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守门的衙役们怎的知道,但主家早就放了话,说不见客的。
“三少夫人好,我们大少夫人一早就盼着你们来了。”丫头是从盛京周家过来的,认得喜春,还朝她怀里抱着的周星星看去,想趁机多看几眼。
盛京周家早就盼着想见一见小主子,主子们都没见到,她一跟着来就见到了,果真小主子长得好极了。
喜春看见了她的动作,也不意外,府上平日那些丫头们就喜欢偷瞧周星星,他生得好,跟个奶团子似的,这会儿呼呼大睡的模样更是叫人看得慈母心肠。
小小年纪,已经能凭着一张外貌叫人疼他的了。
丫头翠芬引着他们往内院走,路上还说,“早前有几位官家的夫人相约而来,说是想见见大少夫人,给请个安的,大少夫人原说了今日不见外人,只他们捧着礼到了门外,大少夫人不好回绝,这会儿正在后厅里呢。”
过来拜会江氏的人不少,衙门大大小小的夫人都带着小姐前来,昨日江氏一行刚到,不好打搅,今日一早便赶来了。
这宅子原本是刘家的地儿,喜春对里边算不得陌生,门外的门匾已经换成了周府,里头的花木灌木的,时间太短,还来不及收拾,只隐约见到有些匠人小厮在改一改府上的景观。
喜春踏进后厅时,厅里左右已经坐了好些回夫人小姐们了,打头的当是骆、朱两家的夫人,和小姐们,经历、照磨、司狱司的三位夫人,经承夫人、典吏夫人,有官有位的夫人们尽数到齐,称得上是整个衙门数得上名号的上下官夫人们齐聚了。
就连道台家的陈夫人都早早送了礼来。
骆、朱两位夫人也是前两日才摸到这周家的门槛,把周家的关系给弄懂的,朱通判上头给他书信了一封,已经言明了如今任知府的是上峰礼部侍郎家的公子。
周家一门上下尽数在朝上为官,家中还有尚书府的小姐下嫁,深得上头倚重,可谓是一门的清贵人家,家中文风昌盛,可不是如前任知府刘知府的出身,这是正儿八经的官家子弟出身,如今又被委任为一方知府。
刘夫人在时,衙门上下的官夫人尚且要以她为重,如今来的人家比刘家根基厚实多了,更加她们不敢怠慢的。
江氏模样年轻,眉宇英气,正在同下边的官夫人们说话,正说起骆夫人的女儿骆氏已经出了第二本诗集的事,江氏看骆氏一眼,夸了句:“骆家好家风。”
她话不多,但也没有倨傲不理人的,正说着,身边伺候的丫头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江氏脸上的客气顿时换成了真心实意,刚起身,正与抬腿进门的喜春对上。
里边的大小官夫人们也骤然看着喜春进门,又见她怀中还抱着个孩子,心头难免嘀咕,他们一群官家太太们,插进来一个商户人家的夫人。
右前的朱夫人早前在喜春这里受过气,见她跨进门,忍不住冷哼了声儿。
江氏已经抬腿走了去。
“夫人,这位是我们府城的商户人家的娘子...”有人抢在前头准备给介绍一声儿,叫江氏打断了,“我知道。”
喜春抱着孩子,没敢大步走,也三两步走上前,口中喊道:“大堂嫂。”
江氏:“弟妹。”
她朝喜春打过招呼,随后就把目光放在她怀中白胖的周星星身上,一张脸都柔和了下来,伸手想抱:“这是我们兰钰吧,长得可真好,快叫我这个当伯母的看看,你是不知道,每回你写信说兰钰踢了小腿儿踢被子的,大伯母就念着信给我们听,可把我们给馋的,早就想亲眼见一见兰钰了。”
周星星睡着了,不认人,喜春抱了一路也累了,就叫江氏接了过去,江氏孩子都生了两个了,可比她会带人,“兰成和阿娇呢?”
