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医生的金丝眼镜突然闪过一道冷光,宁锦书发现自己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追随着对方轻晃的钢笔,笔帽镶嵌的蛇形浮雕在阳光下诡异地扭动,就连对方腕表秒针走动声都骤然放大。
「小书,让我们从头梳理。」李医生目光柔和地注视着宁锦书,声音突然变得黏稠绵长,像是掺了蜜的蛛丝:「你声称自己经常下厨为弟弟做辅食,可为什么偏偏在至关重要的游泳比赛前夕,却意外地划伤了脚?」
他忽然用钢笔轻敲玻璃杯,「叮——」的一声让宁锦书瞳孔收缩。
少年的呼吸骤然急促,被强行拽回那个闷热的午后,厨房里冰箱运作声与窗外蝉鸣交织。
他神情恍惚,艰难地回顾:「我······当时在切肉,脑子里想得全是比赛的事,一时分神······」
李医生的钢笔尖在阳光里划出一道银弧,宁锦书突然发现空调出风口的嗡鸣消失了。
他想要转动脖颈,却发现后颈像压着块巨石,视线只能落在医生摇晃的钢笔上。
李医生的食指在实木桌面上叩出三长两短的节奏,像是要引导少年的灵魂前往另一个虚幻的世界。
他目光锐利地注视着宁锦书:「不,小书,你并非一心二用,而是你太在乎这场比赛了。」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你内心深处惶恐且不安,这种焦虑的情绪转化为一种自我伤害的行为,你的潜意识引导你划伤了自己的脚。」
宁锦书艰难得将视线移开那根钢笔,收回心神,眼神中充满了困惑和不解:「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为什么要故意划伤自己?」
李医生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盯着宁锦书:「因为你渴望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你渴望披上英雄的斗篷,向世界宣告你的不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语气坚定地说道:「你故意让自己受伤,隐瞒众人带伤参赛,赢了,这道伤就是锦上添花。即使失败,你也能获得同情和理解,从而维护你心中那个自强不息的完美自我形象。你精心编织这一切,只为维护你那脆弱的自尊。」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小书,你得了最后一名,这是多么耻辱的事情。却将其视为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多么经典的认知失调,这恰恰印证了你的病情。」
他的语气变得沉重:「小书,你根本就不怎么会游泳!你将失败合理化,美化成一种悲壮的英雄主义,以此掩盖你对失败的恐惧,对无人在意的痛苦。」
宁锦书愣愣地看着李医生,眼神空洞,仿佛灵魂被抽离了一般。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还有,你说你爱弟弟,他需要你。但实际上,是谁更需要谁呢?小玉有保姆,有优渥的生活。真正需要他的人是你。一个五岁的孩子拥有多纯粹的爱。是你需要他毫无保留的爱,来填补你内心的空虚,来证明你的存在感,获取廉价的满足感。」
他加重了语气,一字一句地质问道:「你真的爱小玉吗?或者说,你只是爱他带给你的那种被需要的感觉?更甚者可以说,你所谓的爱弟弟,只不过是一种自我欺骗,一种逃避现实的借口。」
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你扮演好哥哥,还能因此博取世人的赞赏。」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同情,仿佛洞悉了宁锦书内心所有的脆弱和不堪。
他微微前倾,目光如同探照灯般锁定住宁锦书颤抖的瞳孔:「小书,你不觉得你现在的状态很可悲吗?用一个五岁的孩子来填补你内心的空虚,寻找存在的意义,只是为了掩盖你内心的痛苦和迷茫。」
宁锦书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颤抖着,想要辩解,却发现喉咙仿佛被堵住了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我······」他结结巴巴地重复着,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半响才反驳道:「我······我照顾小玉,不是为了得到别人的赞扬······也不是为了寻找存在感······我爱他!」
李医生并没有给他辩解的机会,继续反驳:「不,你潜意识认为,小玉的出现甚至导致了你母亲的悲剧。你不爱他,甚至你恨他,你怨他,但你不敢承认,你只能用过度的关爱,来掩饰你内心的恨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宁锦书猛地抬起头,眼神中充满惊恐和慌乱:「不!我没有!我爱小玉!我怎么会恨他呢?」
李医生平静地看着宁锦书,眼神深邃得仿佛能洞穿一切伪装。
他语气坚定,不容置疑:「但你内心深处明明恨着他,他一出现,原本完完全全属于你的父爱和母爱,他轻而易举地夺走了一半。」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沉重:「你恨他最终导致了你母亲的自杀,恨他毁了你的家,恨他让你变成了一个没有家的孩子。」
宁锦书无力地辩解:「他······他才五岁,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这一切并不是他的错······」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无力,仿佛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话。
