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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左夜亭无情的话语,萧择难以掩饰地露出咬牙切齿之态。他都像狗一样求左夜亭了,可左夜亭还是不肯给他机会……
萧择端着最后的一点伪装,眼巴巴地望着左夜亭:“王爷当真不念往日情分吗?只要你肯再用我,我会竭尽全力帮你把人找回来的,一如当初,我赶去绝命崖救你那样……”
左夜亭垂眸打断道:“你犯的错太多了,没有资格将功补过。人我会亲自去找,用不到你。”
“萧择,你好自为之。”
话已至此,二人之间再无一丝主仆情分,萧择也彻底无所顾忌了。他怒吼:“左夜亭,你偏心!”
“嗯,我偏心。”
没想到左夜亭这么轻易就承认了,萧择一时无言以对。
左夜亭瞥他一眼:“我这样回答,可有安慰到你?”
萧择心下的恨意激增。
“你就是偏心。齐溪然在的时候,你偏心他;而今齐溪然不在了,你又偏心他的弟弟。你能手把手教齐悦做事,为何舍不得花一点耐心栽培我?你对我,从来都是不公的。你对别人一概宽容,却独独对我百般苛刻。”
从萧择话中听出了什么,左夜亭道:“看样子,你这几日都躲在某个角落里窥视本王?”
萧择默认。
左夜亭沉静道:“你的根骨已经定性,我无力栽培。与其怨天尤人,不如反省己身。”
萧择听不入耳,在他看来,所有的错都是左夜亭造成的。是左夜亭忘恩负义,害得他失去一切,又残忍地将他踹开……
在这个世上,只有齐溪然是真心待他,也只有齐溪然愿意耐心地跟他讲道理。
他思来想去,或许唯有得到齐溪然,才能解他心底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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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王府休养了一个多月,左夜亭便说他要去京城一趟。
齐悦问他去做什么,他说他去找人。
送别时,齐悦艰难启齿,对左夜亭道:“我哥哥也是在京城失去踪迹,王爷此去,能否顺带替我找找他的下落?他至今生死不明,我……我很害怕。”
“一定。”左夜亭点头允诺,“我一定会带他回来见你,相信我。”
齐悦很看重左夜亭的这份承诺,当场就感激得差点跪下道谢,眼眶也变得红红的。左夜亭扶住他,说:“不必如此见外。你帮我守好王府,其它的事交给我。”
点了点头,齐悦道:“王爷一路小心。”
……
左夜亭带着一队人马赶赴京城。
连日连夜地赶路,到达京城时,恰是夜深人静,城门已闭。
手下建议在城外找家客栈住一晚,明日一早再入城,可左夜亭却驻足凝望城楼,满目向往。
良久,他回头对众人笑道:“明日城中见。”
一众下属还未作出反应,便见左夜亭如夜鹰一般飞身登顶,站在了城楼之上。
众人有幸目睹这高超的轻功,只觉他们主子身法妙极,飞起来似微风轻拂,不显半点痕迹。
“王——”
有人惊得想喊,却被旁边的人低声喝住:“你叫什么!想害王爷被守城的官兵发现吗?到时候王爷被围捉,你能飞过城楼去搭救他吗?”
