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灵迷惑,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垂眸沉思片刻,还是拿手腕上的发绳,给自己扎了个马尾辫。
她缓过劲儿来,做出一副小女生战战兢兢的样子,双手拢在身前,小声开口:主席,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瞿绛河忍不住笑。但他很快收敛笑容,从长裤口袋里摸出一张有些陈旧的纸。
简灵怔住。那是她写给他的情书。她能看出来。
他应是花了不少周折,才从营销号手里拿到这封信。
瞿绛河修长的手指夹着情书,在简灵面前晃了晃,简灵同学,我今天,捡到了你的信。所以有些话想跟你说。
简灵怔怔地看着瞿绛河。她本能地,轻轻屏住呼吸,等他继续。
我清楚记得,你忍着身体不适上台,在舞台上发光的样子。记得你怒斥一群口无遮拦的男生的样子。记得你逃出我家,自由而肆意的样子。瞿绛河垂眸,一边回忆,一边说话,你说你总在我面前丢脸,可我不觉得。你让我看到的闪光点,远比那多得多。更不要说,有些,你觉得丢脸的时刻,在我看来,特别可爱。可爱,而顽强。
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他很认真,一双狐狸眼深邃而笃定。
简灵同学,你也知道,我的家庭有些复杂。过去,我无法相信爱。是你让我相信它。他定了定神,对她露出微笑,现在我相信,它是比财富,甚至权势更有力量的东西。
他曾为取材,穿过冰谷和荒漠,体温一度下落到危险状态。是爱撑着他活下去。
他相信他坚持下去,终有一日会与他心爱的公主活在他亲手打造的王国中。于是痛苦不再是痛苦,而是幸福的序曲。
如果这辈子我要选一个人来相伴,那么那个人,只能是你。他凑到她耳畔,轻柔而笃定地说,在这世上,我最喜爱你。
简灵卷翘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一滴泪珠坠落下来。
对不起,简灵同学,我来迟了。没能在最恰当的时候,给你答复。瞿绛河伸手,拇指轻轻抹掉简灵的眼泪,我感到遗憾,但愿这些话,能给你一些补偿。现在,我要去见28岁的你了。
瞿绛河伸手,将简灵绑住头发的头绳取下。她一头长卷发再次坠落到肩上,整个人多了分妖娆韵味。
我并不知道这封信当时是什么情况,或许我没看到,是因为你不想给我。瞿绛河顿了顿,对简灵笑,而且这封信,现在可能已经过期了,对吧?
简灵咬住嘴唇,没说话。
我既然看到了,觉得还是要给你一个答复。他拉过她的手,将陈旧的情书放在她掌心,简灵,最终这封信的处置权在你。我们俩之间的决定权,也在你。
他收起她的五指,让她捏住这封信。
你不必急着给我答复,先好好养身体。他垂眸看着她的脸,郑重承诺,我们做了那么久的同学和朋友。无论你怎么决定,往后我都站在你这边。
说完他望向钢琴谱架,柔声说话:今天学生生病请假,作业照旧,下节课再来验收。
他说完,拿起自己的西装外套,就打算离开。
但是简灵伸手,扯住了他的衬衣袖子。于是他停下来看她。
没有过期。她用力咬了下嘴唇,眼眶又一次不受控制地泛红。
她兀自恼恨为什么到了这个年纪,还是会如此失控。
情书,它,一直没有过期。她拉着他的袖子,一字一顿地说话。
她一直,喜欢着他。这份喜欢,从来没有过期。
你确定?瞿绛河垂眸望着她白皙面庞,眼中有欣喜的金箔闪烁。
那我,可以收下它?