他的眼神闪烁,不敢直视李医生,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指节泛白。
「是啊,你连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都恨。」李医生语气平静,他的声音化作千万只蚂蚁钻进耳道:「小书,你的内心已经无药可救了······」
宁锦书张了张嘴,下意识地想要反驳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发不出任何声音。
檀香突然变得腥甜,香炉里飘出的青烟正幻化成母亲临终时伸出的手。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仿佛要窒息一般。
在李医生的引导下,他意识到,原来他是这样一个内心肮脏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感觉自己内心最深处、最隐秘的角落被对方无情地揭开,所有不堪的真相都暴露在阳光下,无处遁形。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眼角的泪水无声地滑落。
恐惧、羞耻、无助等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这个十二岁的少年几乎崩溃。
宁锦书坐在椅子上,将自己的身体颤抖着蜷缩起来,双手紧紧地抱住自己,仿佛这样才能给自己一丝安全感。
李医生看着他这副模样,语气放缓了一些,却更加锐利:「小书,你抱着你的母亲时,她还活着。只要你一个电话,她就能活下去。」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哀伤:「是你,觉得妈妈的婚姻失败,她活着太痛苦了。你爱她,所以希望她解脱,你才选择没有救她。」
「不!不是的!我真的不知道她吞药了!」宁锦书猛地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和慌乱,他厉声道:「我怎么可能会希望我妈死!」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牢牢地束缚在椅子上。
「可是你明明说,你捡起了那个空药瓶,还放到了床头柜上。」李医生步步紧逼,钢笔在少年眼前缓缓画圈,循循善诱:「小书,你不是深爱你的妈妈?你看不到她的痛苦吗?你不希望她解脱吗?还是说,其实你已经疯了,所以连爱妈妈的记忆都出现了混乱?」
李医生诡辩,将宁锦书爱母亲等于看见母亲的痛苦,等同于希望母亲解脱。
「我爱我妈妈······我怎么会不爱她······」宁锦书的瞳孔倏然扩散失焦,泪如雨下,在做垂死挣扎:「我爱她!我爱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医生的话。
李医生捧着宁锦书的脸,轻轻地擦干他脸上的泪痕,眼神温柔而怜悯:「小书,看着我的眼睛。我知道,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妈妈的人,所以你的内心深处才希望她解脱,你才选择不去救她,没有人会因此责怪你的······」
宁锦书看着李医生,眼神空洞而迷茫,听到自己不会遭受责怪,他卸下最后的心房。
他想要尖叫时,喉间涌上铁锈味,愣愣地反问道:「是······是这样的吗?所以我才没有救她······」
他的声音颤抖着,仿佛随时都会崩溃。
「是的,这就是事情的真相,你的一念之差,是她死亡的真正原因。」李医生盖棺定论,将所有的责任推到了宁锦书的身上:「小书,其实你唯一该恨的人只有你自己,是你······造成了你妈妈之死,让这个家彻底碎了。」
随着李医生的话语落下,十二岁的少年那一颗通透干净的心,仿佛从十万米的高处落下,「砰」的一声稀得稀烂。
窗外的蝉鸣,不知何时变成了救护车拉走母亲遗体时的嗡鸣。
宁锦书面如白纸,冷汗顺着脊梁滑进尾椎,他喉结滚动,突然剧烈干呕,打翻的水渍在病历本上洇出母亲侧脸的轮廓。
他突然捂着自己的耳朵,像个疯子一样尖叫起来:「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晨雾还未散尽,银杏叶上的露珠折射着碎金般的光。
漫长的暑假结束,迎来了新学期的第一天。
游晏和宁锦书一向一起上学,一起放学。
游晏早早地起床,穿好校服背上书包,站在自家大门口,他不时地抬头看向路口,期盼着那辆熟悉的保姆车出现。
他第三次跺脚踩碎落在脚边的枯叶时,终于听见路口传来引擎声。
他踮起脚张望,却发现是辆收垃圾的三轮车。环卫工戴着褪色的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经过时带起一阵裹着馊味的秋风。
「嘿,锦书今儿个也睡过头啦?」游晏小声嘟囔着,心里倍儿惊讶,他乐呵道:「成天挤兑我赖床,今儿个自个儿掉链子了,瞧我待会儿怎么损他!」
指针划过七点四十,游晏摸出手机,通讯录置顶的"宁大少爷"后面还跟着个自设的爱心表情包。
拨号键按下去时,他忽然注意到通话记录里最近三十条都是绿色——全是自己单方面打的。
电话铃声响了几声后,一个冰冷的机械女声从听筒里传来:「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机械女声第五次响起时,游晏的指甲在手机壳上掐出月牙白印。
他皱了皱眉,有些疑惑:「哎哟喂,怎么没人接茬儿啊?」
他挂断电话,不死心又重新拨了一遍,结果依然是无人接听。
一丝不安涌上心头,他开始担心宁锦书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想了想,决定给虞砚之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虞砚之是宁锦书的表哥,也是他的好友,平时和宁锦书的关系最亲近。
