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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势就要让差役赶人,邹远赶紧拦住陆清河,讪讪道:
“天不早,大人,要抓紧赶路了。”
陆清河作罢,长袖一摔,睨了银铃一眼率先离去。
“石雷,她的东西让她自己背!不许帮她,她只是个闲人!”
冷嘲热讽一顿,像还是不解气,回头盯着银铃那身捕快服,又刻薄道:
“既是不愿当衙门的差,穿着那身皮做什么,给我脱了!”
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在场又都是男子。他叫那姑娘将衣服脱了,众人难以置信的看着陆清河。第一次见到向来温和的他,还有这副嘴脸。
邹远急道:“大人,这怎么可以,她还是个姑娘!”
陆清河:“要本官重复第二遍吗!”
石雷也看不下去了,壮着胆子打圆场,“大....大人,您发什么疯呢。银铃姑娘,别....你别听大人的。”
但那姑娘一声不吭,还是放下了肩膀上的背篓,摘下差帽。解开灰扑扑的捕快服,连着帽子、令牌,双手举过头顶,呈到陆清河面前。
躬身,垂下头,能够看见发抖自己的双腿。还好天凉了,她里面穿了豆绿色的对襟小长袄,垂下的衣摆能够像裙子一样罩住她的腿。可她还是觉得有些难受,喘不过气来。
但却没掉眼泪,也没红眼睛。背起了自己的背篓,走在最前面。长发随手挽了个圆髻,因为没了银簪,只用黑蓝相间的布条绑着,像蝴蝶一样在她颈后上下飞舞。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在线发疯……
女主:关于分手后,男朋友找我清算生活费的那些事
男二:关于工伤,老板连医药费都不给的那些事
第65章 认错
天黑一行人还是歇息在山中的猎屋中,在空地上起了火,围坐在一起烤火。
吃的是衙门厨房备的烙饼和炒米,饼子配得有酱肉,卷在一起蘸着芥仁居的大酱一起吃。炒米抓着一把往嘴中塞,嚼吧嚼吧,米香四溢。再饮下一口羊皮水壶的山泉水,算得是果腹又美味。
石雷帮陆清河卷好了饼子送去,木屋中没人。只有他那件宝贝不得不得了的皮裘放在箱笼上,用布包着,叠得整整齐齐的。银铃那身捕快服不知放在哪里去了,就像她的人一样,也不见了。
“邹远,大人和银铃姑娘不见了。”
邹远也好奇的走进去看了眼,咬了口饼子,道:“没事。”
想到城外的那茬,俩人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默契的不再多言,回到火堆前烤火。
寒露柿子红,天早黑,才酉时山林中就有了暮色之意。响空峡再接着走,要好长一段路没有人烟。银铃遂停了下来,带他们到最近的猎屋休息,以不至于一行人半夜露宿山林。
但和石雷他们进山林里捡干柴,起了火堆。正要用饭时,回过神来,放在屋檐下的背篓已经被人背走了。
发现她不见了,石雷和邹远说是不急是假的。毕竟那姑娘当真将他们撂在山林里,一走了之了,他们自己走几天都不一定走得出去。但现下是陆清河也不见了,心下也就安心了几分。
幽深的山谷响着水声,山腰下暮色尽染,山顶丛林却是金光一片。虬枝上挂着通红的柿子,在霞光中啪嗒一声掉下,砸在灰扑扑的青石上。
树下的姑娘,仰头望着树梢,发了好半响的愣。藏在老榛子树后的人,以为她定是为那树梢上的柿子发愁了。
但没一会儿,她就脱鞋,光脚爬上树。像只猴儿一样,背着背篼,坐在树杈上,面对着大山。
陆清河能看见她消瘦的背影,知晓她在树上吃柿子。瞧着地下的革靴,生了将它偷走的念头。叫那姑娘挂在树上没办法下来,然后哭着同他认错,说再也不要喜欢何玉了。
可他又什么都没做,干站了许久。树上的人吃够了,就将背篓背在胸前,往里面摘柿子。陆清河闪躲不及,又或是根本没有躲避的地方,叫那姑娘发现了。
于是一记柿子球从树梢猛然掷下来,像她射弓弩一样的准头,朝着他脑门砸去。啪的一声,汁水四溅。甜蜜蜜,黏糊糊的挂在陆清河脑袋上。接着一个两个,朝着他不停歇的砸过来。
陆清河狼狈的往大榛子树后躲,悄悄探头出来。只见树上的人下来了,麻利的穿着鞋。毫无愧疚之心,瞪了他一眼便蹿下小路去了。
“银铃,站住!”
