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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你不要睡,在门外守着。我叫你进来,你再进来。”
入夜,山中寒气重。寨子陷入寂静中,山腰上浮着浓雾,弥散进寨中。
蛇鼠虫蚁和心怀鬼胎的人一起蹿出了窝子,银铃摸上二楼前来查看陆清和死透了没有。
在靠近客房前,她从腰间的挎包里掏出两只棉布手套,往上面倒上特意配置的药水,弯腰擦去上面的毒汁。
何玉藏在走廊的横木之上,垂眼便能看见门前鬼鬼祟祟的人。
银铃鼓捣着那门板,他才明白过来两个时辰前人根本不是来送宵夜的。而是她在门上抹了毒药,诱使自己和陆清和来开门,从沾上毒发身亡。
好是歹毒的女人!
他不禁感慨果然穷山恶水出刁民,连朝廷命官也敢截杀!
门前的银铃既是在清除作案痕迹,也是在试探里面的人是否已经毒发身亡。所以她故意弄出了颇大的动静,但里面人就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勾唇微微一笑,用苗刀别开门栓摸进床榻边。
陆清和在装睡,早便听见屋外的动静。但弄不懂那个女人到底在干什么,在门外杵了半天才进来。
他确实碰到了门上的毒汁,但好在吃了重炎后中毒之症状在慢慢缓解。
可毒汁里配了荨麻,重炎可解毒,却解不开荨麻的风团。他整个身子从左手蔓延密密麻麻的疹子,又痛又痒,最后直接麻了四肢。
撑了约莫一炷香的时辰,银铃进屋,陆清和立刻从床上窜起来,侧身拔出床头的剑。剑花如银蛇忽闪逼向银铃,虽然只是几招花拳绣腿的功夫,但气势逼人还是将闯进来的人吓住了。
“来者何人,竟敢戕害朝廷命官!何玉拿下她,要活口!”
屋外的何玉应声破门而入,银铃往挎包中掏出一把药粉乘乱洒出来。
何玉偏头避开,长腿一踢将敞开的大门哐的合上。即便是眼中落了些药粉,凭借超高的耳力和身手还是一把摁住了蹿出门的银铃。
陆清和擦去脸上的药粉,提剑走出,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下死命挣扎的妖女。
“什么人派你来的,说!”
闪着寒光的剑刃无情地指着银铃的脑袋。
“啊蛇!”
她突然大叫起来,抬起眸子只看见从陆清和的长袍下钻出来一个三角脑袋。有她的半个拳头那般大,吐着蛇信子嘶嘶地往陆清和腿上爬。
“你!”
陆清和听见吱哇乱叫声往腿上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大腿上缠上了一条三角白花圈纹黑蛇,正是往他胯间爬。只露出了半截手臂长的身子,其余全部缠绕在他的腿上。
何玉见状一下就慌了,立刻撒手放开银铃跑去帮忙。
“大人,别动!”
银铃计谋得逞,从地上爬起来撒腿就跑。
陆清和呵道:“何玉别管我,抓住那妖女!”
“大人!”
何玉左右为难,愤愤一跺脚追出门去。许是屋子里弄出的动静太大了,黑蛇被激怒抬三角脑袋往陆清和大腿胯袭去。
“啊……”
陆清和疼得惊叫出声,手也趁机抓住蛇头,蛇受惊缠着他的腿脚愈是发紧拽也拽不下来。何玉也逮到了逃跑的银铃,拖着人回来正好看见毒蛇咬住陆清和,那一瞬间他心都凉了。
“大人!”
何玉冲进屋子将银铃扔进去,赶去帮陆清和。
“没……没事。”
陆清和安慰他,抓着蛇大喘气,惊魂未定额头冒出层层冷汗。
银铃弄不清楚蛇到底是咬哪里了,看着屋子里两个人脸色实在是苍白,那地方又凶险。
她忙得辩白起来,“不……不是我!”
“妖女还敢狡辩,不是你放的蛇还有谁!”
何玉气极了一下失了控,揪起地上的人狠狠地掴了一巴掌。
“何玉住手!”