游晏再次翻开手机通讯录,找到了虞砚之的号码拨了过去。
此时,虞砚之刚到教室,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拿出书包的书。
他听到手机铃声响起,掏出手机一看,是游晏打来的。
他接通电话,温润的声音打着招呼:「游晏?怎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哎呦喂,虞哥,咱锦书今儿个没来接我上学,我给他打电话也没人接,你知道他这是嘛情况吗?」游晏这语气倍儿焦急,又接着说:「其实我打前儿就觉着他有点不对灶,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怎么今儿还玩儿失踪了······咳咳咳······」
话没说完游晏就被自己呛到,咳得眼眶发红。
他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的,但对朋友的关心却很细致。
连他都察觉到了宁锦书的异常,虞砚之自然也早就注意到了。
去年暑假,宁锦书曾经在虞砚之的家里住了将近两个月,但今年,无论虞砚之怎么邀请,宁锦书都不肯来。
虞砚之以为宁锦书是长大了,需要有更多自己的空间,所以不会像之前那样和他形影不离,他也没有强求。
听到游晏的话,两相结合之下,虞砚之的心脏猛地一沉,一股凉意瞬间蔓延至全身。
他知道,宁锦书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虞砚之走到走廊,后背贴着冰凉的瓷砖。保洁阿姨推着水桶经过,84消毒液的味道刺得他鼻尖发酸。
他强压下内心的不安,虞砚之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安慰游晏:「游晏,你先别着急,我给他家的保姆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得嘞,虞哥。」游晏挂断电话后,焦急地在原地踱步,等待着虞砚之的回音。
虞砚之挂断电话,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他快速地翻找出宁锦书家保姆的电话,拨了过去。
等待接通的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仿佛一根紧绷的弦,随时都可能断裂。
「喂,阿姨,您好。我是小书的表哥虞砚之。」电话接通,虞砚之语气急促地问道:「小书今天在家吗?怎么没去上学?」
电话那头传来保姆略带迟疑的声音:「小书……小书在家呢,但是……」保姆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虞砚之的心猛地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阿姨,小书怎么了?你直接说!」
保姆这才吞吞吐吐地说道:「今天早上,我去叫小书起床,他躺在床上不理人。我以为他病了,想送他去医院,他也不去,还……还把我赶了出来。」
虞砚之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一股深深的担忧涌上心头。
宁锦书一向乖巧懂事,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地做出这样的举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现在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异常?」虞砚之继续追问。
保姆的声音更加不安:「他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连小玉都不让进。我……我有点担心。」
虞砚之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他知道宁锦书肯定出事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翻涌的焦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安慰保姆道:「阿姨,您别着急,我现在就过去。」
说罢,他立刻掏出手机,找到游晏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游晏爽朗的声音传来,虞砚之却无法像往常一样轻松回应,他的语气凝重:「游晏,小书……可能生病了。」
电话那头的游晏,原本轻松的语气瞬间变得严肃,他的心猛地一沉:「什么情况?」
虞砚之将保姆的描述详细地复述了一遍:「今天早上,保姆去叫他起床,他躺在床上不理人。阿姨以为他病了,想送他去医院,他也不去。」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现在准备请假,去他家看看情况,你要不要一起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游晏一听,立刻说道:「那必须的呀,哥们儿立马杀过去!」
虞砚之轻轻地「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他迅速地收拾着书包,将课本、笔记本塞进去,拉上拉链,准备出发。
权司琛就是这时候晃过来的。他的指尖转着篮球,却在看见虞砚之煞白的脸色时,球「砰」地砸在地上。
他耳朵很尖,他隐约听到了虞砚之和游晏的通话内容,敏锐地捕捉到了「宁锦书」和「生病」这两个关键词。
他抱着篮球走到虞砚之身边,挑了挑眉问道:「宁锦书病了?」
虞砚之整理好东西,站起身,语气有些沉重:「保姆说的,具体情况还得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