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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萧择脸颊火辣辣的,万万没想到,左夜亭会扇他耳光。以往左夜亭只用拳头打他,这次却换成如此羞辱人的方式。
面对萧择怨愤而震惊的眼神,左夜亭道:“你如今的嘴脸,真难看。别人的命贱不贱,岂是你说了算?”
萧择紧咬牙槽,眼睛瞪得极大,显然是不服。
张毅吓得颤颤发抖,他从未见过这般主仆对峙的场面,缩在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他甚至还从左夜亭与萧择的对话中听出了什么,这主仆二人似乎达成了某种约定……
正在这时,左夜亭开口喊他:“张毅,带路。”
不知道杳杳具体在哪儿,他只能让张毅带他去。
张毅抹了把冷汗,点点头,忙上前引路。左夜亭正要跟上去,萧择便出手阻拦。
看着横在自己眼前的手臂,左夜亭冷嗤一声:“你若不遵从我的意愿,那自此之后便休想让我配合你。总归我如今一无所有,大不了破罐子破摔。我若想不开一头撞死,徐老的梦也就该破碎了吧。”
萧择缓慢移开手,艰难地张口:“王爷在威胁我?”
左夜亭道:“跟你们学的。”
萧择无计可施,只能由着左夜亭登上马车出了王府,而他则带了一批人在马车周围紧跟着。
到了地点,马车停下。
左夜亭下了车,但没见到杳杳的影子,一心急便揪住了张毅的衣领:“你不是说他就在这里吗?”
张毅呆然望着那空空如也的一角,两眼发懵:“小人走的时候,王妃就坐在这儿的……怎么,怎么不见了。”
松开张毅的领子,左夜亭厉声道:“还不快找!”
见左夜亭明显失态,面容中尽是慌乱之色,萧择也领着手下,假意寻找了起来。
最后还是左夜亭自己把人找到的。
在一条很深的小巷子里,有个人靠墙蹲着,缩成小小一团,手里捧着个烧饼在那里啃。
这一幕刺痛了左夜亭,他眼中有泪光在闪。
杳杳未察觉到对方的靠近,直至左夜亭站到他跟前,他才抬起头。看一眼左夜亭,又把头埋了下去,继续啃他手里的烧饼。
下一刻,左夜亭弯了腰,朝他伸手:“走。”
声音极温柔,是杳杳最爱听的。
杳杳鬼使神差一般,握住他的手,借力站了起来。
因蹲了太久,杳杳腿有些发麻,还没站稳,他便迅速以自己的五指紧紧扣合左夜亭的五指。
手被杳杳牵得太紧,左夜亭甩不开,也不忍心甩开。
两人手拉手,一起从巷子里走了出来。
等候在巷子口的众人,除了张毅,谁都不愿意看到这个结果,尤其是萧择。
……
坐上马车,杳杳仍把左夜亭的手攥得死死的,分毫也不肯松,只单手拿着烧饼接着啃。
左夜亭抢了他的烧饼,敛眉道:“这饼已经凉了,又干又硬,不许吃了。”
杳杳很听他的话,没再盯着那大半个烧饼,瞬间把脑袋枕到左夜亭腿上,看起来很是黏他。左夜亭并不排斥,却也不作多余的回应,只清清淡淡地坐着,闭目沉思。
回到王府,左夜亭让人做了杳杳爱吃的菜,又亲手盛了碗热乎乎的米饭给他,然后静静坐在旁边,看着他吃。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杳杳心满意足地放下了筷子。
左夜亭问:“吃饱了?”
杳杳点头:“吃饱了。”
左夜亭神态冷漠:“那就回你自己的房间去吧,我准备歇息了。”
杳杳愣怔,他以为他和左夜亭已经和好了,他还打算坐一会儿再去把枕头抱过来和左夜亭一起睡,可左夜亭却突然说这样的话。他手足无措,不想离开左夜亭的房间,更不想离开左夜亭。
“还赖在我房里做什么?”左夜亭有些不耐。
杳杳垂眸低语:“我想跟你一起睡。”
左夜亭道:“可我不想。”
“你从我房里搬出去的时候,不是很有骨气?我记得你当时还肯定地跟我讲,你不会回来跟我住。现在出尔反尔,有意思吗?”
