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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执太子是我前夫(95)(1 / 2)

她都没能寻着机会同他辞行,但她知晓他定会在某个地方等着,这处驿站是顺天府辖下最后一个驿站,是同她辞行的最便宜的地儿了。

夜风将她的兜帽吹得呼呼作响,到了那处客舍,常吉住脚推门,躬身道:太子殿下就在里间。

容舒提脚入内,身后的门才刚合起,屋里的烛灯便亮了,顾长晋手执铜灯,挑开布帘朝她望了过来。

过来。他说着将灯往前倾下了,照亮她脚下的路,仔细脚下。

这屋子的确不够敞亮,但容舒手里还提着灯的,他便是不出来,她也看得清路。

二人进了里间,顾长晋将烛灯放在桌案,给她端来一盏蜜水。

你明儿一早要赶路,这会不吃茶,给你备的是蜜水,里头加了安眠的草药,能叫你夜里睡得好些。

她有认床认屋的坏毛病,今个睡在这客舍,早就做好了睁眼到天亮的准备了。

不想他倒是连她这小毛病都考虑周全了。

蜜水上头还弥漫着薄薄的雾气,容舒放下绸布灯,安静地接过那盏蜜水,慢慢啜饮。

顾长晋挨着桌案,垂眸看她,待她一盏蜜水吃完,方问道:怎地不与你娘一同出发?

沈家在大名府的生意出了点岔子,阿娘同拾义叔要先绕道那里几日,索性就叫我先去大同,将牧马场的事儿给定了,他们处理好大名府的事儿便会赶来。

事出突然,沈一珍一接到消息便领着商队的人火急火燎地往大名府去了。

容舒这头有常吉和金吾卫的人护送,他们倒是不担心的。

顾长晋嗯了声:我明儿派人去趟大名府。

这是要派人助沈一珍他们处理大名府的乱子了。

容舒张了张唇,踟蹰片刻,终究是道了声谢,总归她欠顾长晋的人情不差这一桩了。

屋子很快又安静了下去。

容舒等了半晌,不见他说话,下意识便抬了抬眼,目光撞入他沉静的眸子里,很快又垂下眼睫。

其实她知晓他想说什么。

他大概也知晓她不能给他答复,是以说与不说,好像都不重要了。

正想着,对面的男人蓦地开了口。

我三岁那年就能拉弓了,不到五岁便能同阿爹到山里射些小猎物。离开浮玉山后,骑射武艺更是从来不曾落下过。顾长晋慢慢地一字一句道:容昭昭,我也可以教你射箭、教你骑马、教你做许多你想做的事。

容舒怔怔地抬起眼,不知为何,她从他这话里竟然听出了点儿醋意。

只是他这醋意因何而来?

她这样一副不开窍的模样看得顾长晋即无奈又好笑。

罢了,等她到了大同,知晓了穆融的心意,大抵就明白今儿他说的这些话是何意了。

我过两日就要启程去辽东,你若是有事要寻我,叫常吉给我送信。顾长晋提起她的绸布灯,温声道:回去罢,方才那蜜水该叫你起困意了。

容舒的确是有些困乏了,嗯了声,接过绸布灯,转身朝客舍的门行去。

正要抬手开门,身后那男人忽然紧紧扣住了她的手腕。

顾长晋沉了沉嗓子,终究是忍不住问道:容昭昭,我等你三年。你也等等我,可好?

第一百零八章

容舒手里的绸布灯轻轻打了个转, 昏黄的光影如水波般流转。

她回首看了顾长晋一眼,男人的眉眼深邃而锋利,但望着她的目光却不逼人。少了一层凛冽, 那双寒星般的眸子里涌动的是淡淡的柔情。

曾经在松思院, 幔帐落下时, 顾允直也喜欢这样看她。

前世她等了他三年,这一世他还她三年。

而他要她等他,是为了日后, 他光明正大地迎娶她。

这个男人让她动心的那些东西从来不曾消失过。

知晓前世他为她做过的,以及他们错过的,她怎能不动心?

他们之间,许多话不必说, 他们已能明了对方的心意。

她知道他对她的深情, 他也知道她对他的死灰复燃般的喜欢。

但就像先前她对盈雀说的那样,若是三年后,她过惯了外头那海阔天空般的日子,她大抵不会选择回来, 去做一个人的妻子, 叫后宅那一堵堵红墙将她的天地彻底困住。

其实他早就明白现如今的她根本给不了他答复,因她还不曾真真正正地去过她想过的日子。

那些肆意的、不受拘束的日子。

容舒有时想, 若她幼时不曾离开过上京,像许多大家闺秀一般日复一日地困在后宅的两道门内。

又或许没有前世在梧桐巷的那三年。

兴许她会心甘情愿地留下来,做他顾长晋的妻, 与他举案齐眉地过完这一世。

我不能应, 她道, 现在的我根本不知晓三年后的我会作何想。

她曾经动摇过, 除夕那夜, 在紫宸殿里,曾想过应下他的三年之约。

只是在话出口的刹那,理智压下心头汹涌而出的冲动。

那时顾长晋还道不许她退。

她也的确没退,她没说不,也没像从前那样推开他,叫他忘了前世,忘了他们之间的牵绊。

只说她现在不能应。

其实顾长晋也猜到了她会如何回应他。

她不骗他,也忠于她的内心,这句不能应便是她最真实的想法。

顾长晋笑了,应道:好。

他松开她的手腕,又道:我会给你去信,时机成熟了也会去大同看你。三年后若你依旧不想应,那我便再等三年。倦鸟也会有归巢的一日,若是哪日你累了乏了想要一个归属了,我始终在那。

就像从前她留一盏灯等他一般,他也愿意等她。三年不够那就再三年,直到她愿意。

只是容舒,你可以不应我,但你不可以应旁人,也不可以喜欢旁人。

我会嫉妒,嫉妒到发疯。所以,你只能应我,只能喜欢我。

容舒抬眼看他。

他这人受再重的伤、遇见再难过再痛苦的事都能死死忍下,跟没事人似的。在她面前也从不曾说过这样霸道的话,这样的话不该是一贯来克制且冷静的他说出来的。

眼前的顾长晋与印象中的他好似有些不一样,但又好似这才是他。

她望着他的目光直白澄澈,黑白分明的眼干净得叫人心醉。

顾长晋抬手遮住她的眼,低声道:别这样看我,你这样看我,我今日便不能放你去大同。

掌心划过一阵酥麻,是这姑娘垂了眼。

顾长晋压下心头翅羽擦过般的悸动,忍了忍,垂下手道:快去歇罢。

容舒没再抬眼看他,轻轻嗯了声,提灯离去。

临近二月的天,雪依旧没个停歇,扯絮般洋洋洒洒,在夜里纵情热闹。

可四周分明又是寂静的。

她一步一步地走,寂寂凉夜,大雪苍苍莽莽,鹿皮小靴轻踩入雪里的嘎吱声,一声又一声,落在他心头。

男人的目光如有实质,这样冷的夜,生生叫容舒的后背起了一阵麻热,连握住木柄的指都仿佛摩挲出了细汗。

她不能回头看。

黑夜总会麻痹人的理智,她该回去屋舍,好生睡一觉。待得天明了,那些摇摆不定的心思便又能掐灭了。

小娘子那件湖蓝色的斗篷消失在回廊的转角处。

漆黑的夜,霜白的雪。

这世间仿佛又恢复了冷淡的毫无生机的黑白色调。

顾长晋并未回屋,在夜色里站了片刻,旋即望向回廊的另一角,淡淡道:母后既然来了,不若一同吃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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