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咂摸:不久前,将军不是觉着她性子有所改变么?
尉迟序:确是如此。具体,就是从抢了殷三那天,入宫与殷成翰辩论开始。
白鹤一拍大腿,叨叨:这不就对了?广德都改性了!将军不能按从前她的性子来揣度她现在的作为。
将军想啊,她这么做,还是为了将军,假如宴上所有人,知道将军的食物被人投药,不利于将军的威武名声,况且马球赛乃大节,将军不发作,就显得窝囊,发作又不把陛下大周放在眼里,广德公主所为,都是为了将军好啊!
从这个角度,竟能说通。
可尉迟序没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他晃晃杯中酒水,看着被模糊掉的倒影,低声道:是吗。
白鹤一想广德这么有心,就有点热泪盈眶:将军,三年了,这头蠢驴终于改变行事作风了,还这么替将军着想,深爱着将军
越说越离谱,尉迟序扯扯嘴角,打断白鹤的表演:深爱?她不是去找乐师么。
白鹤耸然一惊:不会吧不会吧,将军你不会在意吧?
尉迟序嗤笑,说:我不在意。
白鹤松口气,摆摆手:那就好,想也知道,同时爱几个人,对广德不是难事。既然她把对将军的爱,转换成深沉的爱,势必有人要和她变成明面的爱人,受她纠缠,将军,咱们以后不用理会广德了耶!
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要知道,要不是碍于红甲卫,光凭陆宁姝对将军三年狗皮膏药似的纠缠,白鹤都可以把她绑起来送去异国他乡。
尉迟序似咬了咬牙:你今天很吵。
白鹤蓦地察觉将军情绪不是很高,他连忙捂住嘴巴,嘿嘿一笑,蹑手蹑脚地离开。
尉迟序又斟一杯酒。
他仰头望月,莹莹月光落在他脸颊,仿若北地秋末的细雪,描摹出眉骨孤高轮廓。
深爱?
他倒是想搞懂这陆宁姝又想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游戏:啧,白给派又光荣添加一个名额(bushi)
第94章 宫闱乱十
长安马球赛, 一年一度的盛会,广德公主未等开赛,就匆匆离去回公主府, 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
最终, 此事被传得有眉有眼, 有说公主在宴上勾引尉迟大将军不成, 气急败坏离开的,也有说公主和面首新婚燕尔, 着急回去找面首,仿佛是他们亲眼瞧见的。
还有呢?
宁姝摘了个紫葡萄, 丢到嘴里, 她坐在凉亭里,翻看地理书籍,示意彩鸢继续说。
彩鸢纠结,小声说:还有说殿下回府后, 连殷漾这朵孤高之花, 都采摘了去,实在是
宁姝替她补:荒淫无道、不守妇道、辱没先皇后遗风?
彩鸢连忙跪下,不敢高声:殿下, 这是外头人所传,奴婢知道她抬了下眼睛, 奴婢知道,殿下并非如此。
对她的表衷心, 宁姝还没说什么,。
不远处, 鹰戈撑着竹骨伞走来, 盛夏阳光把人事物烧得通透, 彷如多种色彩杂糅,他身着青衣,若青竹清隽,像炎炎之中一缕凉风,压下人心中的燥意。
宁姝忙朝他招招手,道:鹰戈,来。
小厮收伞,鹰戈拾阶而上。
她手里捏着一串葡萄,鹰戈本以为她要递给他,却看她拽下一颗葡萄,对他比了个动作:啊~
鹰戈:
刚说完殿下并非如此的彩鸢,也尴尬地收回目光。
因为殿下就是如此荒唐。
宁姝坚持,无法,这又是在外人面前,鹰戈只好张开,用牙齿叼走那颗葡萄,他眉头细微皱起,眼神示意,似是很不赞同她的做法。
好在喂了这回,宁姝没再强求,她转过头,对彩鸢说:没事,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还犯得着管外头的人说什么呢,你下去吧。
彩鸢:是。
彩鸢一走,紫玉就来了。
紫玉打量鹰戈一眼,识趣地收回目光,她走到宁姝身边站住,道:我还以为,我离开一段时间,殿下就信重彩鸢呢,原来殿下方才把我支开,只是想听彩鸢那小蹄子说外头的传言?
