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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先行落地,鱼贯而入。
炎天界尚还阳光明丽,秘境中的城镇已经灯火辉煌,月明星稀。
虽是没有任何仙家王朝的不法之地,篱落建城几千年之久,世代渊源甚至比许多仙家门派还长。城内的建筑和街道形态各异,有千年前的样式,也有异域风格,不一而足。
没有城门没有城墙,也没有守卫。任何人随时能入城,随时可离去。
一步入街道,陆续就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
有欢迎有排斥,有满不在乎也有不怀好意。
东令道君朝几人道:“我们就在城外围,找家酒楼坐着,让我门下弟子入城打听消息,看羽宵那贱人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一群金丹修士脸色突变,神色犹豫,未敢直接领命。
一亲传弟子壮着胆道:“师尊,咱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分头行动,走不了几步恐怕就会遭到袭击。”
炎天界横行霸道的高阶修士,如今灵力受限,修为不足往日三成。
单打独斗,甚至比不上早就扎根在此的地痞流氓。
东令道君久在高位,凡事只需发号施令,自有门下修士将他的命令达成,少有亲力亲为的时候。
他恼道:“你们一起去打探不就行了?难道还要我带着你们,先找篱落城的地头蛇拜个山头?!”
亲传深埋着头,不敢答话。
城中有许多穷凶极恶之徒,他们这群人一入城就已经被人盯上。
若不谨慎行事,在前面巷口,说不定就会遇到包围,被人劫掠一空,甚至殒命。
羽宵夫人和他的嫡亲师兄,都非善类。别到时人没找到,还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折在这里。
这群弟子如此不中用,东令道君大为恼怒。
气急之下,他下意识释放灵压,却恍然惊觉他的灵压如同泄了气的青烟,慢腾腾升起,慢腾腾消散,幽弱的灵力根本起不到任何威慑作用。
他大惊:“限制灵气的禁制变强了?!”
本该还剩三成的灵压,如今一成不到,比外界的底层金丹都不如。
死寂的安宁持续了片刻,亲传才战战兢兢道:“启禀师尊,早在几百年前,城里的人就在天地禁制的基础上,又布下了隔绝灵气的法阵。”
再强大的仇家,也很难在城里将亡命的人捉拿。
东令道君神色羞恼,朝寰天和绝尘无奈叹气:“别说直接抓羽宵,连入城打探消息,也得二位亲自走一趟。”
寰天道君神态傲慢,扬嘴嗤笑:“走吧。”
陆续跟在绝尘道君身后,随着队伍一同沿着街道,从城郊走向城中。
城中道路纵横交错,某些大街宽阔平坦,某些小巷窄如羊肠,情势错综复杂。
要想在千百万修士的大城里,找出两个刻意躲藏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难怪羽宵有胆量私奔,还盗走龙筋。躲在篱落城里,纵使神仙也难找。
大街中段处,沿街有两座高墙大院,相邻的两道围墙夹出一条狭窄巷道。
陆续半垂眼眸,心神专注于默记城中道路,蓦然间手腕一紧,猝不及防被人拉入巷道。
还未回过神,已被抵靠在墙,狠重吻上。
清绝眼眸瞬时瞪大。
闻风俊美无俦的脸近在眼前,忘情地啃噬亲吻着他,掠夺着他的呼吸。
陆续灵台瞬时空白一片,四肢僵硬思绪全无。
过了很久,相依的唇齿才分隔出一点儿可以张嘴说话的距离。
“师……闻风,我和寰天道君只是散步……”
“东令的徒弟为何要故意诬陷?你们之前认识?”
陆续惊诧:“你早就知道他在胡说八道?”
