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毅如蒙大赦,瞬即就溜了。
左夜亭却依旧紧抱着杳杳不放,叹气道:“你这个人,夸人只会说漂亮,骂人就只会说坏人、坏蛋,你能不能学几个新鲜的词?”
预感到左夜亭又要讲道理,杳杳想捂耳朵,奈何刚刚脱困的两个手腕又被左夜亭扣住,他只能被迫听左夜亭说话。
“你整日太贪玩了,与其倒腾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如把心思放在正路上,学一学念书,学一学写字,这些才是有用的东西,你觉得呢?”
杳杳扭开脑袋,不理睬。
左夜亭强势道:“我决定了,从明天起,你每天要背一首诗,还得认十个字。你完成功课后,必须由我检查过关,你才可以出门去玩。另外,你若是不好好地学,我往后一文钱都不会给你。我看没有我的允许,谁敢给你银子花。你要是想像之前那样随心所欲地买你喜欢的东西,那就听话。”
杳杳听明白了,左夜亭要逼他念书写字,不念书不写字就不许他出去玩,还不给他钱。
他可喜欢花钱了,没钱怎么能行。
左夜亭突然钳住他的下巴:“听没听懂,回个话。”
杳杳闭着唇,蔫蔫地小声嘟囔:“晓滴哦。”
“……说人话,大声点。”
“我晓得了!你烦、烦、烦!好讨人厌!”
“……”
被杳杳陡然拔高的嗓音震到了,左夜亭双耳轰鸣,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小野人,你脾气见长啊,敢冲我吼这么大声?”
“哼!”
“……”
--------------------
第 29 章
第二天早上,左夜亭果真把杳杳揪到了书房里,让他端端正正地坐在桌案前,开始教他念书写字。
左夜亭先是教他写字。
杳杳想起昨天,左夜亭说每天要让他认十个字,便不情愿地抓着笔,皱眉看着面前的白纸,讨价还价道:“我会写我的名字,今天可不可以少认一个字?”
左夜亭:“……”
“我说,你这聪明劲儿怎么就用不对地方呢?你先写出来给我看看再说。”
杳杳点头,拿笔蘸了墨,用错误的握笔姿势在纸上涂涂画画,先写出一个扭曲的“木”字,又在下边画了个圈,往圈内戳了一点,就这么大功告成,向左夜亭炫耀道:“看到没有,一个木头,一个太阳,就是我的名字。”
左夜亭愣了下:“……原来是这个‘杳’啊。”
不是“幺”。都怪小野人咬字不准。
杳杳莫名:“嗯?”
左夜亭温和道:“我之前说错话了,你的确是有名字的。”
杳杳骄傲地扬起下巴,眯着眼哼了声。
左夜亭:“……”
“好,既然你会写你的名字,那今日就只需认九个字。你现在想学哪九个字?你想学什么字,我就教你写什么字,你自己选的话,会记得比较快。以后也是如此。”
杳杳搁下笔,掰着手指凑数:“阿爷。左夜亭。萧择。齐溪然。就这几个字。”
齐溪然……
这两个多月来,齐溪然音讯全无,此刻猛然从小野人口中听到“齐溪然”三个字,左夜亭不禁怔了怔,顿时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沧凉之感,同时心中也涌出无尽的惋惜。
杳杳见他出神,便问:“你怎么了?”
左夜亭拉回思绪,淡笑:“这几个人名加起来都有十个字了,你不是说只认九个字吗?”
杳杳思考了片刻,道:“今天认十个,明天认九个,可以么?”
“可以。”左夜亭很爽快地答应,又似好奇地问他:“齐溪然有给你留下什么特别的印象吗?你和他,应该只见过一两次面吧,就把他记住了?”
