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姝觉得头有点疼。
徐辛夷在下,宁姝在上,她一手撑着身体,即使如此,也几乎快贴到徐辛夷身上,她哪里知道,说好的两人份的空间,还真的是两人份,多出一点都不肯给。
她闭闭眼。
徐辛夷面色不改,实则用力咬着舌尖。
好近。
他甚至都能看清楚,宁姝白皙脸颊上细细的白色茸毛,鼻间萦绕一股淡淡的,好闻的香气,那是她身上的味道。
不久前,他们针锋相对,她还拿着捭阖剑,指着他。
那种耻辱,徐辛夷不想经历第二次,可每次回想起这一幕,除了愤怒外,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积郁在心。
这是旁人从不知道的,甚至,他自己,也在疯狂掩饰那种滋味。
他喘了声,闭上眼睛,专心感受胸膛的抽疼。
似乎这样就不会想旁的事。
忽的,察觉到身上人轻轻一动,他气急,睁开那双狭长眼眸,怒道:你干什么?
宁姝无语:你要让我看你流血流死?
最后一个【雪中送炭】,她化成治疗能力,手便放在,徐辛夷汩汩流血的伤口处。
徐辛夷唇线绷得死死的,抿成一条,没有空间,他却还想往后撤,宁姝道:别乱动。
他还后仰,却听她轻笑声:乖,老师喜欢乖孩子。
徐辛夷突然怔住。
治疗很有用,他身上的伤口立刻结痂,不再流血。
但这方空间实在太小,徐辛夷闭上眼睛,紧皱眉头,宁姝知道难受的不止自己一人,竟然心里平衡了些。
却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她抬头,企图听到一点声音,一缕柔顺的黑发,顺着她耳际落下,正好停靠在徐辛夷的嘴唇处。
微微冰凉的触感。
徐辛夷睁眼,眼睫微阖颤抖,他再忍不住,唇瓣间,抿住那抹发丝。
却不知在他眼前晃悠的白瓷肌肤,是不是
也是这个触感。
有些念头不想则已,一触及,便如一把野火,腾的一下烧得徐辛夷猝不及防,他猛地一怔,宁姝险些以为他又受伤,还未问出口,忽然,察觉到什么。
徐辛夷啧了声,他撇过头,额间红色宝石晃了晃,折射出一道光泽,他眼眸躲闪,眉头隆起,似乎也很不耐烦。
然而身体和他的捭阖剑一般,倒是诚实。
宁姝轻嗤一声:徐辛夷。
他重重闭上眼睛。
宁姝缓缓道:对老师有非分之想,是要吃鞭子的。
第36章 真假神女八
圆点外。
摸清是树妖作祟, 陆恒祭出雪剑,灵力化成风在他四周流淌着,发尾飞舞。他以雪剑为笔, 画出阵法, 双眼微凝, 启唇:
破!
当是时, 雪剑爆发,风雪涌动刺入半空, 树林娑娑抖动,弥合的结界被刺穿。
圆点内也立即刺出一柄长剑, 与雪剑碰撞, 发出一阵铮鸣。
结界在二神剑合力之下,破开一个大口子,紧接着,宁姝和徐辛夷前后跌出结界, 结界里还有树根想冲上来, 陆恒当机立断,用雪剑将它们削掉。
树根受阻缩回去。
结界弥合。
宁姝坐在地上,双手往后撑着身体, 喘气,她头发散乱, 浑身汗水,衣着破好几个小口子, 徐辛夷更是狼狈,胸膛衣服斜开, 露出里衣白色料子。
陆恒扶起宁姝:可无碍?想到徐辛夷在场, 加了一句, 老师。
这一声也提醒宁姝,还得在徐辛夷面前装,她起身,整理衣衫,严肃道:这结界中,还有万年前被封印的树妖,会伤及进秘境的弟子,宗门里没有发现么?
