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我来这里也不久,本就没什么可收拾的。我就在这里等穆竹,等他什么时候收拾好了,我们就启程。
目从唉了一声,似是叹息,最后什么也没说,转身要离开。应九霄叫住他:那个,你把这个找个时间给他吧。也算是个念想,不管他信不信,我虽然一开始是有利用的嫌疑,但是后来我是真心把他当弟弟看的。只是我第一次做人家哥哥,不懂得该如何在对他好。
你告诉他,逼他成神是我不对,以后不会再逼他了。但万魔朝宗有损心性,以后还是少练为好。不成神也可以,但千万不要被功法控制,失去了自我。
目从接过平安结:殿下放心,您的话我一定带到。
目从退下了,应九霄在沁芳殿里开始了漫长的等待。殿中的人都被他支出去了,这是他最后一次行使主人的权力,他从未想过,他与仇九烛会走成这样。
穆竹虽然在烛阴教里待了一百年,但将军之子,向来视钱财如粪土,所以他也没什么好带的。至于教中事务,他早就在递上辞呈的时候交接好了。
穆竹换上了他曾经的暗卫装扮,一切都像应九霄没出事之前一样。他走过去,单膝跪地道:太子殿下,臣穆竹前来领命!
应九霄扶起来他,故作轻松:走吧。就是不知道现在这个样子,不知道爹娘还认不认我,他们要是不认,还是得他们赶紧练个小号才是。毕竟这么大的家业,没人继承可惜了
应九霄和穆竹走了,伴着茫茫夜色。与此同时仇九烛也在云霄殿的院子里喝酒,浊酒一杯杯入肠,举杯对月,似敬故人。
这是他最后一次在这里喝酒了,明日过后他就会命人将这里拆了。一百年过去了,烛阴教其他地方都是金碧辉煌,雕梁画柱,只有这里和整个魔教的建筑格格不入。
一百多年,终究是他妄念了,现在也该是梦醒了。
最后,就让他再醉一次,最后一次。
呵!弟弟!可是我不想做你的弟弟。
仇九烛握着平安结,一仰头,一杯火红色的液体就灌进喉咙。烈酒太辣,呛的他直流眼泪。
教主,您慢些喝,烈酒伤身。
一道温香软语从耳畔传来,仇九烛抬起头,眼前有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跪在地上给他倒酒。
我见过你!
他拿着精雕细琢的酒杯,指着面前的小姑娘,身子有些摇摆不稳。
小姑娘被他指的脸色一红,娇声道:女婢叫晴暖,是以前九霄殿下院中的侍女。
原来是他的侍女,怪不得见过。
仇九烛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放,道:倒酒,倒酒。
晴暖领命,红酥手执着九龙烫金壶,壶嘴微微下倾,胳膊稍稍一抬,金漆镶玉的酒杯就被斟满了。
仇九烛又喝了一杯,问:你怎么不跟他走?
晴暖原本就是烛阴教的侍女,是被指派服侍太子殿下的,并不算殿下的人。
仇九烛有些醉了,噢,你不算他的人。对,都是我的人,除了穆竹都是我的人。师兄好可怜
不,我才可怜。他还有穆竹,还有父母,还有一整个国家的臣民。我才可怜,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了
以前还有个梦,现在梦也碎了。
不,教主。您不可怜,您还有整个烛阴教,您还有我。
晴暖话语诚恳,仇九烛有些迷茫:还有你?
对,还有我。
你你是谁?
教主您看看我,我是最爱你的人呐。
我是最爱你的人呐,我听了你的故事仰慕你,看了你的生活心疼你,我为了你背弃了青梅竹马,我为了你放弃了金缕玉衣,我为了你甘愿飞蛾扑火,我为了你甘愿拿处子血做交易,换得这醉生梦死的一杯酒,只求你看我一眼,再看我一眼。
晴暖将手抚上仇九烛的脸颊,掌心在他的脸上不停摩擦,看着他眼睛的眸子情深似海,她轻轻地问:教主,您看到我了吗?
