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亏欠兄长是一回事,救齐溪然又是一回事,这两码事不该互相牵扯。
左夜亭神思瞬间清明,做出了决定。
旁边的万金轻声问:“王爷想好了吗?”
左夜亭道:“想好了。”
“可我还要在这里住一晚,你先回去,明日一早就让其他人出城,明夜你一人进宫,随我去救一个人。”
“救人?”
“对,救人。”
“就属下和王爷两个人,能行吗?”
“此事不宜出动太多人,人多了反而麻烦。除你以外的其他人,在城外准备接应就好。”
万金想了想,忍不住道:“王爷,属下以为不妥。这样实在太危险了。夜间城门关闭,我们纵然能从宫中把人救出来,也无法出城,到时官兵紧追不舍,我们也没处躲藏,城外的人手也进不来,我们连个帮手都没有,下场难以想象……”
左夜亭叹气:“谁跟你说无法出城?”
万金:“……”
反应了几个眨眼的时间,万金恍然道:“属下差点忘了,王爷轻功绝妙——”
左夜亭点头:“嗯,到时一手抓一个,勉强可以飞上去。人多就没办法了。”
一手抓一个……画面感顿时就出来了。万金晓得,其中一个是自己,另一个就是他们即将要去救的人。就是不知,能让王爷亲自去救的人,到底是谁?
“不知王爷要救的人是谁?”想着想着就问出了口,万金本也不指望左夜亭能回答他,结果左夜亭却直接回道:“齐溪然。齐悦的哥哥。”
“啊?!”万金吃惊道,“居然是齐侍卫的哥哥,那属下拼死也得去救。”
万金抱拳:“属下这就回去安排,王爷等着我!”
左夜亭点头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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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深夜。
左夜明一如平常,回到寝宫的第一件事就是走到龙榻前,温柔地挑起两边纱帐,去看帐中之人。
齐溪然受红绳裹束,跪趴在帐笼中,通身只罩了一层纱衣,纱衣极浅极透,基本起不到什么遮蔽的作用,反而更加吸人眼球,引人绮思。
轻轻将手覆在齐溪然的后脑勺上,左夜明浅笑自语:“每日回到寝宫都能看见溪然等着我,这真是人间最快乐的事。”
齐溪然听不见左夜明说的话,却因左夜明的抚摸而剧烈颤动,连双肩都在发抖。可想而知,左夜明平日里把他磋磨得有多厉害。
正当左夜明想把人抱起来好好看看时,余光蓦然瞥见一抹黑影,他还未作出任何应对之举,就被人点了穴。再一抬眼,跟前就站了一个黑衣蒙面人。
“左夜亭。”
左夜明喊出对方的名字,心头燃起熊熊烈火。
左夜亭扯下遮面的黑布,又点了左夜明的哑穴。
“对不起兄长,见你这样对溪然,我更加坚定我必须要带他离开。可我别无他法,只有借助你,我才能把他顺利带出皇宫。”
左夜明双眸猩红,似充血一般,怒到了极点。
而齐溪然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奇怪左夜明为什么没动静了。随即,他就发现缚感消失,一件斗篷取代了他身上的红绳,将他包裹住。
他被扶了起来,一抬头就对上左夜亭的脸。他知道他迎来了希望,可他无颜面对。他这个模样太狼狈了,满身都是荒唐的痕迹,不堪入目。
齐溪然无地自容,逃避着左夜亭的目光。
“是我啊,溪然。”左夜亭眼睛润湿,没想到再次见到齐溪然会是这番景象,他哽咽道:“我马上带你走,齐悦在遂州等你。”
齐溪然盯着左夜亭讲话时的嘴型,看懂了左夜亭的意思,他流着眼泪点点头,想跟左夜亭走。
左夜亭总觉齐溪然不太对劲,但具体又说不上来,眼下时间紧迫,由不得他多想。
“砰——”
寝宫的门被人撞开。
秦羽拿刀押着万金站在门口,他身后的禁军将整座寝宫围得水泄不通。而和万金一起被抓的,还有另一个人,貌似是万金带来的帮手。
看着一动不动、被左夜亭扣住肩膀的皇帝,秦羽吃气,愤愤道:“左夜亭,你敢挟持皇上!信不信我立刻让你的两个手下血溅当场!”
