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和他抢东西,喜欢和他顶嘴,喜欢占据他的地盘,还处处压他一头。
他故意凶巴巴的,故意欺负她。
但其实,他特别喜欢这个妹妹。
老陈把她捧在手心里,他又何尝不是?
有人欺负她,他就欺负回去,只有自己能欺负她。
从六岁,长到十六岁。
整整十年。
她十四岁的时候,他已经十六岁。那个时候青春期荷尔蒙旺盛,男生喜欢以和女生谈所谓恋爱为荣。陈却也有这种羞耻又奇怪的虚荣心,加上生得一张好皮囊,女朋友从一楼到五楼,可以组一个加强连。
但是女朋友除了能用来炫耀,陈却不知道还能用来干嘛。有大胆一些的女孩子,凑上来想亲他,他下意识地推开了。为此换了一个女朋友。
陈却很讨厌这种亲密行为,下意识地讨厌。
他更愿意辅导她们做数学题。
也有个别女朋友喜欢让他辅导做数学题,但是他辅导着辅导着,想起陈灿那个笨猪来,也觉得没意思。
为此又换了几个女朋友。
除了换女朋友,看片也是男生之间一种不可说的秘密。
陈却和他们混着看过几次,实在没什么感觉,甚至还有点恶心。
后来便再没看过了。
及时止损,也没挡住心魔。
十七岁,是一个雨夜,半夜惊醒。
梦里交缠的红果果的躯体,让他久久不能平静。
做个梦,挺正常。
梦见陈灿,特别不正常。
陈却觉得自己都像个变态。
雨点敲打着窗户,又是什么敲打着他的心。
后来,有意识地躲开陈灿。
正好高二下学期末,高考的气氛莫名其妙让他们也跟着紧张。陈却趁机,躲开了许多个陈灿找他的时间,却没躲过陈灿入梦的夜。
太可怕了。
陈却那个时候想。
躲着躲着,就真到了高三。紧锣密鼓的学习,陈灿似乎有所意识,收敛了许多,不再经常打扰他。
陈却又怅然若失。
高考在前,中考在后。
陈却高考完,跟朋友约着出去玩,疯了一段时间,他几乎忘了陈灿。
那天喝得醉醺醺的回家,陈灿还开着灯在写作业,咬着笔头,想不出来答案。
陈却忽然想告诉她,山儿,我特喜欢你。
还是忍住了。
陈灿抬头,闻见他一身味儿,捏着鼻子赶他走。
十五岁的陈灿已经长成了一个大姑娘,特别好看,陈却想,十六岁肯定更好看,十七岁肯定更更好看,十八岁肯定更更更好看。
可惜,后来就看不见了。
用老陈的话说,陈灿是他心尖尖上的肉。陈却想,他又何尝不是呢?
他上了很好的大学,离家里很远,见面的机会不多,只能打电话。
大学没有人知道他以前谈过很多女朋友,他转了性子,几乎和女孩子没交流。他本来也不爱说话,久而久之,就变成了所谓的高冷。
大一暑假,回去的时候,和陈灿吵了架。
因为有个人给陈灿写情书,她还津津乐道,念给他听。
他无名火起,大吵一架,到开学之前。
陈灿说他莫名其妙,他堵了一口气,不想和她说话。
陈灿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居然没接。
他竟然没接。
他怎么会没接呢。
老陈不爱给他打电话,十天半个月也打不了一个电话。
老陈说,山儿走啦。
陈却愣了很久。
请了周末的假,回家,才意识到,什么叫山儿走啦。
老陈说她爸妈要接她走,他也不能拦着。
陈却坐在沙发上,锤了一拳,这个小白眼儿狼。
又笑,他简直是个混蛋。
她父母连个电话也没留,可她明明知道他的电话,却从来没给他打过。老陈的电话倒是打过几次,都是他不在的时候。
后来老陈手机丢了,风筝线断了。
陈灿也丢了。
他本有那么多机会可以告诉她。
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山儿,我喜欢你。
第11章 重逢
山儿,我喜欢你。陈灿半夜被电话声惊醒,接过听见这么一句,睡意全吓没了。
她看了眼电话,是陈却的。
陈灿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良久,明天再说吧。
陈却还想说什么,陈灿已经挂了电话。
陈却苦笑一声,在黑暗里放下手机,仰头靠着墙。
陈灿放下手机,翻来覆去睡不着,心也烦,气也躁。
还是拿起了手机,一看,凌晨四点。
她们都熟睡着,陈灿猛地起身,下了床,走到阳台上,翻开通话记录,回拨。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起,陈灿说:你再说一遍。
晚上五楼的风很大,吹得头发乱发,陈灿撩着头发,听见陈却说:我爱你。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没说出口。她看向外面,除了路灯孤零零地亮着,什么也没有。
她把头发一把撩上脑门,低骂了一句:有病吧你。
第12章 过往
有病吧你。陈灿吼他,陈却把门一甩,走了。
陈灿看着那扇被甩上的门,气急地瘫坐在椅子上,莫名其妙。
陈却上大学把脑子上坏了吧,她心想,抄起旁边的那封情书一把丢在垃圾桶里。
她人生第一次收到情书,虽然写得不怎么样,但是还挺值得高兴的,毕竟还有人喜欢她。
而且,很有意思。
所以念给陈却听,陈却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和她吵架。
她撇嘴,无语。
是陈却的错,所以她不能低头。
陈灿每天仰着头,挺着胸膛,高傲地从陈却身边走过,也不和他说话。
陈却也不和他说话。
就这么沉默而僵持了一个暑假。
陈灿起床的时候,陈却已经出发去学校了。
哎,小气鬼。
她踢了一脚拖鞋,幼稚!
走也不告诉她!
不说就不说,看谁撑得住,哼。
陈灿想。
最后绷不住的还是她。
父母的出现简直是措不及防,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他们走的时候没有征求她的意见,回来了也没有征求她的意见。
老陈不可能阻止她走,她没好脸色,说不走。
父母变了脸,哭着说当年对不起她,怎么怎么样。说了好多好多的话,陈灿受不住这眼泪,何况不愿意又能怎么办呢?
终究也不是她的家。
走那天发起了高烧,能带的她都带走了。临走之前给陈却打电话,想跟他说一声。
他没接。
小气鬼,居然不接。
陈灿哭着挂了电话,哭着上了飞机。
父母在外面据说是挣了很多钱,如今条件很好,还生了一个比她小几岁的弟弟。
那个房子很大,可是似乎和她没有什么关系。陌生,无处不是陌生。
热闹是他们三个人的,她是外人。
父母小心翼翼地和她说话,像对待一个客人,甚至还说对不起。不像老陈。
换了新的学校,有了新的同学,陈灿成绩依旧不怎么样。她不太喜欢说话,所以朋友也少。
在陌生的环境里,像一朵枯萎的花,迅速地腐烂。
偶尔会和老陈打电话,但是总是挑陈却不在的时候。
就这么过了一段时间,某一天,老陈的手机也打不通了。
陈灿怅然若失的看着手机,觉得自己像一朵蒲公英。
从前的人生好像随着她的飞行,都变成了虚幻。
高二的时候,突然就开始努力读书。每天往死里学习,崩着一根弦,高三的时候已经不再是中下游。
偶尔学到呕吐,父母会很客套地劝她别学了。
陈灿意识模糊的时候,看着天花板,会想陈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