他不怕死的追上前,一把拽住背篓,将人拖住。掰过身子来,便看到了她那双通红的鹿眼,噙着泪花。该是偷偷哭了许久,又红又肿。
陆清河瞧着,眸肿闪过一丝心疼。但很快就升起一丝快意,拽着她的手腕,拖进怀里。恶劣的威胁道:
“怕什么,怕我吃了你?”
“混蛋,你放手!”
也不知为何,靠近这厮,银铃就是使不出力气来。叫他轻而易举的拿捏住,不敢看他的眼睛。
陆清河:“同我在一起,你要的我都能给你。我师父既已到乾州,何玉的腿好起来是迟早的事。但我要你现在就答应同我在一起,我们出来了,他不知道的!回去你一样可以像往常一样照顾他,直到他的腿好起来为止。”
他捏着那姑娘的手指,有些疯。摩挲着放在唇吻了吻。
“陆清河,你发什么疯!我说了,我不喜欢你,不喜欢你!听不懂人话吗,放手!”
银铃大骂,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会有他这样一人口中说出来。
他一向自诩饱读圣贤之书,正人君子的。什么叫何玉不知道,偷偷和他在一起,偷情做情妇吗?
但陆清河根本不相信她闪躲眼睛,说出的这些话,逼道:
“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他知道的,如今银铃又多害怕的自己眼睛,充斥着戾气,难过,哀伤。又能以权势将她压得死死的,她好害怕有一天,从这张嘴里蹦出来,用何玉来威胁她的话。
“大....大人,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每个人都在逼她,她快要喘不过气来,被逼疯了。
却不知陆清河向来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她这样柔弱的模样只会唤醒他沉睡的劣性。像是当初山上抓狐狸一样,不择手段的驯服它。甚至是杀掉了母狐狸,告诉它,它没有家了,母亲也死了,能依靠的只有他了。
夜幕落下后,猎物前的篝火燃得更大了。火光映在每个人的脸上,大家默契的不做声,竖着耳朵听林子里动静。猜想什么时候离开的陆清河和银铃才会回来,再回来,他们是不是就已经和好了。
从晦暗的夜色中,率先走出来的是陆清河,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一抹小小的身影。石雷见状,紧张的瞟了眼,起身迎上去。
“大人,去哪儿了?”
“没事,歇着吧。”
陆清河摆摆手,浑身上下透着非人勿近的气息。见俩人这模样,众人便已猜到了结果。尴尬的转过头,装作没看见,认真烤火的模样。
那男人独自窝进了屋子中,篝火旁石雷和邹远料想那姑娘还没吃过东西,将包袱里的饼子还有酱牛肉分给她。
“姑娘饿了吧,吃些?”
银铃摇了摇头,反倒是将背篓里的柿子分给他们。
夜里还是同以前一样,大伙儿都进了屋中歇着。银铃十分自觉地在门后找了个角落窝着,离着蜷缩在木床上,裹着皮裘的陆清河甚远。
许是空腹吃了柿子的原因,回来时肚子便有些不舒服。到了后半夜,难受的更是睡不着。索性睁开眼,盯着漆黑的树林发呆。
夜色下,林中升起缭绕的雾气,树影狰狞。偶尔中扑棱出来山鸟,不知被什么东西吓到了,站到树梢咕咕的埋怨。
鸟鸣声叫她想起了在矮寨的日子,恍惚中好像看见哲秀秀的身影,从薄雾后走出来。还是临死那天的模样,满身的鲜血,瞪着空洞无神的眼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