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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朝闻嘴唇微微动了动,有一句话似乎卡在喉咙眼里,不吐不快。
工作人员问:“是不是签字笔没墨了?”
温朝闻没说话,只是脸色苍白,面无血色。
此情此景,工作人员终于是后知后觉。
她工作经验丰富,不会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民政局里见怪不怪,多得是人在最后一刻临时反悔,不想离婚了。
但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他不想离了。
旁边那位可是想离的不得了。
就是不知道今天能不能顺利了,希望顺利吧,这都到最后一步了。工作人员一边等待一边心里想着各种进展。
狗血的煽情的无奈的温馨的。
她将所有曾发生过得进展想了个遍。
却唯独没有想过,会有第三个人忽然插进来。
季明森脸色相当不耐,也是自然,他语气不怎么客气:“温朝闻,您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果断点,是你出轨找初恋在先,怎么,难道现在不想离了吗?”
“你怎么在这里?”
温朝闻气得脸色铁青。
“工作人员呢?民政局也是这种闲杂人能随便进来的吗?”温朝闻厉声质问。
可另一位站在门口的工作人员却面露尴尬:“那个,他不是闲杂人等,他也有预约。”
温朝闻一瞬间脑袋充血:“预约什么?”
“民政局还能预约什么?”
季明森唇角微微勾起,说:“结婚啊,当然是结婚。”
可季明森的身边并没有第二个人是他的结婚对象。
所以……
温朝闻不敢置信地扭头看向身边的鹿鸣。
“不错,我们是要结婚了。”
鹿鸣垂眸,轻声说。
作者有话说:
我真的很喜欢这种当面NTR修罗场……
(全文架空,同性可婚,所以离婚结婚相关程序也是自己私设哈。)感谢在2023-06-01 22:35:36~2023-06-03 20:47: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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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轰隆隆——
天空响起惊雷。
分明方才还是万里无云晴朗的好天气, 此时此刻民政局内,却是暴风雨将至前的宁静。
温朝闻站在原地。
他的手里还捏着那根黑色签字笔。
因为还带着墨镜的缘故,他的表情与神色看不甚清晰, 然而无论是谁都能想象得到他此刻的心情。
可就算能猜到, 也无法感受到温朝闻所能感受到的千万分之一。
鹿鸣要结婚了。
和季明森结婚。
还是在和他领离婚证的同一天。
为什么?
凭什么?
他们是在羞辱他吗?就因为自己不如季明森,如今又声名狼藉,所以他们就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羞辱他。
这太离谱了……温朝闻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狼狈的一瞬间。
他觉得自己像是路边的野狗一样,忽然被猛地踹了一脚。
可野狗还能夹着尾巴逃到没人的地方, 他又去哪里呢?
出了这道门,数不清的记者还在等着他, 等着看他的笑话。他本以为离婚已经是最大的笑话, 可没想到原来最大的笑话在这里等着他。
那些人恐怕已经笑疯了吧?
从方才季明森走进民政局的一刻起。
不,也许更早。
因为两人几乎同一时刻出现, 鹿鸣一定是和季明森同一辆车来的。
那岂不是鹿鸣出现的一瞬间记者就已经知道了?
想到这种可能性,温朝闻所苦苦支撑的尊严终于开始崩塌。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温朝闻从没想过摧毁自己的东西竟然是鹿鸣的一句话。
就那么简单的一句话。
比外头成千上万的语言攻击伤他更深。
温朝闻做梦都没想过会是从鹿鸣嘴里说出来的。
“好,很好。”
温朝闻努力深呼吸着,强自让颤抖的手指平静下来。
他现在尤其感谢自己带了墨镜,虽说初衷只是将自己连日来熬夜的红血丝和黑眼圈遮住,但如今他觉得这偌大的世界里, 仿佛只剩下这小小的墨镜成为他的避难所。
“那恭喜你了,我都不知道这件事,早知道的话……一定给你包个大红包。”
“红包就不必了, 但我们赶时间, 能把字麻利签了吗?”
季明森说。
“……行。”
温朝闻忘记了自己是怎么转身在那张表格上签的字, 同样他也忘了自己是怎样接过的离婚证离开的民政局。
他只记得那天早上他浑浑噩噩, 大脑像是被抽干了记忆一样。
幸好他还带了几名保镖。
虽说这些保镖并不足以应对蜂拥而至的记者。
可那些记者一看他的脸色不对劲, 仿佛随时都要昏厥的模样,怕闹出事,也总算是没有继续咄咄逼人。
他在保镖的簇拥下离开了民政局,坐上了保姆车。
保姆车很快带他驶出了这个伤心地。
但车越开越远,他的心情却越来越难以平静。
直到保镖将他送回别墅。
走进别墅大门,看到玄关处张贴着的曾经他和鹿鸣出去玩时拍下的大头贴,大头贴有些年头了,照片里两人笑得很傻。而从早上以来翻涌的情绪似乎是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像泄洪一般,忽然爆发了出来。
“闻哥,我们把大头贴贴在玄关上吧。”
“为什么?这样好土。”
“可是这样,所有人一进门,都会觉得这家房子的主人是对儿很恩爱的伴侣。而且你不觉得这样也能提醒我们自己吗?”
“嗯?”
“提醒自己回家了,记得要带上笑脸,不要把烦恼带回家里。”
最终温朝闻勉强同意了这个说法。
所以每次回家,只要抬头,他都会想起这段话。
当然,后来他事业一帆风顺,在圈子里混得如鱼得水,几乎不会有什么烦恼。可也许就是过得太顺利了,他变得不再珍惜眼前的一切。
如今他看着大头贴。
勉强想逼迫自己笑出来,将烦恼抛在脑后。
可终究是不同了。
冰冷的房间里少了另一个人。
还能称之为家吗?
想到早晨在民政局里鹿鸣说过的话,想到气势居高临下咄咄逼人的季明森,想到那些还不知道会怎么评价今天这件事的八卦网友们。
温朝闻意识到,没了,这个家彻底散了。
而他,也终于是彻底失去了鹿鸣。
……
与此同时。
民政局内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温朝闻一走。
大厅内便再度空荡起来。
工作人员按理说接下来便该办属于鹿鸣的另一桩业务,可她坐在工位上左瞅右瞅,愣是一时没敢吭声。
自打温朝闻走后鹿鸣就陷入了沉默。
他看上去状态也并不好。
饶是在众人眼里,如今他成了那个“胜利者”。
可胜利又有什么用呢?
他发现自己说出那句“我们是要结婚了以后”,心中并没有爽快的滋味,反而是无尽的悲凉。
这种悲凉其实无关于温朝闻。
全然是对于他自己过去这七年的感触。
七年的婚姻一朝散场,七零八落,闹得被全世界都看笑话的地步,也许他还是头一份。
结束错不在他。
可是他却也不禁想:那一切的开始呢?
是否当年他在那间高级餐厅里,就不该轻易点头。
年少时总以为爱情很简单,婚姻很简单。
但真正在27岁这年回首望去,也许生命里的每一个转折点处都充满了分叉口,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温朝闻犯了错误。
结果是他最引以为傲的事业即将毁于一旦。
他犯了错误。
结果是用足足虚度七年来偿还。
而今天,他好像又走到一个分叉口前了。
只是这一次陪在他身边,促使他做出决定的人,却换成了季明森。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