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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什么事?”陈北劲眨眨眼,揣着明白装糊涂。
沈致亭摇摇头,直接说:“不管我妈跟你说过什么,我自己家里发生过什么,再怎么样也用不着你来偿还。过去那些事,我不觉得我哪里可怜,所以现在,我也不需要谁来怜悯我。”
陈北劲笑着“哦”了一声,说:“沈致亭,我觉得你还是不够了解我。”
“什么意思?”
“我这个人,从小就比较自私,除非我自己想要,否则谁说话都不好使。”
沈致亭皱皱眉,道:“我记得我说过,我不准备陪你玩儿。”
“可你昨天已经同意了。”
“同意什么?”
“我追你。”
沈致亭气得一笑:“不是双商挺高么,开玩笑的话也听不出来?”
“是,”陈北劲看着他,深眸炯炯,说:“所以违心的话也听得出来。”
这话显然是指之前沈致亭那番冠冕堂皇着否决两个人在一起这个可能的话。
沈致亭笑不出了。
“你不用做什么,你看着就好,其他的事我来做。”
陈北劲蹭过去,牵住了沈致亭的手。
沈致亭仰起脸看他,表情半信半疑。
“沈致亭,”陈北劲神情认真地和他对视着,说:“从今往后,我只受你检验,直到你说合格或者不合格。”
沈致亭犹豫几秒,然后趁机开口:“那我的房租……”
“每月十五号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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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风掠北阳 14
一楼大厅里,正中央吊灯下,两个保姆正安静地收拾着长桌上的残羹剩饭,五步以外,乳白色的欧式楼梯蜿蜒向上,辉煌明亮,干净空寂得有些冷清。
二楼走廊最里侧的书房门紧闭着,李勤光手扶栏杆,站在二楼的楼梯台阶上朝里望着,待了片刻,鼓起勇气走过去敲门。
咚咚咚!
“谁?”门里面传出一道没什么情绪的声音。
李勤光深呼吸一口气,回道:“哥,是我。”
“进。”
李勤光推门进屋,反手小心翼翼地将门关上,以免制造出不必要的杂音。
回过头,见他哥仍旧是一如既往的严肃表情,正板着脸坐在办公桌前看文件。电脑屏辐射光打在他哥的脸上,男人英俊成熟,反光的金丝眼镜框透着他几分不近人情的冷冽。
他们差不多四五年没见面了吧?李勤光有些拘谨地站在门口,眼神儿不知道放哪里。
尽管哥哥在回国之前还专门给他打电话,问他想要什么礼物,但这只是例行惯事,并不表示他们关系很亲,也消除不了兄弟二人在学业事业上堪称天差地别的隔阂。不管多少年,在哥哥面前,他总是一种追逐仰望的姿态。
大约知道李勤光是为什么事情而来,李铮鸣摘下眼镜,合上了电脑,看向他,明知故问道:“还没回学校?”
“我晚会儿再回。”李勤光瞥到挨着门口靠墙的沙发,就近坐下。
试探的目光和办公桌前的男人短促对视了一下,李勤光笑笑,说道:“爸妈他们离开得倒挺早,这几年我也没见过他们几面,还以为今晚大家都会住下呢,难得他们俩特地都赶回家为你接风洗尘,我也跟着沾沾光。”
李铮鸣瞧着对方正襟危坐的笨蛋小学生样子,不禁莞尔。反手敲敲桌子,说:“你小子这话,我怎么越听越觉得你对我有意见呢?”
百年难见他哥笑一次,李勤光甚至都不知道他哥哥原来这么好说话,居然还会开玩笑?紧绷的心情随之一松,他咧嘴笑笑,露出只长了一颗的虎牙。
李铮鸣眉头一挑,问:“今年20了吧?”
李勤光不明所以地点点头,问:“怎么了?”
“没什么,记得要多喝热水。”说完,李铮鸣缓缓闭了下眼,努力维持着犯蠢过后的表面镇定。
真是驴唇不对马嘴,自己脑子最近几天肯定是睡糊涂了。
“那个……”李勤光犹豫着开口:“哥,之前让你帮忙带的那几瓶红酒,我拿走一瓶就行,你不介意的话,我待会儿走的时候拎去学校放着行吗?”