陆清和连忙喝止,但还是晚了。
何玉一个大男子又是习武之人,一巴掌下去打得银铃眼冒金星,直闪泪花。
陆清和终于是拿下毒蛇,挥剑扎进地板之上。顾不得腿上毒伤,连忙蹲下来扶着银铃的脑袋担忧地查看。
“怎么样了,伤到哪儿了?”
那一巴掌确实是狠了,银铃被打破嘴角流了血出来。
陆清和着急大呵何玉:“谁叫你打她的!”
何玉搭着脑袋一句话也不敢说,手足无措的杵着。
银铃红了眼,奋力一把推开陆清和想要跑。但被察觉又被拽了回来,他那才刚刚涌上来的怜香惜玉之情突然间消失的干干净净,恶狠狠的警告道:
“你要是还想跑就别怪本官不客气!”
可看见银铃狼狈的模样,他又自觉太过分软了语气来。
“说谁派你来的,不然可就不是一巴掌这么简单了。”
银铃冷冷的哼了一声,对上他的眼睛,毫无畏惧地勾起轻蔑的嘴角。
见她油盐不进,陆清河叫何玉将人关进了地窖中。
但还不过半盏茶的时辰,两人便知道了苗疆毒师的厉害。碰过银铃的双手像被蜈蚣蛰了一般,迅速的肿胀起来,宛若猪蹄连茶碗也拿不住。
两人去要解药,银铃躺在地上装死,等着他两个一起去见阎王!
“妖女交出解药来!”
何玉站在离银铃一步远之处不敢靠近,因为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来历,连衣服皮肤上也有毒素,碰之即会中毒。
他是在交手中染上的,而陆清河则是在适才那一瞬恻隐之心碰上的。否则两人也不会都中毒,拿这个女人没办法。
而陆清和此时三毒在体内交融,重炎虽能解百毒,此时药效也慢了下来。他的脑子昏沉沉的,眼冒金星,瞧人都重影。
不过他自来耐力便好,站在黑暗的地窖中隐藏的极好从声音中听不出任何异常,反而还是一副运筹帷幄、波澜不惊的模样。
“不必同她废话,去客栈里抓个人过来给她搜身。”
银铃在心中大骂,这厮好事歹毒,知道她不可能伤害苗民,竟叫苗民来搜身!
墨迹了半响后,她十分不耐烦道:“我的挎包里,朱红小陶就是!”
陆清和转身而去,冷冷的丢下一句警告:“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否则本官死前就是死一个无辜的苗民!”
但才吓唬完强撑撑着爬出地窖口,陆清和腿一软砰的又摔了下去。阴暗的地窖瞬间尘土飞扬,这下何玉趴在窖口瞬间也傻眼了。
银铃憋着笑,赶紧撇清干系。
“这回我可是什么都没干,他自己摔下来的!”
第2章 断头饭
苗寨比京城似乎醒得早一些,寅牌时分,天色还尚黑之际,寨子里就响起来了脚步声。
还有火把的光亮,闹哄哄地响动一震后,扛着砍刀木担的人便往后山去了。
陆清和开始还以为是银铃的同伙来了,不想只是寨子巡列上山打猎。
直到天色大亮一群人才抬着野猪回来,整寨的人围到大寨堂中的去分肉,他和何玉去看热闹。
在大寨堂子里,有屠夫熟练地使着刨皮刀清理猪毛,二百多斤的猪肉会被分割给各家。
最后清理出来的下水和猪头,在大寨子堂里搭起炉灶,全寨人围拢在一起吃刨猪汤。
看完寨民分猪,陆清和并未离开,而是盯上了桌子上带血的杀猪刀盒。
他饶有兴趣地低声问何玉,“可是看明白刚才屠夫怎么杀猪的了吗?”
“大人想要做什么?”
何玉不解道,堂子里都是血腥和内脏的味道,他闻着甚是难受,险些吐出来。
然而热情好客的寨民,还好意的邀请他们晚上来吃刨猪汤。他自小长在侯府,从未吃过这般下水,难以想象它们的味道。
陆清和勾唇一笑,上前对那屠夫道:“不知道大哥可否将您的刀盒借在下一用?”
屠夫热情的笑开,扯着脸上的肥肉也在颤抖,好奇问他。
“公子好是面生,外地人是吧!正好赶上杀猪,晚上来一起吃刨猪汤如何?”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