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医师听到他们争论后,程溪云就再没得他一个好脸色了。
程溪云也不在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无法强求,他也无意强求,只是想证明,他父亲,绝无踩着女子尸骨上位的意思!
而等牛车行经一座医馆时,里头人匆匆忙忙,小学徒坐在门前,脚踩着药槽的小石碾来回滚动,手中捣药罐也笃笃不停。
医师略抬了抬上半身,此刻鼻子一动:大黄,黄连,绿茶,芝麻,醋
清热解毒,消肿散脓,且还是用醋调和必是治疗蛇头庁无疑。
书生,他往下探了探头,看着仍旧步步坚定走的潇洒的程溪云:你记下这家药房的名字,再过一两天,我怕你也是要来的。
那靴子尺寸小了两寸,程溪云的脚塞进去,便将整个鞋面撑得紧绷绷鼓胀胀,鞋边都当仿佛要崩裂。也不知他这行走后本就略有些肿大的脚塞进去,又是何等美妙滋味
医师意味深长地一笑:我啊,今天就教你一句:身体发肤,岂是能随意委屈的?
程溪云:???
这是什么意思?
他没想明白,于是越发挺胸抬头,风度翩然了。
牛车缓行到城中最大的客栈,店中小二熟门熟路地招呼客人,随后将门槛卸下,引导大黄拉着车去仓库:
几位来的真是巧!今日午后,才有大户人家住在咱们店,如今就只剩下几间厢房了,倘若是明日再来,恐怕还不够贵人们住的!
转头又看见牛车另一侧的白麓,整个人不由愣了一愣,随后问道:有女眷的话,是否需要加一两银,咱们派店里的妇人守着门?
时阅川和白麓对视一眼,随后笑了起来:贵店真是贴心,竟还有这样的服务,不过是否有些贵了?
只请人看顾一下,居然就要一两银子?
小二却是苦着脸:贵人们不知道,原先咱们哪里有这规矩,还不是
他欲言又止,最后只能又扬起笑脸:如今咱们赤霞州请妇人做事,价格都要涨出一倍来,咱们也只代为安排,并不曾从中克扣的。
程溪云脸色变了变,转而又高兴起来:小二,妇人们难请,莫非是与城中风气有关?
既是涨价,又是否大家收入更多了?
公子真是说笑!小二叫起委屈来:如今这个风气,来往女客不知少了多少!
出门在外,谁愿意被人这样打量看轻?
这么一来,许多人考虑家眷问题,根本不在赤霞州停留便速速离开,或者干脆改道。
小二说起这个真心满肚子的牢骚:咱们店本就因为灵潮生意大减,如今才缓过来几天,外头风气就这样吃人了!
且愿意出来做活的妇人更是每日都要被指指点点城中原有几家特色糕饼,女老板爽快且好手艺,来咱们赤霞州的都要买些做土仪相赠,如今竟都不做了!
如今这大街上,一眼望去全是汉子,便连后厨找几位婆子都要被人挑拣
这群人
小二说得上头,险些骂了出来,转眼看到程溪云作书生打扮,赶紧又闭了嘴,把人领到房间便匆匆跑了。
【蛇头庁】即是甲沟炎。
方子是百度来古代治疗甲沟炎的。
甲沟炎不一定是因为挤脚,但是挤脚很有可能会引发甲沟炎!治疗方法很是酸爽,希望大家不要懂。
第121章 他不会认输的!
程溪云的脸色很是垮塌。
他也没想到,城中风气变化,竟还会影响店家生意了?
可再一低头,看见楼下大堂里络绎不绝的客人,不由又笑了起来生意都好成这个样子了,想来女子不出门,对大家也并无太大影响。
随后又僵了一下因为他突然想到,自己明明是不赞同父亲的新学说的,怎么如今却拼命维护起来了?
他看向白麓,却见往常这个见人三分笑的姑娘冷冰冰瞪他一眼,随后毫不犹豫地把他们关在了门外。
嫌弃之意简直不能更明显。
再看时阅川,却见这光风霁月的贵公子也慢吞吞对他一拱手:程公子,接下来两日,还请你穿鞋多走动走动才是。
程溪云心中一阵气闷:你放心!我不会故意躺着不动的我这就去逛街!
时阅川身子一让:请。
程溪云:!!!
更气了!
他气冲冲下了楼。
而这头,灵甲却小心的背着医师也进了房间,老头儿等房门关了才抬起头来:
没被发现吧?
哎哟,这崔家怎么阴魂不散呢!走哪里都能碰到医师内心十分紧张。
小青连着被灌了两天补药,此刻已经睡得没那么沉了,闻言眨眨眼:
不是说那个崔公子如今好不了了吗?离得近些,咱们才能知道他坏到哪种程度了,这样不好吗?
医师:
他脸色复杂地看着这个脸上还带着婴儿肥的小童。
灵甲也长舒一口气:小青,你一路昏睡着都能知道这么多了?
小青躺的浑身绵软,这段时间全靠灵甲背来背去,于是对他也好了许多最起码,没有来回挑剔了。
灵甲大哥,我虽是昏睡,但是还是能听到很多的。而且最近睡得没那么死了,多谢医师!
医师看他一眼,反倒是赞同他之前的说法:你说的对!那崔家这样苛刻,我本就不想干了!
如今趁这个机会脱离,等我托人送信回丹州,叫我家人也出来才安全灵甲啊,还没请教恩公们到底想去哪里啊?
这也没什么可瞒着的,灵甲还巴不得有医师跟着呢:
云州。
我家公子头疾难治,如今靠着小青才能压制,但是天长日久不是办法,因此听说云州有神药,这才打算一试!
如今飞鸽已经许久不曾传信,其余兄弟们守在那里,估计也是不敢轻举妄动。
云州神药的消息估计早就传了出去,灵甲说起这个,满是忧心。
云州啊
医师脸色也苦了。
那还有好远呢,他这马上拖家带口的,怎么跟呢?还是说,安排家人们另外找个地方避避风头,他跟着恩人们
想来想去,医师也没想好,忽听客栈内一声叫喊,随即又有一声惊呼,他赶紧支着仍是疼痛的上半身,扒着窗户来看
豁!
缘分啊!
只见被扔到走廊的,竟又是一个药箱,熟悉的下人叉腰站在走廊,指着医师的鼻子大骂:
庸医!你可知道我们公子是什么人?你这诊断跟两天前的根本不一样,想钱想疯了吧!
老东西,你若是再拿不出真本事,可别怪我们砸了你的药房!
正是崔家家奴!
医师精神一振,瞬间只觉身子都不痛了!于是扒着窗户,越发津津有味!
那仆从还是如同之前一样嚣张跋扈,可惜了,这里不是丹州,请来的这位老医师更不是拿崔家钱的,此刻医箱被人扔下,还被下人指着鼻子骂,简直是奇耻大辱!
头发斑白的老头儿脸色涨红,嘴唇哆嗦着,好半响才终于发出声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