他下半张脸挡住。
沈致亭的手心也冰冷。
陈北劲一怔。
他又做错什么了?
“我喜欢谁,我爱等着谁,那是我的事,用不着你以身相许做这么大牺牲。”沈致亭拨开陈北劲,将人推向一边,神情淡漠着向自己房间走去。
“站住!”陈北劲反手就将擦肩而过的人手腕紧紧攥住,逼迫的沈致亭不得不回头瞪他。
“松手!”
“我不!”陈北劲手上加了几分力道,直到捏得对方骨骼咯咯响,立刻就不忍心了,都没等沈致亭再说点儿什么,他自己就直接松手将人放了开。
沈致亭再一次被气笑了,他伸手猛推了一把陈北劲,对方一个猝不及防,整面脊背摔到墙上。沈致亭问道:“陈北劲,我是不是之前对你太好太宠着你了,让你觉得你可以仗着这点儿喜欢为所欲为了?”
陈北劲紧蹙着眉,低头看着自己刚才突然就不听使唤的手,不说话。
心里却忽然犯起了突突,陈北劲自我反思着,心想怎么跟戚老二那个变态暴力狂来往多了,自己也开始动粗了?
他之前都只骂fuck的。
“我……”陈北劲不理解地看向沈致亭,说道:“我说了我要跟你在一起,这已经是两情相悦了,你突然又怎么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