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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两年,还有专门形成的小船运送规模,只要铺子人家在河道上的,都给送货,再过后,画舫和供人玩耍的小船就兴盛起来了。
流沙河这一片儿叫一家人给做成了买卖,几十条大大小小的画舫船、划船,场子铺得大着呢,这里都是游玩的,后边走货的就多从另外两条河流过了,像是在这几条河面儿上做买卖的已经达成了共识。
“人家这买卖那才是独一份,没人争没人抢,还没有人说三道四的。”喜春还是头一回坐画舫船,她忙着做买卖呢,到处跑来跑去的,偶尔坐在楼阁上时,倒也见过底下画舫船和小船经过,看别人坐过,划过船的,自己坐还是头一回。
自己坐船跟看人坐船那是全然不同的,流沙河长,坐船的时候不止能看歌舞、听曲儿,沿途还能见到两边的楼台飞宇,缤纷繁华,是一桩很享受的事。
他们州府统共就三条分支河流,这一条就算是被人占了,做大了,其他河流上可没这等买卖,做画舫买卖就是独一份的买卖。
谁都要去玩耍一番的。
“怎么,羡慕了?”周秉失笑。
喜春大方承认:“是羡慕了,咱们开铺子多不容易,汤池庄子也是独一份的买卖,但这中间可没少起波折来,还有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想越过我们再弄几个汤池出来呢。”
周秉道:“咱们既然都有这么多双眼睛一直盯着,那河流上做的独一份买卖,还能没有人盯着?”
怕是盯着的人更多,叫主家丁点不敢放松的。
喜春也是一时感慨,听他三言两语的,也知道想岔了的,做买卖哪有不被人盯着的,各个行当热门的,挣钱的,都多的是人盯着呢。
就指着也做一样的门路挣钱的。
几个孩子歇息了会儿,又有精气神儿了,听说周嘉几个回来了,一窝蜂就围了出去,周星星要跟在几个大孩子屁股后边跑,被喜春一把捞了回来,小短腿想挣,挣不掉。
“哪儿去,你不累了?跟你爹先去洗澡。”
喜春把人给周秉递了过去。
周秉把人抱着转去了里间儿,喜春给他们父子两个找衣裳,周星星洗澡不安分,他洗一回,给他洗的就要洗一回。
小的时候喜春还帮着洗,从他启蒙后,给他洗澡全由周秉这个当爹的来操持了。
喜春把他们父子俩的衣物找了出来放在外边,想起今儿周秉还过问起是哪家人,倒是有两分奇怪起来:“你怎么问起流沙河那家船坊了?”
周秉从里边回:“送了帖子来,说是又做了个新营生,请各家去捧捧场。”
喜春倒是有几分好奇来了:“什么营生?”
几条分支河流,都要被玩出花样来了。
周秉就解释了下:“说是在船上吃河鲜,新上来的,挑什么河鲜就做什么河鲜,按斤收银子,晌午接单,夜里才歇。”
就是当场去挑了新鲜的河鲜,当场给做,把地方换成了在河面儿而已,这样的帖子每日门房处要收上一大堆,这张帖子是周秉随意拿来的,正好喜春几个去坐画舫了,又是跟船坊有关的,他才给拿了回来。
“最迟半月白氏那边就有音讯了,到时候有得忙了,我是想着,有新奇的,带你们去看看瞧瞧。”
白氏那边一有了进展就会写信给他们细说,十日前的那封信说的是花水已经送进宫了。
前两年花水叫出来采买的宫人看中,只过了第一道手,花水在入宫,还没呈上去就刷了下来,只走了一道门儿,这回已经送了进去,就走了第二道门了。
周嘉几个一回来就被围住了。
“二哥你们赢了吗?”
