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一派天真地同左夜亭讲:“你跟我去山里做野人吧,我挖野菜、抓兔子给你吃,我养你。”
左夜亭不语,只觉得小野人说话时的样子太乖了,他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来,轻抚杳杳的头。
杳杳很享受对方的抚摸,可渐渐就不满足于此,忽然向前伸头,在左夜亭唇上啵了一口,随后双手抱住左夜亭的腰,脑袋则往人怀里蹭:“山外面只有你是好人。”
“……你,你怎么可以亲我?”
左夜亭迟钝地摸了摸被吻过的嘴皮,而后才红着脸回应杳杳的那句话:“你说错了,山外面不只有我一个好人,是你遇到的人太少了。以后,你会遇到更多的好人,也会遇到比我更好的人。”
杳杳不喜欢听他讲道理,趁他不备,又亲他一下:“只有你好。”
左夜亭严肃起来:“你这个亲嘴的动作是跟谁学的?不许这样。”
杳杳目光纯粹地回道:“我没有跟别人学,就是特别想亲你。”
左夜亭:“……”
“我出去看看萧择爬起来没有,你就乖乖待在这儿,不许动,也不许跟过来。”
左夜亭很害怕他再去掐萧择。
杳杳顺从地点头:“好。”
.
萧择仍然躺平在地上,模样很是狼狈。他一个从小习武的人,竟被一个没有武功底子的野人给撂倒在这儿,可谓奇耻大辱。
左夜亭走到萧择身边蹲下,扶萧择坐起来,帮他把脱臼的两条手臂接了回去。
萧择轻嘲:“王爷一直看我不顺眼,刚才为何不让那个野人杀了我?”
左夜亭道:“我并非一开始就看你不顺眼,是你一步一步变得令人厌恶。我今日找你来,也并不是为了责问溪然的事,只不过开头就不自觉跑偏了。我没忍住多管闲事的脾气,而你恶劣的态度更加惹怒了我,导致到现在为止,我都没跟你说上正事。”
萧择困惑:“正事?王爷专门找我过来,不是为了齐溪然?”
“不是,我是为我自己。”
回了这么一句,左夜亭倏然睹向萧择:“萧侍卫待在本王身边,似乎很委屈啊。”
面对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萧择很惶恐:“王爷何出此言?”
“难道你不委屈吗?那为什么你的手下会在王妃耳边扇风,说我尖酸刻薄,总爱挑你的毛病,跟你过不去?还说什么我没用了,说我凶不起来了,这是在落井下石吗?”
萧择被问得哑口无言,竟都不知他那些手下敢背着他这样嘲讽王爷。
左夜亭又笑道:“再跟你说说本王今日的遭遇。王妃让我陪他出去逛逛,你的手下公然阻拦,且出言不逊,指责本王不安分。我因此事而胸口郁闷,故想请问萧侍卫,怎样才算安分?”
萧择瞬即跪着请罪:“王爷息怒,是属下对他们疏于管教,冒犯了王爷。”
左夜亭冷眼道:“那就劳烦萧侍卫回去好好管教你的手下。本王如今没什么威望,说话也不管用,往后恐怕还要多多仰仗萧侍卫。”
萧择头皮一紧:“王爷言重。此事属下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
左夜亭颔首:“好,你可以出去了。”
萧择立起身,缓步走向房门,却蓦地转身问道:“适才……王爷可有想过以我作为人质,逃离王府?”
王府中的影卫皆听命于他,若是他受制于左夜亭,左夜亭自然可以拿刀架着他的脖子逃出王府。
但事实上左夜亭并没有这样做。
瞧着萧择那满脸的疑问,左夜亭嗤道:“王府之内全是你的人,王府之外全是我兄长的人,你看我能逃到哪里去?”