“后边睡着,昨日才赶到,到底把他们给累上了。”
两人相携着朝主位和次位走去,江氏下头的次位一直没请人,底下的官太太们如今才知道,这位置是给喜春留着的。
不少人面面相觑,她们是全然没想到,知府府上的周家,和府城行商的周家,竟然是一家。
喜春见江氏在看周星星,便接了丫头刚奉上的茶水喝了一口,与诸位夫人都打过了招呼,“我来时还说谁比我还先到呢,原来是诸位夫人们,大家都喝茶,我大堂嫂大方,我喝着这茶像是产自盛京的安京茶,产量也不多。”
她替江氏招呼着,一副当家做主的模样来。
底下的官太太们顿时心思各异,面上儿都维持着笑模样,“竟然不知道,原来这两位周夫人是一家呢。”
谁都知道当商户的周家有一门盛京的亲戚,只是谁也想不到,这个当商户的亲戚跟当官的周家竟然是一家,只以为当商户的周家是有一门有些商户路子的亲戚罢了,商户人家立足,到底还是要靠自己经营的。
实际上这些官太太们,心里对商户人家的夫人都不大瞧得上眼的。
就是到了周家这样的商户,能挣上再多的银子,在他们眼里也不过暗“一个商户”罢了,官太太们都有身份架子,就没见哪个跟商户人家的夫人走动交好的。
官太太是一个圈子,商户夫人是另一个圈子。
喜春就道:“以前不是没机会说么,我们周家三房人,前两房都在朝堂上奔走呢。”
她的底子可真厚啊,还不显山不露水的,这会儿都没露出点得意来,朱夫人没料到这一场变故,心头气得很。
朱通判的主意她是知道的,早前跟上头保证了要提一提政绩,这才叫人应下保举他上任,朱通判在商税上打起了主意,头一个就要拿周家来开刀的,朱夫人还在朱通判耳边吹了些枕头风,说喜春对她不恭敬,顶撞她等,早就存好了想教训人一顿的。
到手的知府位置飞了不说,喜春一在次位上一坐,朱夫人就知道这主意是成不了了。
她不止教训不了人,往后还得逢着人就给笑脸,给客气的。
可恨一个村姑竟然飞上了枝头,这周家的消息朱通判跟上头有联系,得知的消息也比旁人多,他们家的势力、官职,家中都有些甚么背景,朱通判得了信儿,朱夫人也知道一些,周家这等人家,娶进门的妻室再不济都是出身官家,哪有出身乡野的,也不怪她怎么都没把这联系上的。
甭看周家的背景在盛京不起眼,但在他们州府来说,周家是可以只手遮天的存在了。
喜春笑盈盈的,这满场的官夫人她只打过几回照面儿的,真计较起来一个都不熟,只一个骆氏都能称得上关系亲近了,“进门的时候我就听说了沈夫人又要出诗集的事儿了,可要恭喜你了,你上回出的诗集我还特意买了回去细读的,这回你甚时候出,回头我叫人去买。”
骆氏一心要赶超喜春,不忿她一个官家小姐竟比不得村姑,在练字上她是没法子了,要练就好字,得耗费数年功夫,她等不及,只得在自己擅长的诗文上下手。
一本诗集压不过她的名声,那就两本、三本...
骆氏头顶朝天,背书似的僵着脸:“快了,多谢周夫人赏脸,等夫人买了,也可以指点指点。”
喜春就笑,她哪敢啊,为了压她一筹,骆氏可是付出了太多,犯不上。
骆夫人笑眯眯的扯了扯骆氏,和声和气儿的同喜春说话:“她说话不中听,三少夫人别跟她计较,我们都是府城的人家,三少夫人早前运来的石炭和花水,叫我家里省下了多少事儿,早说要跟你好好说说话的,过几日我家老太太做寿,三少夫人可一定要来吃杯水酒的。”
早前些,官家的太太们家中做寿,除了有关系交好的商户人家能登门,其他的都是给人白送份礼,连门都进不得的,更别提进去喝酒了。
他们周家往前不知送了多少回寿礼、年礼的。
喜春也笑盈盈回:“行,要是抽得开身,我就来讨杯水酒喝。”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