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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自己,也着实蠢钝如猪。
就他们这样的主仆搭配,能成什么大事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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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野人,你几天没梳头了?我看你头上这个揪揪都趴下好久了。”
萧择一走,左夜亭就饶有兴致地玩起了杳杳的小揪揪。
杳杳躲闪,两个手掌交叠着覆在头顶,按住他的小揪揪,不太高兴地道:“你讨厌,不许摸。”
左夜亭:“……”
杳杳瘪嘴:“自从来了你家,我就没梳过头。”
左夜亭苦笑:“……我家没梳子给你用?”
杳杳沮丧道:“有梳子,可没人给我梳。”
左夜亭:“……”
“你就不能自己梳吗?”
“我才不会梳呢!”
“……”
左夜亭被杳杳理直气壮的口气堵得噎住。
杳杳却转着黑晶晶的眼珠瞅他一眼,倏然就对他笑开了:“我去找梳子,你给我梳。”
左夜亭:“……”
“我没给人梳过头,梳不好。还是去外面喊个丫鬟来帮你梳吧。”
杳杳皱眉:“你家里的人都不喜欢我,我不想让他们给我梳头。我就要你梳。”
左夜亭一时嘴快,吐出一句大实话:“可我也不喜欢你啊。”
说完他就后悔了。
杳杳埋下头,抿紧唇,眼泪憋都憋不住,一滴一滴地就掉了下来。
“我晓得了,你是假装喜欢我的。因为我以前收养了你,所以你才愿意把我带到你家里来。我阿爷对你不好,你其实很讨厌我,你还嫌我丑……”
“你家里的人都长得好看,他们也瞧不起我,笑话我丑,全都不想搭理我。”
“只有我阿爷喜欢我。”
杳杳越哭越伤心:“可是我阿爷死了。”
“……别哭,求你了。”
左夜亭尴尬不已,他见不得小野人哭,却又不知如何安慰。
他是真正不喜欢小野人,首先不喜欢小野人的身世,其次不喜欢小野人的样貌。要不是小野人对他有再生之恩,且他又向老野人发过誓,要娶小野人、善待小野人,再加之他可怜小野人从小的遭遇,否则他绝不会对小野人这么温柔体贴。
“多大点事,至于哭成这样?”左夜亭伸手去拉杳杳的小手腕,语重心长地道:“你虽然个子小,但都已经十八岁了,只比我小三岁而已,这么大的人,怎么能动不动就哭呢?男儿有泪不轻弹,你懂吗?往后不许轻易掉眼泪了。我看着心烦,怪难受的。”
左夜亭又无奈地摇头:“不就是梳头吗,多简单啊。有话好好说,别哭。拿梳子来,我给你梳就是了。”
杳杳的悲伤来得快,去得也快,听到左夜亭肯帮他梳头了,他便用衣袖擦了擦眼眶,把泪水都揩干净了,就跑去找梳子。
让小野人背对着自己坐在榻沿,左夜亭绷紧脸握着月牙梳,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暗自摸索了一阵,才解去发绳松开小野人的小揪揪,拿着梳子小心翼翼地从发根梳到发梢,等把所有发丝都梳顺了,左夜亭便忽然道:“小野人,你日后怕是要秃头啊。就这么几根头发,掉光了可怎么办。”
杳杳低垂眼睫,乖静地抠着指甲,好似很享受左夜亭给他梳头发。他说:“不会的,我阿爷说我的头发生得很牢固,不会掉。”
“是吗?”左夜亭捏住一根发丝,试着用力扯了扯,没扯下来,“还真不容易脱落。我还生怕把你的头发梳掉了,都不敢使劲。”
“对了,你这束头发还是要扎成冲天的小揪揪吗?不如……我给你换个发式?小揪揪太幼稚了。”
杳杳执着道:“可是我喜欢小揪揪……”
“……”
左夜亭受不了他的审美,尝试与他协商:“那这样行不行,我给你扎一个稍微矮一点的小揪揪?你之前那揪揪翘得太高了。”
杳杳考虑了一下,点点头:“好。”
左夜亭左手攥着一小束发丝,看向右手中粗糙的发绳,觉得还是给小野人换个东西扎头发好了。于是反手往枕头底下摸了摸,牵出一条细长的红绳,那红绳上挂了一个精致的玉娃娃。
他就拿这条红绳给杳杳束好了头发,而那个玉娃娃缀在小揪揪上,使得小揪揪被拉低了不少,可算顺眼多了。
轻轻扣住杳杳的双肩,将杳杳的身躯转过来面对着自己,左夜亭道:“好了,我已经给你梳好了头,那你有没有记住我刚刚跟你讲的那些话?”
