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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作为流言中的主角之一,纪听词自然也听得了消息。
时瑾玄才出征,京城就出这样的事,显然是如他所说的那样,有人在背后操控事件。
纪听词唯一能想到的人,就是时瑾微。
二月末,冰雪已经化的差不多了。
万物轮回,本是枯木逢春的时节,可京城里却被笼罩着一层惶惶不安,不管是景,还是人,都是那么的灰败。
自从上次偷听到时瑾微与纪修誉的对话,纪听词就没再回过南安侯府,因为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纪修誉。
曾有几次,纪听词来到南安侯府门口,想要去找纪修誉把话问清楚,可始终没能迈开腿进门。
这一次,望着那块熟悉的匾额,心里多了几分平静。
有些事,一旦做了,就是无法忽视的,所以,逃避没有任何作用,他应该寻求解决之法。
“世子回来了!”
纪听词进了门,正好碰上管家徐叔,徐叔有些惊喜,继续道:“世子来怎么也不打声招呼?侯爷今早出去了,这会还不在府上呢?”
纪听词道:“阿爹可有说去了何处?”
徐叔摇头,“最近京城里出了许多事,许是去忙着处理吧,听说好多大人都在为这事头疼呢。”
纪听词闻言,未在多问,“我母亲呢?”
徐叔望了望后院的方向,“夫人在花园里,这不快开春了,夫人新得了些花种,这会正在后园里捣鼓呢。”
到后院的时候,甄氏带着两个丫鬟正拿着小锄头在花池里挖着土。
甄氏一直都喜欢花草,这纪听词是知道的,小时候他没少跟着甄氏在花园里转。
甄氏太过于专注,还没发现纪听词已经走到她身边。
纪听词开口:“阿娘。”
甄氏闻声转头,脸上瞬间一喜,“阿词!你今天怎么过来了?来也不先打个招呼,你看阿娘都没个准备的。”
纪听词摇摇头,“想你们就过来看看,反正我们都是一家人,阿娘怎么样我都不介意。”
甄氏伸手捏了捏纪听词的脸,“你呀,都成亲快半年了,还一副小孩子的样子。”
纪听词扯动嘴角,笑容里藏着心事,没有往日那般纯粹,甄氏见了,这才反应过来纪听词似乎少了份朝气,她猜想可能因为时瑾玄出征的缘故,“阿词,你好像有心事,能和阿娘说说吗?”
纪听词强颜欢笑,“哪有啊,我就是想你了,所以来看看的,对了,阿娘你种的是什么花啊?”
他有意扯开话题,甄氏便也不再继续追问。
“芍药。”
“我和阿娘一起种吧!”
纪听词做出一副积极样,如同小时候那样,甄氏看着,却莫名有些心酸。
纪听词用小锄头挖土的时候,甄氏道:“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阿词都那么大了。”
她说着,像在回忆着以前的事:“你小时候,多灾多病的,我和你阿爹没少为着你操心,尤其是你阿爹,为了你的病,跑遍了大江南北,好在菩萨保佑,让我们阿词平平安安长大了,如今还得了个好归宿,阿娘这心,也算是能放下了。”
纪听词默默听着,他知道,这世上能为了他东奔西跑的人,除了阿爹阿娘,也没几人了。
从小到大,他所拥有的一切,皆是最最好,阿爹阿娘宠他如命,他的童年美好无比。
所以…所以他要怎么去接受,那个把他当珍宝一样的父亲,会是那结党营私,与时瑾微一同意欲篡位的人。
甄氏安慰道:“阿词啊,娘也听说了最近发生的事,如今王爷不在京中,你一个人在王府,担忧王爷是难免的,不过你记住,阿爹阿娘都在呢,有什么事都可以过来找我们,别自己一个人撑着。”
纪听词将花种埋进土里,重新将土刨进坑中。
“我知道了阿娘。”
甄氏不放心,又说了一句:“别只是口上答应,你这孩子被宠坏了,娘是知道的,就爱由着性子来。”
纪听词被戳了戳脑袋,撒着娇哄着甄氏:“哎呀哎呀阿娘,我真的知道了。”
