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灵垂眸,把煎蛋盛进盘子。望着金灿灿的煎蛋,她还是笑了笑:瞿绛河要回来了,她很高兴吧。
是啊。陈彤芸也跟着笑笑,活到这把年纪便知道了,什么都不比儿女在身边来的要紧。
简灵和陈彤芸有说有笑地吃完煎蛋和沙拉,然后陈彤芸便又出门去打麻将了。
简灵一个人在房间里练琴,临时抱佛脚一般弹奏老师上次课布置的练习曲。
但她在音乐上的天赋实在有限,看着五线谱上的蝌蚪文,没过多久就困了。
她在沙发上眯了会儿,忽然听闻门铃声响起。她心想应是钢琴老师来了,于是立刻从沙发上弹起,理了理一头长卷发,急忙走过去开门。
就在开门的一瞬间,她倏地怔住,快速屏住呼吸。
瞿绛河,就站在门外。
他一身定制西装衬出修长身形,高挺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镜。他的头发精心修剪过,人瘦了些,面颊棱角更加明显。
如今,她面对的是28岁的瞿绛河。既陌生,又熟悉。
他身上的少年气息已经全然褪去。她无法自他身上感觉到任何柔软,能感受到的,只有来自成熟男人的沉稳与干练。
他目不转睛地凝望着她,那是捕食者的眼神。镇静,从容,他对一切胜券在握。
在他漆黑的眼眸深处,她看到手足无措的自己。
怎么不问一声就开门,不怕被人拐跑?他静默片刻,对她漾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粗心的野猫。
简灵猛地一惊,脊背泛起一片酥麻。
他熟悉的声音在耳膜深处震动,她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维也纳之夜。
那时他用冰冷的声音对她说,简灵,你等着,我回来就收拾你。
她想,凭他目前的身份和影响力,想要收拾她,那可太容易了。
不答应分手,或许是想要等折磨够她再分开?
她一时惊慌,下意识伸手去关门。
瞿绛河微微一顿,但很快反应过来。赶在门关上的瞬间,他猛地伸手撑住门板。
于是门没能关上,留下一条缝隙。
简灵,你干什么?瞿绛河撑住门板,问门内的简灵,你不会以为我们之间的事,就这样结束了吧?
透过缝隙,简灵看到瞿绛河一只眯起的狐狸眼。
那你你想怎样?简灵手上轻轻发颤,强做镇静。
你开门,我们慢慢说。瞿绛河说。
你有话找梅莉说。简灵咬了咬唇。
我是来找你的啊,灵灵。瞿绛河轻声叹息,他伸手,修长的五指握住门边沿,这样简灵只要关上门,势必会夹住他手指。
简灵不得不放松手里力道。她吃惊地看着门外那只狐狸眼,微微弯起。自他眼中,流露出一如既往的柔和笑意。
你关上的话,我手指就废了。瞿绛河望着她笑,你想要这样吗,灵灵。
简灵听他这样叫她,再使不出任何力气。她松开门,看着瞿绛河开门走进来。
一时间他们都立在玄关,谁也没先开口说话。
简灵垂眸,看到他手腕上戴着她送的珠串,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沉香,松香还有烟草味道,眼眶有些发酸。
但她想到维也纳之夜他冰冷的神情,想了想还是说:你送我的东西,我都整理好了,回首都就寄给你。
她低着头,不看他的眼睛。心想他看在她这样诚恳的份上,可能不会那么想收拾她。
瞿绛河默默看着简灵。她虽然一副平静神情,但他感觉她心里在怕。
可能是因为绯闻风波吧,他想。她最近应该没好好吃东西,瘦了很多。许是一直在家不出门的缘故,她皮肤白得透明。
他伸手,想要摸一摸她脑袋,但又觉得不该轻浮冒进。
于是他收了手,笑一笑说:不急。
说完他便往里走,用日常闲谈的语调与她说话:你钢琴老师请假了,今天我来教你。
是你逼他请的吗?简灵跟在瞿绛河身后。
那倒没有,我好脾气地问他,有没有让我代课的意愿。
瞿绛河看了看客厅的立式钢琴,然后走到餐桌前,把随身带的纸袋放在桌上。他从纸袋里端出几份广式外卖,有简灵喜欢的虾饺。
来,吃点心。他转头看她,还是热的。
不是要教我弹琴?简灵抿了抿唇问。她不懂瞿绛河的心思。
不急,等你吃完。
怎么什么都不急。
吃饭还是要急的。瞿绛河递一双筷子到简灵手里,望着她的眼睛,柔声说话,说过的,要带你吃到八十岁。
作者有话说:
回国第一件事,喂猫
今天七夕,瞿老师也和灵灵子团聚啦~祝大家节日快乐~
第46章 告白
简灵不由顺着瞿绛河的话, 想到瞿绛河的25岁生日。
那时他们刚重逢,她约他在餐厅吃饭,满怀忐忑地送他一枚平安扣。
转眼间, 三年过去了。
简灵拿着筷子, 坐在餐桌前。之前她胃口不好, 这时却忽然好饿,迫不及待地将一只虾饺塞进嘴里。
你慢点吃。瞿绛河一边这样说, 一边把马蹄糕,榴莲酥一个接一个往她面前推。
热量好高。她一边皱眉, 一边狼吞虎咽。
她每份点心都吃了半份,剩下的推瞿绛河面前。
瞿绛河拿筷子夹起虾饺,咬了一口, 忽而笑了:很正宗。很久没吃过这么正宗的了。
简灵静静地看他。
你怎么忽然回来了?简灵轻声问, 朱总明明说,还要几天的。现在她习惯称朱晓喆为朱总,毕竟他也不再是当初那个小朱了。
简灵见瞿绛河不说话, 便继续:别说是一时兴起。
差不多。瞿绛河笑笑。
简灵抿了抿唇。她想问他为什么来南城,但想了想没多问。估计答案还是一时兴起之类的。
她吃了八分饱, 擦了擦嘴, 垂眸平静说话:瞿老师技术好,服务又周到,一节课的钱, 肯定是普通老师比不上的。我现在没有工作,不知道付不付得起。
今天体验课, 不收钱。瞿绛河顺畅接话。
简灵沉默了会儿, 忍不住开口:那我能只上体验课吗?
等体验过后再说。你觉得呢?
简灵抿一抿唇, 没说话。
吃饱了?瞿绛河放下筷子, 问简灵。
嗯。
那就上课。瞿绛河脱了外套和用以装饰的眼镜,坐到简灵的立式钢琴前。
他随手试了几个音,然后简灵就看到他的眼中浮现过两分迷惑三分诧异七分不可置信,像是不明白这种音色的琴她是怎么买回来的。
简灵双手环胸,站在边上,忍不住莞尔:瞿老师用不惯,就不要勉强。
他转头抬眸,似笑非笑地看她:你是不是想逃课?
简灵怔了怔,不由站直了身体。年少时他顶着学生会主席的头衔,每次从她身边走过,都极有压迫感。
而今,这种压迫感呈指数级上升,让她头皮发凉。
哪怕内心想着我当然想逃课,身体也本能地做出反应,用力摇了摇头。
瞿绛河往边上挪了挪,给简灵让出位置。简灵老实坐到瞿绛河身边。
你把上次老师布置的作业弹一下。瞿绛河认真说话,如同一位严谨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