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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东西对我们来说不是什么好玩意,相片你洗两张就行,不用算上我的。”
白泽点头,“我知道。你在这里待了有一段时间了,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浮生寻物坊游弋于时间长河,纵横在十方世界,来去自如,从无约束。只有一点,不能在一个时空久呆。
白泽是来提醒我,我该离开了。
店外人来人往,但大多与我没有什么干系,我说:“快了,再过阵子就走。”
两日后,刘一一来取照片,她来的时候红愁恰好在店里,我让她在大厅坐等了一会儿。
等我送红愁出来,她盯着红愁看,红愁一身掐腰的浅紫旗袍,配上出众的容貌确实惹人注意。
刘一一的目不转睛把她逗笑了,说:“小丫头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见自己引起了注意,刘一一慌忙别过头,有些不好意思。
我说:“方毓身边的小丫头,上次在戏院你应该见过。”
“哦,想起来了。她也是来找婆婆帮忙的?”
“她来找我拿相片。”我把相片拿出来,红愁接过一看:“拍得不错。”
刘一一眼巴巴地看着我们两手中的照片,她这个当事人还没看到。
红愁笑了笑,递给她,她盯着照片看了许久,嘴角不自觉露出笑。
红愁悄悄跟我说:“小丫头是不是看上方小少爷了?”
我笑了笑,没说话,把手里的另一张也递给刘一一,她用一块干净的帕子将两张照片小心包起来放进怀里,生怕弄坏了。
红愁摸了摸她的头,“小丫头眼光不错,我若是再年轻几岁,遇上方小少爷这样的人……呵……怕是也不一样了。”
尾音中带着一点叹息。
说完她就走了,刘一一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忍不住问:“婆婆,她是谁?”
“水袖居的红愁,认识吗?”
刘一一恍然,“是她,就是成大少爷喜欢的那位,听说要娶她呢。”
“你听谁说的。”
“小姐说的,成大少爷追了她很久,要娶回家做二姨太太。婆婆,你和她很熟吗?”
“很熟算不上,水袖居找我帮过几个小忙,所以她偶尔会来我这里坐坐,找找丢失的小玩意。”
“婆婆,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想知道我是怎么帮别人找东西的?”
刘一一点头。
“等哪天你丢了东西来找我,你就知道了。”
“那你收费贵吗?我……没有很多钱……也没有什么丢了非要找回来的东西。”
我看着她手里的那个小布包,逗她说:“你现在有了,想想,要是哪天这张照片丢了,你……”
她脸上立刻露出惊慌的神色,把小布包抓紧,好像生怕下一刻就弄丢了一样。
“要是真不见了,我也能帮你找回来。我店里的规矩是,丢的东西对失主越贵重,我收的价格就越高。不过,看在我与你有缘的份上,我可以答应日后免费帮你一次。”
“真的?谢谢婆婆!”
“你也不要谢这么快,我过阵子就要走了,你能不能再见到我还是未知。”
“啊?婆婆你要去哪儿?”
“去一个……另一个地方开店……若是有缘我们还能再见。”
“那婆婆你走之前能跟我说吗?”
“怎么?想在我走之前用掉你的免费机会吗?”
她摇头,“不是,我想送送你,不希望哪天我突然经过这里时才发现看到店门关了,店主也换了。”
她年纪还小,还没有经历多少不知能不能再见的离别,因此对我这个仅有几次接触的人的离去也充满了不舍。
见我不说话,她央求道:“婆婆,你说句话。”
“好,我答应你,走之前一定跟你说一声。”
她这才放心。
之后她时不时来找我,絮絮叨叨跟我说着方家的事,虽然嘴上叫我婆婆,实际上却把我当成姐姐一样。
“老爷的身子好了许多,已经能下地行走了。但我每次见到他心里总怪怪的,一想到我差点成了他的姨太太,心里就发慌后怕。听别人说大少爷快回来了,我还没见过他呢。”
“方覃?”
“是,婆婆你知道?”
“见过一次,他来过我这儿。”
“大少爷人怎么样?方家的人都说大少爷很严厉。”
我回想了下,那是几年前的事,只有那一次,之后再也没有见过他,“我有些记不清了,印象里是个不爱说话,总皱着个眉头的人。”
“对对,其他人也这么说。都说大少爷不开心是因为他小时候就没了娘,长大后好不容易成了亲,但大少奶奶身子不好,过门没两年就病死了,打那以后大少爷就再也没有成亲的打算,全城的媒婆蹋烂了方家的门槛也没有说动他。后来他不耐烦,就常年在外做生意,不怎么回方家。”
“那这次回来方老爷应该很高兴。”
刘一一点头,“大夫都说老爷身子好得快都是因为大少爷快回来了,他特意叮嘱一定要把大少爷的房间打扫干净,他不放心还每天亲自去看。但是少爷好像有点……”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点点的调笑,“大家都说少爷最怕大少爷了。”
“方颉还在教你读书识字吗?”
“嗯,每天都教。婆婆,我已经认识好多字了,小姐说用不了多久,我就能看懂一本书。不过少爷好像每天都很忙,除了教我读书识字外,我几乎都见不到他。”
她每次说到方颉,眼睛就亮晶晶的。
谁都看得出来,她很喜欢方颉,很崇拜他。
“那很好,等暑假过去,方颉回北京上学,你就可以给他写信。”
她一愣,声音放低了,“我……我就是个下人,少爷怎么会看我的信……”
“你家少爷从来没有把你当下人看。”
她脸颊微红,低下头不说话了。
我原本想说的是方颉是个思想平等之人,在他心里没有主人下人之分,但刘一一好像会错了意。想到他们日后的境遇,我不希望她过早地深陷进去,我又补了句:“在方颉心里,人人平等。”
她抬起头看着我,表情里都是殷羡,“少爷也是这么说的,婆婆,真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像你们一样,能识字读书,懂这么多道理。”
“只要跟着方颉好好学习,一定会有这么一天的。”
“嗯,但是好像少爷快开学了,马上就要回北京了,”她沮丧道,“婆婆,你是不是也快走了?我今天看你店里的东西好多都收起来了。”
“嗯,我正想跟你说,大约下个星期我就走了。”
“这么快?你们都走了,我……”她忽然问:“婆婆,我能给你写信吗?”
“我收不到的,我还不知会在哪里落脚。”
“那等你安定下来,你写封信告诉我好不好?”
我并不想骗她,因此没有答应,好在她也没执着。
一辆陌生的汽车在我店门口停下来,一个带着墨镜的男子下车走进店里,来到我面前。
刘一一往后退了退。
我问:“是来找东西的吗?”
他摘下墨镜说:“秦婆婆,你不认识我了?”
看着有些眼熟,可能是以前来过的客人,但我想不起来了。我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
“我是方覃,五年前来你这找过怀表。”
刘一一听到这个名字,瞪大眼睛看向他:“大……大少爷?”
“你是方家的?”
只有方家的下人才会叫他“大少爷”。
“是……”刘一一往我身后躲了躲,不敢直视他。
方覃没有在意她,而是问我:“秦婆婆,我来找你帮我找样东西,但这东西不是我的。你不需要帮我找到,只需要告诉我在哪儿就行。”
“那这东西与你有关吗?比如是你至亲或至爱之人所有,也行。”
他摇头,“这东西……”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