“……不、不能。”
“那就噤声,找家客栈歇着去。”
虽说所有人都在好奇左夜亭是何时恢复了武功,但谁也不敢声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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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5 章
左夜亭在京城闲游数日,他虽迫切地想要寻到杳杳的踪迹,但却毫无头绪,不知该从何处找起。
从遂州出发到京城的这一路上,他就下定了决心。他此行必须要带回两个人,一个是杳杳,一个是齐溪然。
眼下他想不到杳杳可能会在哪里,但对于齐溪然的下落,他可以非常确定——
齐溪然被囚于皇帝寝宫。
左夜亭不想再漫无目的地找下去,不论是为了齐溪然,还是为了杳杳,他都觉得他应该进宫,去见他的兄长。
若能先把齐溪然救出来,那便最好不过。
至于杳杳,只要左夜明一日不拿杳杳要挟他,他便能断定杳杳不在他兄长手中,那至少就让他知道,杳杳的处境是安全的。倘若杳杳不幸落到左夜明手中,他也能在第一时刻知晓,及时想办法保全杳杳。
一番斟酌后,左夜亭决心自投罗网。
而另一边,左夜明不知从哪儿得了消息,竟知道左夜亭悄悄来了京城。
左夜明大概猜得到,他这弟弟是因什么去而复返。
无非是为了那个野人,那个流着前朝皇族血液的余孽。
一夕时间,左夜明就让秦羽放出风声,间接地通知左夜亭,他惦念的那个野人被抓进了皇宫。
对左夜亭而言,左夜明散布的消息是真是假都没有太大的区别,不管左夜明是否捉了杳杳,他都注定要去见左夜明,这是躲不掉的。
……
消息传出不到一个时辰,左夜亭便孤身一人,主动入宫面圣。
连左夜明都惊讶于他现身的速度。
左夜亭被带到一座肃穆的宫殿里。
兄弟二人在宫殿中相对而视,一致缄默了半晌。
左夜明缓声道:“我未料到,你来得这么快。”
注视着左夜明阴冷的面庞,左夜亭温声道:“一味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我想和兄长有一个了断。”
“你能有这样的觉悟,我很欣慰。”左夜明轻笑,“说说看,你想怎么了断?”
左夜亭低垂着眸,纤长的黑睫遮去了眼底的歉疚,他屈膝跪在地上,诚恳道:“但凭兄长处置。”
左夜明脸色一僵,被对方陡然下跪的举动惊得怔了怔。
“但凭处置?!”左夜明冷笑一声,俯身揪住左夜亭的衣襟:“说一句又假又空的话,这就是你所谓的了断?你敷衍我?”
左夜明的手在发颤,他紧盯着左夜亭:“你明知道我想要什么,你手中的兵权,以及先帝的遗诏,这两样东西,对我来说都是致命的。但凡你能给我其中一样,都比你一句‘但凭处置’来得有分量!”
“兄长想要的两样东西,我可以给。”
“两样东西……你都能给我?……原来遗诏当真在你手里?是母后给你的,还是徐老给你的?回答我!”
“不是母后,也不是徐老。”
左夜明蓦地睁大眼睛。
既不是太后给的,也不是徐老给的,那便是齐溪然的杰作了。
仿佛受到了天大的打击,左夜明眼神凄瑟,低低自语:“是他吗……”
他深信齐溪然永远都不会做出损害他的事,可偏偏,是齐溪然将他最畏惧的东西给了左夜亭。
左夜明不禁惨笑,是他高估了自己在齐溪然心目中的地位。
睹着左夜明阴沉无比的脸色,左夜亭道:“溪然没有想害你。一个情愿为你付出一切的人,怎么可能会害你?”
“他只是在极力维护你的同时,保留了最后的理智。”
说着,左夜亭从袖中取出齐溪然的血书,呈给左夜明。
左夜明冷漠地将血书捏在手心里,过了很长一会儿才慢慢展开白帛,凝眉扫视血书的内容。待他看完上面的血痕,酸涩的泪滴已滑至脸颊。血书覆在他的四指上,他用拇指轻轻捻着帛布上的血迹,久久未能回过神来。
忽地将血书砸回左夜亭手里,左夜明发笑:“你今日来见我,跟我说一些不切实际的空话,还给我看这封血书……左夜亭,你意图何在?”
左夜亭道:“我一开始就说了,我是来找兄长解决问题的。”
“解决问题?就凭你跪下跟我说一句‘但凭处置’,凭你给我一封血书,问题就能解决了吗!如果真的那么容易解决,我又何苦走到今天这一步?你太天真了,居然妄想我良心发现,与你皆大欢喜?”
左夜亭仍跪着,面对情绪激动的左夜明,他语气柔和:“请兄长听我把话说完。”
“只要兄长愿意化解,我可以交出三样东西。遗诏、兵权,还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