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没有第三个人,她信口开河,说得跟真事似的,听得孟凡一口接一口地倒吸气,高跟鞋鞋跟太细,差点没摔下去。
认识那么多年了,她见识过林倾月身边各种男女来来去去,顶多就是浅浅的暧昧,能拉起林倾月手的都没两个,更别提什么谈恋爱了。
他们圈子里都说,林倾月是驯不熟的烈马,这辈子别想看见她跟人有什么深入交集。
结果一转头,自愿套上了笼头,那马主人的名字还叫徐路薇?
尽管竭力克制,但孟凡的神色还是异常精彩,一会青一会红,掩也掩不住。
过了半天,她干巴巴地笑:哈哈,住几天也好。
林倾月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孟凡的表情变化,心里觉得还挺有趣,她跟孟凡确实认识了几年,很少见到对方气急败坏的样子。
不过今天,想来应该能看见吧。
眼见着时候过去了不少,林倾月有些饿了,她伸了个懒腰,猫一样慵懒地笑:既然我没事,那你先回去吧。
她下逐客令的时候,从来就不会客气。
孟凡哪里肯走,但知道林倾月的规矩,她出了声,你不肯走,那下次就别想再见了。
但是她费了半天劲才打听到这里,又千里迢迢从卫城跑过来,等了大半个钟头,让她就这么空手而归,不是开玩笑吗!
说出去,别人都得笑话她。
几秒钟过去,眼看林倾月就要自顾自关上房门,孟凡敏捷地往前一步,喊:等一下!
林倾月的语气已经多了几分不耐烦:什么事?
倾月。孟凡看着她,忽然很认真地喊了一声。
气氛陡然间安静下来,敏锐的人都可以察觉出,她有什么特别的话要说。
林倾月神情不变,只是从鼻腔里哼了一声,表示听见了。
孟凡不介意她的冷淡,顾不得在脑中过一遍词汇,出口竟然意外的流利:倾月,我们认识也好几年了,从大学起就经常在一起吃饭,后来毕业了,我弹琵琶,你弹古筝,我们几个一起到处演奏,过得都很开心,不是吗?
林倾月的眼神空惘,似乎也陷入了回忆,轻飘飘地答:是吧。
孟凡说得很动情,泪眼盈盈,几乎要哭出来:我也打听到了,是你爸
别提他!林倾月喝止,神色前所未有的冷冽。
好,我不提。孟凡含着泪微笑了一下,继续说,如果,倾月,如果你在卫城待不下去,我我想去别的地方开一家民乐行,你跟我一起好吗?
我会照顾你,包容你的脾气,我不介意你的家庭,我会一直对你好的,倾月!孟凡认真激动地望着林倾月,等着一个答复。
她单手捧着胸口,似乎是要把心挖出来给对方看的意思。
一番慷慨激昂的表白,任是谁也不会无动于衷的,可是孟凡说完后,气氛却是异常的安静。
安静到让人心慌。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林倾月蓦地笑了笑:说完了?
孟凡声音微弱,几不可闻:说、说完了。
她明知道没什么希望,但还是固执地想坚持一下,万一、万一成功了呢?
这么多年的情谊,难道在林倾月面前,会什么都不是吗?
林倾月的态度明明白白地给了她答案。
什么都不是。
林倾月淡淡地开口,神情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厌烦:说完了,那就回去吧。
孟凡难以置信地站在原地,不死心地问:倾月,我们认识那么多年,我哪里比不上徐路薇?
林倾月挑眉,怎么又扯到徐路薇身上?
不过对象是谁都无关紧要,她只想解决眼前的问题,无所谓跟谁一时半会的绯闻。
你哪里都没比不上。林倾月微笑,桃花眼弯得很漂亮,不过我不喜欢而已。
有时候轻飘飘一句话最能伤人,明知道林倾月对她肯定没有那种心思,但真的从她嘴里说出来,孟凡还是觉得心里跟插了把刀子似的,血淋淋的疼。
以至于她一个踉跄,站立不稳,几乎要往后摔去。
就在孟凡眼看就要摔倒的时候,一只柔软的小手恰到好处地出现,稳稳扶住了她。
孟凡下意识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高挑的少女,容颜清丽,长发覆颈,白色长裙配着浅绿挎包,小腿袜及膝,配着黑色的小皮靴,整个人像一朵半开的栀子花,清新靓丽,见之忘俗。
更让她心揪起来的是,这女孩子的面容长得五分像徐路薇。
联想到听过的八卦她脱口而出:你是徐路薇的妹妹?
少女点头,对她莞尔一笑:姐姐让我来找林姐姐。
两方对证,无可辩驳,证明了林倾月不是随口瞎说。
而是真的跟徐路薇有一腿!
孟凡一直心存着侥幸的幻想,直到徐路栀的出现才让她彻底死了心。
她的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跟不认识了一样看着林倾月,哑着嗓子问:那、那你还留在这儿?和徐路薇一起?
林倾月选择性地忽略了后半句,倚着门框懒懒道:当然留着。
孟凡的脸色更加苍白了,整个人都快站立不稳,她再也说不出什么话,吸了吸鼻子,匆匆忙忙地往反方向就走,头也不回。
似乎再也没有勇气多看林倾月一眼。
林倾月懒懒散散地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似乎早就习惯了这个画面,情绪毫无波动地转向徐路栀:进来吧,小朋友。
徐路栀站在那里不动,话语冷静:你和我姐姐在谈恋爱?
林倾月歪头,俏皮可爱地一笑:你觉得呢?
徐路栀继续问:你留在这儿?
林倾月转身回房,轻飘飘地丢下句话:留着呗。
徐路栀望着门内敞亮的落地窗,哭笑不得,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好消息是,目标好像实现了,林倾月确实留在了临城。
坏消息是,林倾月成了她亲姐姐的女朋友。
她保证,徐路薇本人一定不知道这回事。
但如果徐路薇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欣喜若狂、将错就错呢?
一想到这里,徐路栀觉得自己真该和刚刚那个跑走的大姐姐一样痛哭一场。
酒店房门大敞着,身姿曼妙的女人不紧不慢地在椅子上坐下,执起梳子梳头。
落地窗外的天光洒落在她身上,衬着乌发雪肤,嫣红的双唇,浑然天成的美。
徐路栀盯着看,人却固执地站在门外不肯进去。
这幕场景似曾相识,她给林倾月吹头的情境还历历在目,那时的柔情似水,如今落在眼中,却满满都是讽刺。
林倾月仿佛浑然不觉她的目光般,拿着个发抓将头发随意挽起来,头也不回:怎么还不进来,小朋友?
徐路栀深吸一口气,大踏步走进房间,到了离林倾月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停下,突然开口:嫂子。
林倾月没听清:什么?
徐路栀冷笑,话音里含着嘲讽:我说,要不要现在喊姐姐一声嫂子呢?
林倾月微怔,小姑娘似乎是生气了,声音还是那么又清又甜,语调却是硬邦邦的,生分的很。
你要这么喊,也不是不行。林倾月眼波流转,语气轻佻。
本来就心绪不宁,再加上孟凡突如其来的表白,哪怕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林倾月的心情可谓是坏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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