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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河介绍起来:“这是玉前街,可是咱们秦州府最热闹的街道之一了,前头那桥的几侧还有五六条街,一直延伸到码头那边,”作为府城人,玉河挺着胸脯十分骄傲:“码头四通八达,咱们秦州府便是靠着这码头才有如今的繁荣,相邻三两州府都有不及,咱们周家的铺子也大多开在这几条街上,夫人可要去瞧瞧?”
喜春摇头:“下回吧,今日只出门瞧瞧。”
玉河心里有了底,带他们去了街上到处看,还不住街上周边的小摊,有卖普通银、木钗,珠花,鞋袜、胭脂水粉,更多的是小食儿摊,米面包子,鱼肉点心应有尽有,如今天气热,还有不少摊子推出了只此一家的名头售卖冰食。
冰食自来有之,最早有凌人掌冰,正岁十有二月,令斩冰。这凌人便是官府设有取冰用冰的官员,至前朝起,市集逐渐有卖冰的商户,到本朝后,冰食已经铺天盖地传开了,尤以在各大府城里,想吃上一碗冰食并不难。
喜春挑了碗姜蜜水,陈氏母子也各挑上一碗,周家三兄弟挑了椰子水、甘蔗汁、绿豆水,他们人小,喜春不敢叫他们多吃,用上小半碗便停了。随行的小子们,喜春也叫他们都挑了冰食儿吃。
用过了冰食儿,趁着日头还不照,喜春给娘家父兄侄嫂都置办了东西。
陈氏心里算了算,说有点事儿,叫喜春他们稍等上片刻,拖着宁乔入了旁边一条街。
街沿古树参天,灌木高大,肥大的绿叶遮盖下,树荫下避开了阳光,在灼热的气氛中带着丝丝凉意。
喜春便带着人在古树下等着。
恰逢迎街走来一个被簇拥着的公子哥,头带玉冠,手握折扇,穿着一身鲜艳的外袍,目光轻佻,那双眼四处看过,尤其在貌美的姑娘身上多停留几分,叫人十分不虞。
他身后跟着好几位锦衣青年,瞧着便是富家公子模样,不少女子心中嫌恶,却也心知惹不得,怕不惹了麻烦,匆匆走过。
直到,这一行人在他们面前停下。
公子哥先在喜春的脸上看了几眼,其后移到了身边的玉河身上,在二人身上转了转,眼底有些恍然大悟。
有趣。
他挺直了身板,有模有样的朝喜春见个礼:“敢问姑娘是哪家的?生得这般清丽,这满府城里小爷可没见过第二个。”
玉河脸色不大好看,在喜春跟前儿说起了来人:“是知府爱妾的兄弟,咱们酒楼排在府城第一,他排二。”
排第二的酒楼,沈楼。
喜春功课不是白做的,一下便对这位沈东家有所了解,他们两家啊,可是竞争关系。只是周记凭的是本事,而沈楼凭的是关系。
黄鼠狼给鸡拜年都知道没安好心呢,她一个盘了妇人头的叫姑娘?
来者不善。
“公子认错了,我已嫁人了。”
沈凌恍然大悟,又看了看旁边的玉河,作揖道:“对不住对不住,原来是嫂夫人啊,怪我眼拙没认出来,谁叫嫂夫人太年轻了,这样如花似玉的年纪,唉,也着实太委屈了,也怪我周兄没这福分啊。”他拍拍胸脯,“嫂夫人你放心,我与周兄那是兄弟,嫂夫人往后若是遇上难处,只管来寻兄弟我,定给嫂夫人办妥了去。”
喜春默了默。
突然,她微微福了个礼:“敢问沈公子可娶了妻室?”
沈凌眼一亮,折扇一晃,生生在眼前挽了个花儿,一双眼自以为含情脉脉般:“还不曾呢。”
他姐姐早想叫他娶门贵亲,轻易不肯应下,是以到如今还未成亲。
玉河几个肺都险些气炸了!竟敢如此轻佻他们少夫人!
喜春在他并不年轻的脸上看过,眼眸略有深意,意味深长的:“沈公子该放心上了。”
说吧,带着人去寻了陈氏母子。
他们一行走后,沈凌半晌才反应过来,脸色十分难看,低声骂了句:“这人都死了,还特意留个人挤兑我呢?”