杳杳知道左夜亭想要出门并不容易,却在大晚上跑出去找他,证明他心里必定是在乎他、关心他的,既然左夜亭对他好,他也不介意向左夜亭服软,所以他软语求他:“对不起,我错了。我现在后悔那样了。你可不可以当我没有说过那些话?”
左夜亭残忍道:“不可以。”
杳杳失落,又问他:“那你为什么到外面来找我?”
左夜亭低笑道:“你以为呢?要不是看你可怜,加上你救过我,我才懒得理你。”
杳杳眼眶通红,垂下脑袋:“哦,我晓得了。”
一个字都没再说,杳杳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左夜亭的房间。茫然行走的一路上,他脑海里不断回荡着左夜亭方才所说的话,他竟觉得左夜亭不像在撒谎。
这天晚上,杳杳翻来覆去想了许多,很晚才睡下。
.
此后一连数日,左夜亭都没有回温的表现。甚至变本加厉,对杳杳更加冷淡。
杳杳每日吃过早饭就往外跑,到了大晚上也不见回来,硬是逼得左夜亭出去寻他。寻的次数多了,渐渐地,左夜亭就彻底不睬他了。
知道自己已经快将左夜亭的耐心消磨干净,杳杳本身也不盼望左夜亭再去寻他,他从早到晚在外游走、停留,到了深夜,才一个人灰溜溜地回到王府。
其实即便左夜亭不去接他,他也会自己走回来。因为他还没有足够的勇气离开左夜亭。只是谁都不知道,他实际上一天比一天走得远,然后又从很远的地方走回来。等到哪天没了牵挂,他就会一走了之,再也不会踏上回头路了。
杳杳日复一日,在王府众人鄙夷的眼光下不断重复着“离家出走”的举动,在别人看来,他是在故意试探左夜亭,为了证明他在左夜亭心目中的分量……实则只有他自己清楚,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过是为了让自己习惯离别的感觉罢了。
同时也逐渐锻炼了他的恒心和胆量。
……
不知不觉间,杳杳与左夜亭已经僵持了半月,这早已超出萧择给左夜亭定下的五日期限。
若不是有左夜亭拦着,萧择只怕早就动手杀了杳杳。
这日,萧择又在左夜亭耳边提醒:“王爷,我们耽搁太久了,徐老已多次来信催促,他在信中问我,问您到底怎么回事。”
左夜亭抬头看萧择,示意他说下去。
萧择道:“我如实将情况告知了徐老,徐老盛怒,命令我斩杀那个野人,并取下首级带回去见他。照此看来,徐老已经恨毒了那个野人。”
“王爷如此优柔寡断,一再拖延时间,想必是抱着一丝侥幸,依然想带着那个野人回遂州吧?那么此时此刻,您已经知道了徐老的想法和决定,那您的这种念头也该打消了。毕竟,我拿您没办法,可以受您威胁,不杀那个野人;可到了徐老那儿,您是绝对护不住他的,他会死得很惨。”
左夜亭心口一堵。
等回到遂州,一切皆是未定之数,他多半自身难保,又拿什么保护杳杳。
眉间立时积满了郁色,他对萧择道:“再给我三日时间。”
萧择不怎么信他,直言:“属下答应王爷,但请王爷信守承诺。”
他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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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这天晚上忽然下起了大雨,杳杳一早出门,还未回府。
左夜亭站在窗前,看着如注的雨水击打着地面,神思恍惚。
萧择命人锁上了王府的各个入口,一道门都没有留给杳杳。
杳杳淋着雨从很远的地方跑了回来,冰凉的雨水浸透全身,冻得他手脚都僵了。他站在门外,伸手推了推门,发现门从里面闩上了,他根本进不去。
瑟缩着蹲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仍然没有人给他开门。他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以前他早上出去,深夜回来,王府的人都会特意给他留个门,今晚却锁上不让他进去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