李铮鸣忽然睁开眼,眉头一蹙,不赞同道:“拎学校?”
“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李勤光连忙解释,他就怕他哥露出这副表情。他自小恪守不露富不张扬不浪费的家规准则,怎么会做这种事?
“是……有个关系跟我很好的学长。”李勤光脸色有点儿发红,跟他哥解释着:“之前在学校的时候挺照顾我的,现在他已经参加工作了,快过年了,我想着再送普通东西做新年礼物的话,人家可能瞧不上,送个红酒什么的,既不显得我奇怪,也刚好能拿得出手。”
李铮鸣不知道该骂这个弟弟傻,还是该直接将人轰出门外。
他按捺住脾气,问着:“三百多万的红酒还不足够显得你奇怪是么?”
“他……”李勤光思虑道:“他应该不懂红酒吧?”
李铮鸣懒得跟他较真,仰身一靠,将转椅移回到电脑前,直接宣判式下旨:“送几瓶两三千的就够了,放学校不合适,叫你同学他们怎么想?什么时候你要,什么时候给我打电话,我让助理挑好了送你校门口。”
李勤光“哦”了一声,考虑了几秒他哥这个提议,觉得他哥确实比自己想的周全。
毕竟是家里的收藏品,虽说只拿一瓶没太大影响,但自己说想送人就随便送人的话,好像确实有点儿太不知好歹了。
李勤光点点头,起身跟李铮鸣告别:“哥你早点儿休息,我先回学校了。”
李铮鸣抬头看他一眼,顿了顿,朝他招了招手。
李勤光立在原地诧异两秒,然后走过去立在办公桌前。
他很少进来这间不属于他的书房,小时候每次进来,不是挨他爸的训斥,就是被迫请教他哥问问题。上次进来还是四年前,当时也是他哥回国办事,提前说了给他带了礼物,席间不方便当着他爸的面送他,让他饭后进书房自己来拿。
想到这儿,李勤光忽然将视线移桌角落的几个相框,好奇探寻的目光一一扫过,照片里记录下来的,基本是他哥各个人生阶段的高光时刻,毕业照最多,其次便是与同事友人的合照。
其中一张是沙滩照,蔚蓝的天,金黄的沙,海水扑腾着浪花,烈阳高照,他哥和一个男孩儿互搂着肩膀,两个人大汗淋漓,臂弯里抱着球,并肩站在沙滩球网的旁边,对着镜头开心大笑。
男孩儿戴着一副渐变墨镜,难掩浓眉深目,英气又俊美,身上穿一件火红惹眼的碎花衬衫,同样款式的蓝色沙滩裤下长腿笔直健美,浑身皮肤白皙无暇,只是被毒日灼烧得有发红。
好了,破案了。
李勤光终于想起是在哪里见过沈致亭那个朋友了。
“哥,”李勤光指了下那张照片,大着胆子问道:“他是你朋友吗?”
李铮鸣从抽屉拿出一个蓝丝绒精致小盒,闻言,朝照片瞧了一眼,表情微怔了一下。
将小盒扔给李勤光,说:“是朋友,怎么了?”
“没什么,”李勤光张手接到小盒,随口扯了个理由:“就觉得他挺帅的。”
“年纪轻轻的,”李铮鸣不咸不淡道:“多关注自己的学习,少关注人家外貌,尤其还是男人的外貌。”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勤光心虚地“嗯”了声。打开丝绒盒子,他本以为又是哪个奢侈品牌的腕表,没想到这次是条红白条纹领带。
李勤光一愣,抬头看向李铮鸣。
“腕表不太适合你,”李铮鸣抬了下手指,随意道:“这个像红领巾的,和你气质更为贴近。”
李勤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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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一摞彩印透明封皮的文件搁在桌上,沈致亭面无表情地仰脸看向天花板,手指揉捏了两下眉心,尽量不将视线靠近坐在自己办公桌上的粉色屁股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