杳杳缄默不语,过了良久才回他:“我记住了。你不喜欢我哭,我会改的,不会再经常对着你哭了。我会听你的话,你不要嫌弃我。”
在这个世上,他只认识左夜亭一个人了,他很害怕左夜亭抛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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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把他拉起来。”
萧择来到关押齐溪然的屋子里,见齐溪然仍保持原先的姿势侧躺在地上,心里又酸又涩。
在萧择的眼神示意下,两个负责看守的人走上前去,解下连接在齐溪然手脚之间的那截铁索,将齐溪然从地上架了起来,用绳子固定在刑架上。
他们知道,萧择要开始审问叛徒了。
只见萧择慢步走至齐溪然面前,取出齐溪然的口封,却不急着听齐溪然讲话,而是用虎口卡住对方的两腮,拇指和食指用力一捏,迫使齐溪然张开嘴。
萧择凑近去,仔细观察齐溪然的牙,忽然冷声哼笑道:“看来你在左夜明心目中还有些分量,他都没舍得将你当成死士培养,你了不起啊。”
他检查齐溪然的牙,是为了防止齐溪然咬碎毒牙自尽。毒牙是假牙,又脆又尖,一咬就碎,明显不同于普通的牙齿,很好分辨。可齐溪然口中没有毒牙。
萧择放心地松了手,不再钳着齐溪然的两腮,只沉着脸道:“你之前不是很想说话吗,现在可以说了。”
齐溪然却哑着不开口。
萧择好言相劝:“兄弟一场,我不想对你用刑。你别逼我。”
齐溪然看他一眼:“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就是了。”
没想到齐溪然这么爽快,萧择难免有几分诧异,迟钝得不知如何发问。
负着手在齐溪然身前来回踱了几步,萧择终于提出自己内心深处最大的疑问:“当日王爷遇刺,重伤坠崖,你在其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齐溪然低眸道:“我给王爷下了毒,又故意同他走散,眼睁睁看着刺客将他逼杀至悬崖,见死不救。”
“啪——”
萧择抬手,狠狠扇了齐溪然一个耳光。
“你混账!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王爷何曾亏待过你,啊?齐溪然,左夜明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竟能让你做出如此不仁不义之事?”
齐溪然神色静默,与萧择激动发怒的模样形成强烈对比。
萧择恨极了他这般清淡的姿态。
“啪——啪——啪——”
又一连打了齐溪然十几个耳光,打得手心都麻了,萧择才稍稍敛住怒火。
“徐老早就怀疑你,因此做什么事都让我防着你。就连王爷也知道是你,所以那晚他才会跟你说那番意味不明的话……他们都知道是你,就我不知道,就我不知道……我是有多愚钝!”
“你可知我刻意瞒着你做事的那段日子,我心中有多内疚吗?我心虚极了,连看都不敢看你,我觉得我对不起你,我甚至不止一次地想过,等事情过去,我该怎样补偿你……”
“如今,我只觉自己可笑至极。”
萧择掐住齐溪然的颈项,五指一点一点地收紧,眼神狠厉:“我到此刻才明白,王爷严令我杀了那个刺客,他想维护的人不仅仅是左夜明和太后,还有你。”
“我最后问你一句,是左夜明逼你的,还是你自愿的?”
齐溪然几近窒息,艰难地道:“随你怎么想,但我……不会为你提供任何可信的证据。”
萧择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瞪着一双血红的眼:“事到如今,你还执迷不悟!”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