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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吹过,带来阵阵冷意,她听到了轻盈的脚步声,宛如叶面轻点水面,微不可闻。
抬眸看去,那道身影已然翩然落下,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气息,身形笔直,昂藏修长,挺拔如松。
一袭黑色锦衣,金丝暗纹流光滚动,一看就身份不凡。
他逆着月光站在阴影中,晦暗冰冷的目光凝视着她,仿佛蛰伏的野兽缓缓睁开了眼眸。
感觉已经蓄势待发,仿佛下一刻就能夺了她性命。
危险的神经已经绷直,秦婳抓紧了手中的扇子。
神都严禁百姓携带兵器,软剑她不擅长,全身上下唯一的兵器就是这把扇子。
危险气息已经逼近,生死仿佛就在一瞬之间,突然,那人就这么闲庭信步的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月光落在他的脸上,五官精致明朗,眉眼深邃,最显眼的是他有一双浅色宛若琉璃的瞳孔,那瞳眸吸收了月华,空灵神秘,却又仿佛月寒凝冰,没有温度。
秦婳瞳孔微缩,也就是这一瞬间失了先机。
下一刻,只见华丽的衣袂在月光中闪过,一只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来人倾身,低头,宛如情人耳鬓厮磨,可那声音落在秦婳耳中,与墨鬼低语无异。
“好巧啊,爱妃~~~!”
秦婳手中的折扇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来人说着温柔到近乎深情的语调,掐在她脖子上的手却越来越用力,几乎要将她掐死在这里。
终究,秦婳还是没有把藏在扇中的短刀刺出去。
仰头看着月光,瞳孔轻颤,因为疼痛溢出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太子……殿下……”
果然,她就说在这神都还能有谁能跟太子殿下比杀人。
只怪刚刚没有抓住那一闪而逝的念头,早点跑走。
楚云绛并没有想真的掐死自己的太子妃,他不过是恶劣的想看她在他手中挣扎,从中找到些许乐趣。
然而她这副全然不抵抗,任他为所欲为,甚至把生命都交给他住在的样子,瞬间让他想真的掐死她。
这脆弱得不堪一击的样子,这眼泪潺潺倒影着月色星河,漂亮得让人想挖出来。
衣袖拂过,太子已然退到五步之外,屋檐上的乌鸦飞下来落在他肩头,诡异幽暗的眼睛跟太子身上的气息如出一辙。
楚云绛凝视她半响,最终转身离开。
暗色的身影眨眼消失在暗影之中,跟着他离开的还有那潜伏在暗处的杀气。
一阵晚风吹过,浑身一凉,秦婳才找回自己的呼吸。
“咳咳……”
喉咙剧痛,咳嗽不止。
秦婳抬起手看着自己指尖,一节指甲已然成了青黑色。
坐以待毙?白白送死?怎么可能。
愿意忍,是因为有所忌惮。
忍得住,不过是赌一把太子对她没有必杀之心罢了。
可她也不会真的就因此把自己性命送到太子手上,她的命,可以丢在战场上,但死得这么憋屈,绝对不行。
幸好,这位虽然邪门,每次见面都让她记忆深刻,但还有余地。
掏出解药艰难咽下,缓缓起身朝太子府走去。
回了西院,等候多时的林满月急匆匆迎上来,很是担心:“婳婳你怎么了?看起来不太好,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秦婳摇了摇头:“没事,就是有些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跟你说。”
声音还是有些嘶哑,但秦婳顾不上那么多,匆匆洗漱之后,连东西都没吃就躺下休息。
不是想睡,就是想躺着,被太子爷吓到了。
如果之前她顾及太子是因为他皇族的身份,今日她的恐惧完全来源于他本身的实力。
他的武功跟诡异,不是罡阳大道,而是类似刺客、影卫那种,暗夜之中,尸山血海,白骨堆砌在他脚下。
那一身诡谲幽冷的气息,与暗夜融为一体,仿佛随时会将人送入地狱。
这样的人,但凡遇到,她绝对是敬而远之,可现在他们竟然是夫妻……
突然就觉得前途更加黑暗了。
太子爷正在沐浴,尚青书站在屏风一侧汇报:“霍轩,秦将军一手提携的副将之子,城门都尉,有人给霍轩找了点儿麻烦,太子妃应当是去解决这件事情了。”
“霍轩正直勇武,行事谨慎,这两年都没出过问题,更别说招惹那种货色,怕是因为上次不夜轩一事,让人注意到了太子妃。”
尚青书心里默默同情太子妃等人一把,这可完全是无辜牵连。
“废物!”