仇九烛似被蛊惑,他扔掉酒杯追上晴暖摸着他脸的那只手。
我看到你了。
那我是谁?
你是大师兄。
大师兄微微一笑:那九烛,你愿意和师兄在一起吗。
师兄仇九烛呢喃道,嘴唇便贴了上去。触感软腻柔滑,和梦中的一样香甜可口。他的舌头探了进去,里面像蜜一样。
是梦吗?如果是为何这样真实?如果不是又为何这样美丽?
无所谓了,即便是梦,即便是心魔设下的陷阱,也让他陷进去吧,不要醒来。他愿意交托理智,交托生命,只为换一场黄粱美梦。
晴暖被按在狐狸裘皮地毯上,金属制的酒杯被推到了,叮叮当当滚了好远,红色的液体逶迤了一地,漫天都是醉生梦死的酒味。
她的衣襟已经被解开,牡丹泣露,巫山云雨,这场梦差一步就万劫不复了。
仇九烛疯狂地掠夺着,身下的人已经发出旖旎的喃声。他的一只手与她的十指交扣,意乱情迷时眼睛睁了一条缝。就这一条缝让他看到了跌落在狐裘旁边的平安结。
那平安结被酒打湿了,底下的穗子湿哒哒的黏在一起,显得弱小又可怜。
晴暖感觉到身上的人停了,也睁开了意乱情迷的眼睛。她看到仇九烛在盯着一个丑唧唧的平安结发呆,心下有些不满,伸出酥手将他的脸掰正,娇嗔道:一个丑唧唧的平安结有什么好看的?乖,我们继续,事后师兄还你一条更好看的。
师兄两个字深深的刺痛了仇九烛,他一改方才的温存,单手掐住晴暖的脖子将她拎起来。
就你也配冒充他!
晴暖看着仇九烛怒意滔天的眸子,心下大骇,他竟然恢复神智了,怎么可能?那个人明明说过万无一失的!
与师兄的诀别之夜被人下药,让仇九烛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如果愤怒有实体,他现在身后已经怒火滔天了。
他捏晴暖的脖子的手一寸一寸的收紧,他现在疯狂的想看这个人扒着他的手,挣扎求饶的样子,疯狂的想听颈骨被掐断的声音。
那种声音简直太美妙了,光是想一想,他的血液都忍不住兴奋。
杀了她吧!杀了她吧!杀了这个虚伪的女人!
感觉到自己胸腔中的空气一点点的减少,再看着眼前这英俊男人脸上阴森的笑意,晴暖终于从她的梦幻爱情中惊醒。
一切都是假的,这个人不是折翼的天使,不是落难的王子,他是厉鬼,是魔头,是全天下的仙修都恐惧颤抖,想杀又杀不了的魔教教主仇九烛!
她终于开始求饶:教教主饶命!
但是仇九烛体内的魔血已经被唤醒,他现在陷入另一种梦境里,又岂会轻易放了她。
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来临,晴暖的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下,如果再让她选择一次,她绝对不敢了。
她的双手扒上仇九烛的掌,想将他的手从自己脖子上掰下去,但他的手就像铁一样,移动不了分毫。
仇九烛微笑地看着她挣扎,他现在只要稍微一用力就能轻而易举的结束这个女人的生命,但他又觉得那样太没意思了,便手又松了一点,施恩般地赏了她一点空气。
晴暖抓住机会,嘶哑的喉咙里吐出了九霄二个字。
一个人影响一个人至深,是深到骨子里的,就像当初应九霄能在日出之前拉回半步入魔的仇九烛一样,现在仅凭两个字也能将被心魔攻占的仇九烛短暂唤醒。
仇九烛恢复了神智,扬手将晴暖甩到了不远处的假山上。晴暖的脖子刚获得解脱,还来不及喘息,后背就猛烈的砸到石头上,她闷吭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仇九烛眸色赤红:不想死就赶紧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