杳杳道:“他长得漂亮,和你一样漂亮。不对,他比你还漂亮一点哦。”像是觉得光夸人家漂亮没有什么说服力,于是又匆忙补上一句:“他看起来人很好。”
左夜亭又是一怔,半晌才道:“你也觉得他人好。”
杳杳点点头,不急着学写字,还想跟左夜亭闲扯聊天。他想问问左夜亭,齐溪然为什么不在王府里了,岂料他还没问出口,左夜亭就道:“坐好,准备写字了。”
待杳杳摆正坐姿,左夜亭便悄声站到他身后,俯身向前,先纠正了他握笔的姿势,又用手心覆上他的手背,稳着他的右手,一笔一划地教他写第一个字。
到第十个字写完的时候,左夜亭才松开杳杳的手。
杳杳立即甩了几下手腕,可怜兮兮地看向左夜亭:“手好酸。”
左夜亭无语地笑:“这就酸了?你才写几个字啊??”
“我一口气写了十个字呢。”
“……”
左夜亭投降地道:“好好好,你辛苦了。接下来就让你的手休息一会儿,不忙着写字了,我先教你念一首诗。”
杳杳乖巧道:“好。”
左夜亭想了想,很快提笔在纸上写下《咏鹅》这首浅显易懂、画面生动的诗,并一句一句地教杳杳念,等杳杳念得足够通顺了,他便道:“今日我的任务已完成,你就一个人待在书房里好好练吧。”
杳杳:“……什么?”语气惊讶得连尾音都翘了起来。
左夜亭严格道:“刚刚教你写的字,每个字写十遍。还有《咏鹅》这首诗,你认真背诵。明日教你新的东西之前,我先要你准确无误地默写出今天所学的十个字,以及背出《咏鹅》一诗,到时你若达不到我的要求,我会让你哭的。”
杳杳瞪他一眼:“你坏!”
左夜亭不予理睬,大步走出书房,留杳杳一人在里面,又喊来张毅,叮嘱道:“你就在书房门口守着王妃做功课,待他写完字,便拿来给本王过目。本王若对他的功课满意了,他才能出门去玩,听清楚了吗?”
张毅躬身应道:“小人遵命。”
左夜亭不再多言,兀自朝内院走去。
一踏进院子,便见萧择在院中练剑。左夜亭远远望着萧择,目光幽冷。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萧择练剑,这两个月以来,他时常撞见相同的场景。
想不到一个从小爱刀的人,竟弃了惯用的刀,转而学起了剑法?用的还是齐溪然那把剑,多可笑。人都走了,萧择如今做出这样一副深情的样子是给谁看?
大抵是和萧择八字不合,以至于左夜亭怎么看他都不顺眼,心里直发毛。
“王爷。”
见左夜亭直直向他走来,萧择停下舞剑的动作,恭敬地朝左夜亭称呼了一声。
左夜亭冷漠道:“少做碍眼的事。”
撂下这么一句突兀不明的话,左夜亭就转身回房了。
萧择:“……”
这是这两个多月以来,左夜亭第一次主动和他讲话,却是来骂他碍眼。
萧择垂下头,他真有那么碍眼吗?
.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张毅将杳杳写好的字呈给左夜亭看。
左夜亭从张毅手中接过一叠纸,快速扫视了一遍,直言:“字太丑,打回重写。你跟他讲,他再敷衍我,我就罚他写一百遍。”
张毅:“……”
对一个初学写字的人如此严苛,这也太较真了吧。
左夜亭眼一横:“听不懂我的话?”
张毅赶紧点头道:“听得懂,听得懂,小人这就拿回去让王妃重新写过。”说完,立马拿走写满丑字的纸张,去向杳杳转述左夜亭的话。
杳杳一听左夜亭要让他重写,甚至还恐吓说要罚他写一百遍……写十遍都用了那么长的时间,等他写完一百遍估计都好晚了,他还能出去玩吗?杳杳顿时就委屈得想哭,可又不得不听左夜亭的话,一边重写,一边揉眼睛,眼眶都揉得红通通的。
张毅看得有些于心不忍。
……
第二次将杳杳写的字送到左夜亭跟前时,张毅担心王妃的丑字又要被打回去重写,遂特意在左夜亭耳边说了句:“王爷,王妃哭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