楚云绛嘲讽道:“一个女人就要太子妃出手,到底是谁保护谁?”
霍家和程家几人都是秦矩给女儿安排的人手,主次分明,本就该是他们为太子妃抵挡阴谋和伤害,怎么还要太子妃亲自出手救他们?
本末倒置,一群废物。
第29章 伤
“哒哒哒……”
“铿铿铿……”
杂乱的马蹄声阵阵如雷鸣,铠甲和兵器撞击,铿锵做响。
紧接着战鼓雷动,军旗高举:“杀啊!!!!”
两军对垒,厮杀展开。
举起长刀,浴血厮杀,没有太多的言语,只有喊杀嘶吼之声,不死不休。
终于,一刀雪亮的刀光闪过,她好像看到了马蹄就在眼前,哦,是人头落地。
秦婳缓缓睁开眼睛,恍惚的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床帐子,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
做噩梦了,竟然梦到自己死在了战场上,不过那样的结局…倒也不算全是噩梦……
微微动了动身子,这才发现自己全身都湿透了。
床账被拉开,玉筝探头进来:“娘娘。”
秦婳皱了皱胀痛的眉头:“你怎么在这里?”
她没有留人守夜的习惯,这个时候大家都熟睡了,怎么玉筝看起来一点儿困意也无?
玉筝解释道:“满月姐担心娘娘,特意让奴婢守着。”
林满月向来心细,看出她的异样也不奇怪。
迷迷糊糊睡了一觉,还做了那样的噩梦,她不清醒也清醒了。
身上黏腻不舒服,本来没想麻烦人,但既然玉筝在这里,她也不忍着了。
“打水来,我擦洗一下。”
玉筝立刻出去,过了没多久,竟然带着两个婆子,打了几桶水,把浴桶都装满了。
她此刻全身疲累,泡一泡确实更舒服。
“淅沥沥……”
灯火昏黄,绘着百色牡丹的雕花屏风倒影着一道绰约纤长的身影缓缓从浴桶中站起来,玲珑身姿曲线朦胧,未着寸缕。
秦婳跨出浴桶,先拿毛巾将湿漉漉的长发裹起来,倒也不着急穿衣。
缓缓走到一旁打磨光滑的铜镜面前,微微背过身,借着灯火光芒,清晰的看到了横在自己后背上那条狰狞的伤口。
瓷白莹润的肌肤,线条流畅完美的曲线,本该是无比诱人的一抹艳色,偏偏一条足足一尺长的暗红疤痕横呈在上。
宛如一条血色蜈蚣,生生的破坏了那旖旎之色,看着骇人心惊。
伤疤从右往左,自蝴蝶骨到腰际。
厚厚的结痂,证明那伤不可能浅。
伤口横过了脊椎,但凡深一纸的厚度,她这一生就费了。
清幽的眸子倒影着跳跃的灯火,火光明灭,却没能赋予一丝温度。
冷淡幽深,雾霭重重。
出生至今十七年,大小伤无数,这次是最重,也是最危险的一次也是因为这一次,老爹才借口让她回来神都。
刚硬了半辈子,宁死不低头的秦大将军终究是因为女儿怂了一次。
可他只是想把女儿送回神都,远离战场,过该属于女儿家的安稳,却不曾想这一送,竟是让她再难归去。
这是一个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意外。
这个文学盛行的天下,对女子更加苛刻。
也许是他们学的知识太多无处发泄,闲得无聊,竟然把目光对准了女子,进行了极为严苛的挑剔。
挑剔女子容貌、身材,要求女子肤如凝脂、身材窈窕,杏眼凤眸、樱桃小口。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