甄氏这才无奈停下这一趴,二人种好花便回了屋子,桌案上摆在几盘吃食,一盘是糕点,纪听词看了还有些食欲,但目光落在另一盘上时,嫌恶的表情压根都隐藏不住。
甄氏不由笑了笑,伸手取来一颗酸梅,道:“看来这酸梅,是一辈子都得不到阿词的欢心了。”
何止?它下辈子也别想。
纪听词心里这么接着。
甄氏继续道:“说到这酸梅,娘就想起来你小时候,只要一看见这东西就跑的远远的,有一次府上来了客人,丫鬟上了酸梅,可等吃的时候却找不见了,后来发现,竟是你这小鬼端出去全倒了呵呵呵。”
甄氏边说边也笑了起来,纪听词没有这份记忆,猜想肯定是生病前的事,但他不爱吃酸梅是事实,那么甄氏的话肯定不是瞎编的,所以纪听词也说不出什么反驳之语,只当这是件糗事听听。
“不过,还挺奇怪的,”甄氏忽然改了口风,“我记得有一次,你在池塘边玩,差点掉进水里,还好我恰好路过,叫人把你带走开。当时娘被吓着了,所以同你说话的时候语气稍稍有点重,你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娘说完看着你的样子又心疼,又开始哄你。”
对于甄氏说的,纪听词依旧没有记忆,不过他也好奇自己小时候的事,所以听的认真。
甄氏:“不知道是不是我语气真的很重,你当时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战战兢兢的样子都把我吓了一跳,后来丫鬟为我送来酸梅时,你就盯着看了许久,我知道你讨厌吃,所以又让丫鬟撤下去,可你却拉着我的手,似乎很着急。”
“哈哈,我也很惊讶,那一次,你把大半盘酸梅都吃了,我和你爹说这件事,他还觉得惊恐,不过现在想想,的确好奇怪,因为你就吃了那一次。”
纪听词已经没了最开始单纯好奇的样子了,他双眼不自觉闪烁,面色变得不自然。
甄氏的话,就像是给他解开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样。
他不爱吃酸梅,这是既定的事实。
可是……
纪听词一怔,脑子里霎时间过电。
之前有一次,时瑾微曾来给他送礼,一为玉,二…酸梅!
纪听词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许多以前觉得不理解的事,如今成团成团地挤在脑子里发生碰撞着,有那么一刻,好像真相就要在事件碰撞交织中形成。
比如…比如他不理解时瑾微对他那份奇怪的感情。
比如他不理解为什么时瑾微会觉得他喜欢吃酸梅。
比如为什么阿娘说他小时候有过一次反常。
一切一切的可能……就是那个一直被父亲隐瞒的…哥哥?
所以,喜欢吃酸梅的应该是哥哥,是纪听训。
阿娘曾经见到的那个人应该是他。
时瑾微真正要喜欢的人,也该是,他!
纪听词双眸微怔,即便还都是他的猜想与推断,可冲击力依旧不小。
因为种种迹象都在表明,这一切就是真的。
“阿词?阿词你怎么了?脸色怎么忽然那么苍白,是不舒服吗?”甄氏担忧地看着纪听词。
纪听词木然摇着头,“我没事……”
说完这话,纪听词又猛然冒出一个问题。
阿娘既然曾经在家里看见过哥哥,那就说明当时父亲是把他放在家里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阿娘会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儿子呢?
哥哥那次会出现在王府,是意外吗?
阿爹既然隐瞒了哥哥的存在那时候又是因为什么原因把他带回家,却又绝口不提呢?
这些问题纪听词想是想不到答案的,他现在迫切想到纪修誉面前,把一切都问个明白。
可人左等不来右等不来,纪听词心乱如麻,难免焦急。
甄氏不清楚他的心事,又问不到答案,也只能跟着着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