陆恒虚心:这是宗门疏忽,会尽快处理。
徐辛夷捏着捭阖剑,他拉着衣裳,掩饰暴露的肌肤。
他眼角余光瞥见,宁姝正往前走,下意识抬头,这一抬眼,却和陆恒正正对上。
陆恒也在看他,若有所思。
不久后,明正宗从外面强行打开入口,被卷入秘境的弟子终于被带出去,部分弟子受伤,好在没有出人命。
掌门宣布,鉴于部分弟子受伤受惊,于七日后的吉时,再举行宗门大比,这段时间,则由长老消灭因封印松动而作怪的树妖。
薛若君身边,簇拥宗门弟子,他们的嘘寒问暖,让她热泪盈眶。有很多人喜欢她,才不缺一个左宁姝的关心。
尚云宗也派出头部长老,试炼秘境出事的第一时间,明正宗便通知尚云宗,此时,徐辛夷换身衣裳,尚云宗的人,来替他查看身体情况。
他正要离去时,却被陆恒叫住:捭阖剑。
徐辛夷回头,陆恒指指旁边:借一步说话。
这个面子,徐辛夷还是要给的,两人来到空地,他冷冷地扯了下唇角:怎么?
陆恒微笑,客气说:老师性子不好,先前你们在结界里,没发生什么吧。
似乎想到什么,徐辛夷蜷起手指,抬手放在唇下,声音冷淡:没有。
陆恒本是半信半疑,直到看到徐辛夷这样的反应,却笃定一定发生什么。
他了解徐辛夷,上回宁姝拿他的剑指他,他势必记在心里,这事不可能这么算了。
可从树妖的结界出来,徐辛夷却没找宁姝的麻烦。
陆恒心里咯噔,脸色一变:你最好是。
徐辛夷本就烦躁,听到陆恒这阴阳怪气的话,更添一把火,他哂笑:怎么,你对你直系老师有意思?枉顾人伦的事,你也做得出来?陆君子。
陆恒慢慢敛起笑意,漆黑的眼底一片冷清如霜。
往日他给人如月的温和,一刹那,只剩雪融后的骤冷。
他轻声:你好好和神女在一起,不好么。
徐辛夷更觉好笑:真可笑,神女来找我,就是你引导的,陆君子,你这把麻烦往我身上推的癖好,是半点没变。
陆恒:你受用得紧。
他明知尚云宗的企图,便顺水推舟,给他们这个机会。
自然是因为,他确信神女不会离开明正宗。
徐辛夷自认段数比不上他,他神色变换几番,几息后,他手指点点太阳穴,轻佻说:假如你老师知道你面具下,是这副鬼样子,还会教导你吗?
陆恒定定地看着他。
稍顷,陆恒温温一笑,俊美清雅,是明正宗上下敬重的师兄,是最有美名的神子,也是能胜任掌门之位的仁君。
他问徐辛夷:你说,我什么样子呢?
徐辛夷:嘁。
惯会装。
徐辛夷和陆恒都是神子,小时候生活过十年。
如今,陆恒得一个君子名号,徐辛夷却是暴君,但那十年截然相反,陆恒做过很多事,嫁祸给徐辛夷,徐辛夷百口莫辩,一次次不甘积累下,以至于,自己行事也放荡随性。
直到几年前,徐辛夷突然发现,君子美名都是陆恒的,别人提起捭阖剑,就是:嗯,怎么说呢,脾气有点坏。
神子里,果然还是要看雪剑啊。
他们如何评价他,他不介怀,只是他才想明白,从小他就被陆恒算计了。
人人道这厮是真君子,实际上,芯子都是黑的。
想到这样的陆恒,可能对教习有异样的感情,徐辛夷不由心情舒畅,教习和弟子,可是违背伦理。
那教习真惨,徐辛夷想起她做过那些事,说过的那些话,心里火气交错,又有种难言的不甘。
为了压住那种不甘,他恶意地想,得亏她被陆恒看上,恶人自有恶人磨。
徐辛夷攥紧捭阖剑。
让她自个儿受陆恒的苦去吧,他是绝对会袖手旁观的,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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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姝出秘境后,回到百尺峰的屋子,换身衣裳。
这次意外,波及大部分百尺峰弟子,他们尚未归来,百尺峰上很是清静,宁姝推开窗户,用羽毛笔沾沾墨水,门外传来敲门声。
是白穆。
白穆倒不受影响,他脸上是兴奋的余红:当时发现不对,我稳住底盘,运行基本功法,我真的没事!多亏你以前提醒我!
宁姝欣慰:有赖于你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