从左夜明肩上抬起手腕,左夜亭用三指扼住其喉部,朝秦羽道:“我数到三,把他们两个放过来。”
秦羽咬牙切齿。
“一。”
“二。”
“住手!”秦羽叫道,“我放。”
万金和他的帮手一脱离桎梏便迅速跑向左夜亭。
左夜亭对万金道:“你去背溪然。”
万金答是,弯腰将虚软无力的齐溪然负在了背上。
转眸瞥向万金身旁的人,左夜亭斥道:“跟你说过不要带累赘来。”
“属下知罪。”万金低头认了错,又说:“我见石兄弟身手不凡,又好心想来帮忙,便带他来了。是属下擅作主张,待此事一过,请王爷责罚。”
见万金被责难,“石兄弟”赶紧上前道:“小人石落,见过王爷。请王爷放心,小人纵死也不会拖累您和万统领。”
像毁了嗓子似的,此人话音极其沙哑,左夜亭听着很不舒服。
事已至此,多说已是枉然。左夜亭示意道:“走。”
万金便背着齐溪然走在前面,左夜亭挟持着皇帝走在中间,石落垫后。
五个人乘着秦羽调来的一辆马车,畅行无阻地出了皇宫。
秦羽不敢追得太紧,只能带人远远跟着,又命禁军从四面包围。想着只要皇上一经脱困,他便下令围杀。
只见马车左绕右绕,在秦羽等人看不见的地方停了下来。
左夜明被放下了马车,站在了路边。
他的双眼几乎要望穿车帘,去看车厢里的人。他太怕失去齐溪然了。
车轮重新起动,左夜明眼睁睁看着马车从自己面前驶过,却什么都做不了。
左夜亭终究是把齐溪然从他身边抢走了。
他好恨。
他要杀了左夜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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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7 章
秦羽很快就找到了左夜明,给他解了穴。
“皇上,您没事吧?”
左夜明不回应,只攥紧了两个拳头,压抑着内心的怒火,森寒道:“我给过他机会。他自己逃跑也就算了,却还抢走溪然,简直罪不可恕……”
“我不会留他了。”左夜明气得发抖,下令道:“追!”
这一追,就追到了城门。
……
马车骤然刹停,齐溪然险些被颠出车外,左夜亭把他拉了回来,又同他说了一句话,但他没理。
见齐溪然一直不说话,左夜亭不由得将他细细打量了一番,越看越觉得蹊跷。
齐溪然似是身体不适,坐在车内一直在冒冷汗。
左夜亭问他怎么了,他就像没听见一样。左夜亭问得急了,便拿手拍他,又重复同样的话,他才有了反应,却也只是看着左夜亭摇头,始终不说一句话。
左夜亭纳闷地皱紧了眉。齐溪然性子虽然柔静,却也不是一个吝惜言语的人,怎么就是不出声呢?
似是猜出了什么,他抓住齐溪然的胳膊,目光中尽是挣扎,用疑问的语气试探:“……溪然?”
齐溪然面对着他,瞬间就哭了。
某种情绪被点燃,左夜亭眼眶一烫,也带了哭声:“你听不见我说话,也无法讲话,对不对?”
齐溪然点头。
左夜亭颤声问:“能不能治好?”
齐溪然摇头。
左夜亭一时崩溃,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他的兄长对齐溪然造成了不可修复的伤害,他该怎么办?!好好的一个人,被他兄长折磨得又聋又哑,这笔债又该怎么还?!
左夜亭闭紧了唇,滚烫的泪一滴一滴往下掉。他倏然抱住齐溪然,如同被人斩断手足一般疼得钻心,泣声道:“对不起,对不起……”
齐溪然却只是摇头。
车外忽然响起万金的声音:“王爷,我们被围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