“你看到我们了吗,喊得最厉害的那个就是我了。”
周嘉几个跟众星捧月一样,被几个小孩跟团团围着,嘴里朝着他们不断的念叨,想叫他们知道,他们也是出了大力气啦。
周嘉敷衍着:“看到了看到了。”
几个小“跟屁虫”嘛,他们划船的时候正碰上了书院其他的同窗,男孩子,又是同窗,难免在划船的时候就起了骨子里的争强好胜的心来,周嘉他们这里有兰成、蒋翰,还有早前的养鸡庄子家的孔良辉,跟他们一起划的有庄大林几个,都是不服输的一干学子,还笑话他们呢,说给他们助阵鼓气的都是“奶娃子。”
“你们都这个年纪了还带着小跟屁虫呢。”尤其是最小的那个,声音都是一圈儿一圈儿的奶音,哪有他们助阵那边的大声威严。
“跟屁虫”那也是他们家的“跟屁虫”,周嘉心里堵着气,划船的时候就格外认真,别人还有空理理衣冠,在对着河边人群里浅浅一笑,他闷头划船,都舍不得看一眼画舫上给他助阵鼓气的兄弟侄儿。
等船划到了终点,周嘉这才回一句嘴,“说得再大声也没用。”
就像在书院做学问一样,他凭着自己的实力进的科举班,而庄大林这些还在下边的班上打转呢。
周家府上请了先生,这在书院里不是秘密,书院中的同窗都知道周嘉兄弟们在书院进学完,回去还有先生单独给他们开课呢,面儿上不说,心里都十分羡慕的。
进不去科举班,就是他们差了一个先生。
他们是得了“荣誉”,骄傲的回来了,敷衍了人后,还朝兄弟没摆摆手:“行了,我们当然赢了的,现在我们要去洗漱了,等我们洗漱完了,再给你们详细讲解。”
他这样一说,兄弟姐妹们都很上道,给他们让开了路,还抢了小厮婆子的活计,跟在后边递鞋递袜,递衣裳的。
连最小的周辰都是八九岁了,正是喜欢听这些热血少年,意气风发的事儿。
他已经褪去了幼时胖嘟嘟,软呼呼的模样,还是个白玉似的小公子,他跟黄家的小郎君交好,两个年纪差得不多,黄家的小郎君文静,反倒是软乎乎的周泽活泼开朗起来,带着黄家的小郎君也干了好几件惹长辈生气的事儿。
周秉父子俩洗好,一家三口过来,一圈孩子围成个圆,搬着小凳子坐着,把周嘉几个围在中间,中间几个大的就站着发言。
头上还滴着水呢,大男孩儿也不注意,一脚踩在凳子上,聚精会神的说着他们如何“大杀四方”“成功夺顶”的伟大事迹。
还没说完,一张长帕盖了过去,气势昂扬的几个小子顿时气势散了,手忙脚乱的掀着长巾。
周嘉跺脚:“大哥!”
周秉板着脸,手里还抱着个胖娃:“快些去收拾妥当,要外出用饭了。”
江氏早片刻前还遣人问了声儿兰成和阿娇,江氏不担心他们在周家吃饱穿暖的问题,就怕这两个跟放飞出来的小马似的,到处撒欢,连家都不想归的。
“外边吃!”兰成兄妹两个高兴得很,他们来府上的日子多,喜春还特意在引芳院旁边给他们备了小房间供他们歇息。
家里惯来不让出去用饭,兄妹俩早想了。
“吃什么?”周嘉忙问,上回家里去外边吃锅子后,周嘉还特意跟同窗说过,想证明他也是在外边吃过了锅子的,同窗们早就去过的了,还有人说,“开张头一日我就去了。”
像他们这些后去的,都是压不过最先去的。
周嘉就想着,下回他也要当个“第一”。
他也要找个好吃的新奇小食,当第一个吃过的,再给同窗们说,也叫他们去的。
“河鲜。”周秉言简意赅,又问了一遍:“你不去?”
河鲜可不是什么新奇的东西,周嘉神色顿时黯了下来,秦州府有码头,隔三差五厨房那边就备一回,对周秉来说并没有特别的。
“我去啊。”
再不新奇那也是去外边吃,不是在家里吃。
流沙河的河鲜宴今日宴请各家,就在河边儿,有人立着引人,得拿了名帖才能入今日的宴,周家几个是城中名人,引贴的都不看就放了他们进去,请他们上了画舫。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