闻风眉头微皱,清冷叹笑:“我比你自己还要了解你。”
陆续防备心极重,不喜欢和人过于接近。
即便是他一心信任的自己,在靠近的时候,都会下意识躲避。
有人若想强行碰他,即便境界远超他的元婴,一样挥剑就斩。
这颗冷玉浑身都是软刺,他也是煞费苦心,才能得以和他缠绵相拥。
温雅声调淬着一层寒气:“我方才只是在生气。你和长寄一同散步,我醋意上涌,醋火焚身。”
陆续目瞪口呆。能把吃醋说得如此义正词严,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也只有这个道貌岸然,表面光风霁月的绝尘道君。
他扬了扬嘴,无奈笑叹:“现在气消了?”
“没有。”清雅嗓音冷冽坦荡:“我一直在等着你来哄我,可你什么都不说。”
“我忍到现在,忍不住了。”
陆续霎时哭笑不得。闻风说得如此冠冕堂皇,让他无话可说。
“那……我下次记得立刻来哄你?”
“还敢有下次?”
闻风将昂然挺立的灼热抵在他身上,陆续面无表情将人一推,冷漠看向他:“这里是街道。”
“我知道。那你回去得补偿我。”
闻风附耳低言,陆续听得脸都黑了。这头人面兽心的牲口,怎么能厚颜无耻到如此境地。
清悦雅音坏笑几声,说得理直气壮:“要么这里,要么回去补偿。你选一个。”
陆续气急败坏,一脚踢上对方小腿:“滚!”
闻风笑逐颜开扣着陆续的手,走出小巷。
东令道君还领着一群弟子,等在原地。
见绝尘神色已经温雅如前,心猜他二人之间已无事。
如此说来,上午他徒弟所言并非事实,昨日是他徒弟看错,一切都是一场误会?
他又偷偷瞄了一眼寰天。寰天道君脸色阴郁,一言不发。
想到前日酒宴,寰天曾说自己心有所属,可惜被人抢先一步。东令道君瞬觉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想来也正常,陆续瑰姿玮态,世无所见。他自诩身边美人如云,和他一比,倾世红颜全都黯然失色。
那年在苍梧派,他也对其一见难忘,这两年一直想找一个如他这般的,可惜派人寻便炎天也无果。
东令心中甚觉可惜,还是绝尘有手段,艳福不浅。可惜绝尘的道侣他不敢碰。
一行人继续前行,没多久在路边看到一座酒楼。
酒楼旗帜迎风招展,进进出出的宾客往来如云。
茶楼酒馆是打探消息的最佳场所,对人生地不熟,没有任何头绪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众人进楼入座后,一蝉渐峰修士语气高傲问向酒楼小二:“要在篱落城里找人,该找谁问?”
小二白了他一眼:“街上自己找去。”
修士大怒,把剑往桌上重重一搁:“活腻了?”
小二把茶壶往桌子上重重一搁,飞溅出一桌子水花,湿了几人一身。
周围一圈人哄笑:“哪儿来的人,敢在这座楼里撒野。”
“外头刚进来的。来咱们这儿抓人。”
“看他们这趾高气扬的样,定是平日在炎天界内摆谱惯了,还当我们篱落城是外面,能让他们继续作威作福。”
“初次来篱落城的人都这样。没关系,过会就有人来教他们城里的规矩。”
蝉渐峰修士都是金丹高阶,他们在元婴尊者面前低三下四,但平日出门在外,别的修士见了他们,都得俯首帖耳。
即便心中明白,在篱落城里修为大减,然而平日确实作威作福惯了,自觉高人一等的心气早已深入骨血。
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目中无人的意味。
他们从来没想过,一个酒楼跑堂的小二都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东令道君更为恼怒不已。他的身份地位,去哪不是万人跪拜,何曾受过这份轻慢。
如今境界被压制,又在别人的地盘上,虎落平阳被犬欺,只能涨红了脸,忍气吞声。
都怪羽宵那个贱人盗走龙筋,他才不得不纡尊降贵来此,受这份窝囊气。
陆续和三位元婴坐在一桌,抬眼看向闻风和寰天道君。
东令道君虽然恼怒,这二位却依旧泰然自若,仿佛事不关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