他跟周秉不合,早前周秉嘴厉他说不过,没料他这个妻子还是暗搓搓骂人的。
喜春的意思是,周秉虽过世,却好歹娶了妻,有家业有娇妻,称得上圆满了,但他沈凌虽好好的,却还孤身一人。
说他连个死了的周秉都比不上!
这个女人,她已经成功引气了他的注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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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喜春一行很快同陈氏母子碰了面儿。
陈氏远远就见他们身边围了几个衣着模样富贵的男子,面上带着担忧:“没事吧,我瞧人都绕着他们走,你可切莫逞强,离远些才是。”
“娘说的是。”喜春在她手上看了看,见提着几个纸包,问道:“娘这是买的甚?”
陈氏不答,只说回去就知道了。
他们也出来不短的时辰了,临近午时,这天儿越发炎热,玉前街等虽有古树庇荫,又临近秦州码头河畔,到底地气儿炎热,连路旁的小贩儿都寻了庇荫处或推了车家去了,街上往来的人依稀可见的少了许多,他们便也提着大包小包的回了府。
回了府上,喜春把周嘉三兄弟交给了引芳院的甄婆子,由她带着下去洗漱一番。喜春和陈氏也入了里间洗漱,换了一身衣裳。
采买来的东西已经尽数被巧云两个放置在了外间里。
喜春穿着湖绿的罗裙,半散着发,缕缕水气自发丝升起,身后巧香拿着帕子绞着发,她修长的手指在那一堆摆叠齐整的纸包上点了点,扬着笑脸问转身出来的陈氏:“娘,你还没问这是什么呢,叫我猜猜,莫非是给我爹买的不成?”
陈氏没好气的瞪她一眼:“你爹的小话也是你说的。”
陈氏开了纸包,拿了几个玩物出来,玉前街后有一家专卖供孩童耍乐的玩物行,出售泥车、瓦狗、马骑、黄胖、布老虎等,陈氏不愿白用了喜春的银子,喜春的银子是周家的,陈氏不愿落了闲话,叫人议论说喜春拿周家的银钱补贴娘家,又不好拦着她这一片孝心,所幸便也回上一份,叫人说不出闲话来,给周嘉三兄弟各买了两样玩物。
她是注定抱不上外孙子的了,周嘉三兄弟虽与喜春是叔嫂,但他们年纪尚小,说句以后当亲子拉拔大不为过,陈氏也当外孙对待了。
引芳院里,三位公子正在里间洗漱,辰哥的奶嬷嬷王氏摸到了甄婆子身边告状:“甄姐姐,你可得给小少爷做主呢,小少爷这么小,懂什么呢,那手腕都使不上力的,可怜见的呢,那正院那位竟然叫小少爷自己动手!”
“咱们小少爷金尊玉贵的长大,这府上多的是奴仆伺候,哪里用得着自己动手的,又不是那等乡下来的,毫不懂规矩礼仪的,实在是欺人太甚,要长此以往下去,咱们小少爷金尊玉贵养出来的这一身白嫩岂不是要变成那等粗糙不堪的?这一想,我便心口闷疼,吃不下睡不好的,甄姐姐,这事儿你可不能不管,大爷没了,咱们小少爷可就是周家的根儿了啊。”
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跟前儿的奶嬷嬷,公子小姐们吃她们的奶水长大,虽不用养老送终,却也是敬上几分的,凭这情分,以后的日子都差不了。
而这情分便是日日处下来的,不少奶嬷嬷还会想方设法的加深自己在公子小姐心目中的分量,厉害些的,甚至能叫公子小姐更亲奶嬷嬷而非生父母去。
喜春如今不叫她伺候周辰,在王氏看来,喜春这就是要开始离间她跟辰哥儿了,已经触犯到了王氏的利益。若是小公子凡事都习惯了自己动手,对她这个奶嬷嬷的依赖便会大大降低,长此以往,还有什么情分?最多不过是些面子情罢了。
王氏还挤了两滴泪,瞥了甄婆子一眼:“小公子是我一把带大的,我这也是为了小公子好,甄姐姐是大爷的奶嬷嬷,自是懂我这心的。”
甄婆子便是大爷周秉的奶嬷嬷,后又随着来了秦州府,安排到三位公子的院子做了掌事婆子,平日引芳院的采买归置,三位公子的一应用度,伺候的下人,房中的摆件儿等都要甄婆子点头,在引芳院里,除了三位小公子,便属甄婆子最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