萧择听完,一声不吭地走出了左夜亭的房门。
……
夜风清爽,星光黯淡。
萧择把今日值守的那几个人召集到了院子里。微弱的光线下,有人看见萧择整张脸都是青肿的,遂上前关心道:“萧大人,您的脸怎么……”
未等这人把话说完,萧择一个耳光便扇了过去,这一巴掌打得清脆响亮,好似风吹不散,久久回荡在众人耳畔。
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要打人,萧择的下一句话就是:“你们之中,是谁在白日里对王爷出言不逊?主动站出来。”
萧择等待了许久,底下始终没人站出来,只是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萧择身旁——那个刚被他扇了耳光的人身上。
“是你?”萧择侧眼瞥向身旁的人。
那人低头承认道:“是。”
下一刻,萧择拔剑,下手既快又狠,割破了那人的喉咙。
那人猝不及防,两手按住颈上迸裂的口子,血液从指缝间汩汩渗出,转眼人便倒地身亡,死不瞑目。
众人望着倒在血泊中的人,瑟瑟发抖。
这时,萧择命令道:“把他的头割下来,扔去喂狗。”
……
已是深夜,左夜亭的房门被叩响。
打开门一看,竟是萧择领着众人,抬了一具无头尸来见他。
--------------------
第 32 章
左夜亭没少见过死人,各种各样的死人他差不多都见过,却仍觉得眼前的一幕太过骇人。
心口被无尽的寒意侵袭,左夜亭从无头尸上收回目光,怒目瞪向萧择:“你什么意思。”
萧择回答得理直气壮:“属下说过,一定会给王爷一个交代。”说着,眼睛瞥向死尸,继续道:“这,就是属下给王爷的交代。”
“萧择!”左夜亭气血上涌,厉吼出声:“我是让你管教手下,不是让你杀人!”
萧择神色淡然:“属下不擅长管教人。在我看来,杀了他,就是对他最好的管教。”
左夜亭气得说不出话,半晌才道:“你行事如此极端……”
“王爷说极端,那便是极端吧。总归不管我做什么,您都看不顺眼。属下做事只求问心无愧。”萧择转头看了看身后的众人,又面向左夜亭道:“如果王爷仍不解气,属下可以当着您的面,将这些人一并处死。”
没等左夜亭回应,萧择身后的那几个人已吓得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左夜亭点头要他们的命。
紧张而压抑的气氛维持了一会儿,便见左夜亭抬手指着萧择来时的方向,只回了一个字:“滚。”
房门“嘭”地合上,左夜亭的身影消失在萧择等人面前。
此时,萧择回身,双目再次看向那具死尸,同时冲那几个幸免于死的手下警告道:“你们记住,从今往后有谁胆敢以下犯上轻视王爷,下场如他。”
众人恐惧,齐声应道:“是!”
.
萧择等人离去后,左夜亭迟迟没有就寝,一个人坐在外间,静静地望着灯台上的烛光发呆,回忆起自己这段日子经历的种种……
他的母亲和兄长合起伙来诓他入京、设伏杀他,他的两个心腹侍卫也先后叛变,这个世道究竟是怎么了?为何要将他逼到这个境地?
眼底不断有酸涩的泪液浸出,很快盈满眼眶,左夜亭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忍不住用手揩了揩眼睛。
还没等他把眼泪揩干净,就听到一个软软的声音:“你怎么了?”
左夜亭猛一抬头,就见小野人拧着眉站在他跟前。
迅速背过身去,又拿手狠狠揩了几下眼眶,左夜亭才回道:“没怎么。”
杳杳跟着转到他面前,正对着他,歪着脑袋去瞅他微红的眼,以及被泪水沾湿的两片眼睫。
“你哭了。”
以前他阿爷那样折磨左夜亭,左夜亭都没哭过,现在却哭了。他为什么那么伤心呢?
杳杳抿紧了唇,眉头也皱得更厉害。
左夜亭否认道:“我没哭。窗户没关,外面风太大,沙子吹进眼睛里了。”又扯开话题道:“你睡着后不是打雷都不会醒的吗,干嘛起来了……”
杳杳不回答,只伸手摸他的头,就像平时摸小白球那样。摸着摸着,忽然就低下脑袋,翘起嘴想去亲他额头。——仿佛把亲吻当成了安慰一个人的最好方式。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