简灵沉默,握着情书的手,向瞿绛河面前送了送。他伸手,郑重接过。
他们好像在完成一场跨越时空的仪式。她将十多年前的情书,送到他手上。
她重重喘了一口气。感觉到内心澎湃着难以言喻的欢喜,以及一种类似于释怀的情绪。
简灵,你又是我女朋友了。他勾起唇,愉悦宣布,似是比他们第一次开始交往时还开心。
受他情绪感染,她也忍不住勾起嘴角。
她看向他手里情书,忽然又觉得羞耻。她伸手去夺:还是给我吧,我要撕了它
这怎么行。瞿绛河敏捷地避开她的手,望着她的眼睛笑:现在,它是我的宝物。
他顿了顿,又收敛了笑意,认真看着她:你也是。
简灵怔住。
他笑一笑,不等她反应,双手抱起她踏入次卧。
她一下子陷入柔软床铺,紧接着感觉到浓郁的木质香气扑面而来。她挣扎着坐起,但被他的吻按了下去。
放心,你在生病,我有分寸。他哑声开口。他一手撑在她身边,俯身细密地吻她丰润的下唇,窄窄的下巴,她雪白颀长的脖子。她身上无一处不可爱,无一处,不曾出现在他的梦里。
他用他的吻描绘他朝思暮想的轮廓。
他太投入,头一下撞到床脚,于是他停下来,环视了一圈周围:这就是你以前住的地方?
是啊。简灵忍不住笑,和瞿老师住的城堡,完全不一样吧?
她的卧室不大,单人床很窄,都活动不开。
你的房间,很温馨。瞿绛河静默片刻,给出如此评价。
床上平躺不了两个人,于是他干脆抱着她侧躺下来,一手垫在她脑袋下面,一手箍着她的腰,继续吻她。
如果说钢琴上的吻是冲刷礁石的巨浪,那现在的吻便是平静流淌的溪水,轻柔和缓地将置身其中的她包围。
简灵伸出手,隔着衬衣去触摸瞿绛河精瘦的脊背。他是瘦了,但没有疏于锻炼,手下肌肉十分饱满。她手指一路下滑,去碰他的腹肌,手感很好,令她眷恋。
伴随着她的轻抚,她感觉到他的吻在逐渐炽热。
她下意识按住他胸膛,喘一口气说话:等一下,我妈要是回来
今天我妈有朋友过生日,她们会玩久一点。瞿绛河继续吻她,你别担心,专心一点。
什么朋友生日是不是你事先安排的?简灵按着瞿绛河的肩膀,用一双盛满狐疑的猫眼看他,迷惑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是她自己安排的。瞿绛河吻吻她的鼻子说话。
是吗?我以为她和钢琴老师一样,被你安排了。
哪里会。
可我妈和你妈玩在一起,你怎么一点儿不意外?
他见她一直不专心,便轻叹一声,认真说话:我妈不傻,她能感觉到我对你的态度。她应该会对你及家人有所表示。
简灵想了想,好像也有道理,于是就没再继续问。
瞿绛河圈住简灵继续深吻,而简灵继续摸他腹肌。他觉得这样继续下去恐怕真要刹不住车,于是便停下了。
他竭力将注意力从她身上移开,徐徐打量整个卧房。这是他心爱女孩的房间,她在这里长大。
仔细想,他又有点克制不住。于是他继续转移注意力。
他的视线落在了床头的狐狸玩偶身上。
这个是你小时候玩的?他把玩偶拿过来问。玩偶看起来有些陈旧。
是吧。简灵说。
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简灵暗暗惊了惊。
这玩偶可是她高中时买的瞿绛河平替。她习惯喊它星星。但这不可以被瞿绛河知道。
是吗?瞿绛河听她这么说,有些迷惑。家族里小孩子玩玩偶,一般都会给起个名,或者玩偶本身就自带名字。
那
我把它当我儿子。我习惯叫它宝子。
简灵不愿意瞿绛河多问,急中生智想了套说辞堵住他的嘴。
说完她有些心虚地看看瞿绛河。瞿绛河也看看她,然后又低头看看手里的狐狸玩偶。
这狐狸长得不太聪明。让这样的玩偶当儿子总觉得寓意不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