宁姝问:她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
紫玉笑了起来,语气活泼:真倒是真的,不过就像殿下自己所说,何必在意,世人啊,总拿妇道妇道说事,先皇后若遵守所谓妇道,大周可就没有边境十年安稳,毕竟女人打仗,在他们看来多么荒唐可笑,但就是女人,把那突厥打得嗷嗷,要不是如此,这群迂腐之人,还得把女人关在后宅多少年呢。
这话说得实在大胆,若叫外人听去,公主府鹰戈不由皱起眉头,罢了,公主府本也没名声了。
宁姝却还笑着拍手:你就专门挑我喜欢的听。对了,那天我让你找马球赛在场宾客名单,整理出与我有过节、并且过节程度如何的人,你找得怎么样了?
紫玉挠头,愁眉苦脸:名单倒是容易拿,去宫里问问就知道了,只是殿下,你知道整理过节这个工作,有多繁复吗?
就差直接说,殿下你自己得罪那么多人,没点数么。
宁姝拍拍她的手,郑重道:既然繁复,那现在就去,我相信你会很快整理好的。
紫玉:殿下!她唉声叹气:那殿下要这个名单做什么,总该给我点数吧?
宁姝将葡萄籽吐在浅口碧玉藤蔓纹圆碗中,笑了下:清算清算呗。一来对自己得罪的人有个轮廓,二来,紫玉还不知道,有人敢在马球赛当天给她下媚药,她总要找到源头,之所以不和紫玉说清楚中毒真相,也是提防她,免得打草惊蛇。
紫玉还是撒娇:殿下,明日府内蹴鞠赛就要开始,我这次回来得晚,还没练过球,殿下忍心让我拿不到好名次么?
宁姝这才松口:去吧去吧,今天先不着急,但是,蹴鞠赛后再给我。
紫玉兴高采烈地走了,一路上呼朋唤友:都别忙了都别忙了,咱们蹴鞠去!那些丫鬟婆子,瞅向凉亭,知晓公主殿下默许,也高兴地跟紫玉走了。
紫玉头脑灵活,鬼主意多,她自小和陆宁姝一起长大,养出娇生惯养的脾性,真论起来,府中第二主子当是紫玉。
待凉亭安静,宁姝才忽的问鹰戈:方才那两人,你觉得谁可以用?
一个沉稳老道,一个聪敏机警,各有特色。鹰戈想了想,说:当是彩鸢。
宁姝:为何?
鹰戈说:彩鸢性子较为平实,做事仔细,也不会撺掇着殿下行那些荒咳之事,府上缺一个性格沉稳,能压得住事的人。
认真听完他说彩鸢的优点,宁姝却问:你为什么觉得紫玉不行?
紫玉何止是不行,是太不行了,若不是宁姝宠着紫玉,紫玉这种性子,在别人家府邸里,早早就被打发了卖走。这回,鹰戈就回答得很快:她太跳了,容易惹事,其次,仗着宠爱做事拖拉,殿下叮嘱她收集宾客名单,她却一拖再拖,玩性大,以及
想起她那段对先皇后的评头论足,鹰戈更不喜欢,只压低声音说:她把自己的位置摆错了。
宁姝唔了一声,她默默嚼着葡萄,感受着唇齿甜美的滋味。
半晌,她没有应鹰戈,突然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才回过头对他道:走。
鹰戈:殿下是要?
宁姝:蹴鞠啊。
鹰戈只在三四岁,家中尚未出事前,玩过蹴鞠,十几年后再碰这东西,很是拘谨,但他学武多年,蹴鞠难不倒他,踢了一小会儿,就感觉出乐趣。
宁姝随意把鞠球踢远,她额角有点汗,一歇下,只自己拿过汗巾,囫囵擦着,把鹰戈叫过去:现在你知道蹴鞠是怎么回事了吧?
鹰戈脚下踩着鞠球: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