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他旁边的蒋绍叙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听到他的话转过头疑惑道:命令?父子之间的对话怎么会被你说成是命令呢?
盛铭迟疑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蒋绍叙翘着二郎腿闭目养神道:是我想带你出去的。你比我小,在我看来就是弱小的,但我不能觉得你低人一等,也不能随意蒙骗你,答应了别人的事情一定要完成,这是我母亲告诉我的。
盛铭微微茫然:弱小?你是说我吗?
蒋绍叙喉咙嗯了一声:我有一个弟弟还有一个妹妹,他们俩比我小,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喝到烫的牛奶都能哇哇哭个半天,这就是弱小。我就必须挨个去安抚他们,帮他们背书包,拿画板,吹凉牛奶,这就是照顾弱小。
盛铭眼神越发惊奇:你对他们真好。
谁料蒋绍叙摆摆手:这是应该的,我母亲还跟我说,我以后是一名Alpha,Alpha不止要有原则,还应该懂得明辨是非。比如今天我放了你鸽子,就是非,就是错。我未来是要守护艾赛森的人,你作为艾赛森的居民,自然也在我守护的范畴里,是像宝藏一样珍贵的人。
盛铭对这番话陷入了良久的深思中,从来没有人告诉他Alpha的职责不止是杀戮,还有别的值得赞扬的属于正确方向的东西,也能变得如此高尚。Alpha的最终目的,是守护,自身的强大不是欺负弱小,而是去守护所有值得守护的人和物。
你说我是什么?盛铭咽了咽口水,有些不自然道。
你是像宝藏一样珍贵的人。蒋绍叙看着这小孩儿发红的耳根子,有些摸不着头脑:你怎么脸红了?
盛铭仓皇转头掩饰白里透红的脸颊:没有。
可是心里,他却甜得像吃了当初没吃到的流心蛋糕。
竟然有人说他像宝藏一样珍贵,盛铭呼吸急促,脸上抑制不住欣喜,难得表现得像个真正的小孩儿。
身边,若有似无的清甜味飘来,还夹杂着蒋绍叙低低的声音:如果你以后也分化成了Alpha,那就说明你天生就拥有独特的幸运,你一定要利用好这份幸运,去做有意义的事情,找到自己真正渴望的方向,这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艾赛森居民负责。当然,我们以后说不定会成为并肩战斗的伙伴,一起守卫艾赛森至高无上的荣耀。
听完这段话,盛铭像是豁然开朗,窗外的云彩都明媚了几分,一直迷惘的内心似乎终于在这一刻照入了一束阳光。
他不假思索地将这道光命名为,蒋绍叙。
第50章 他已经忘记我了
蒋绍叙带他去玩了假想飞船,虽然他早已经过了想玩娱乐设施的年纪,但是并没有表现出兴致缺缺的样子。
他收回之前对蒋绍叙不负责的形容,觉得自己以貌评人的行为十分错误,并且已经在内心谴责了自己无数次,打算回家以睁眼一小时不眨眼来惩罚自己。
整整一个下午加半个晚上,盛铭几乎都跟蒋绍叙腻在一起,不过蒋绍叙一般都站在设施前注视着他玩。盛铭玩儿得非常尽兴,也比之前活泼了不少,开始有胆子问蒋绍叙为什么不愿意跟他一起玩。
蒋绍叙说:我现在是你的临时监护人,我要确保你在我的视线范围以内,如果和你一起玩就没有办法时时刻刻关注到你了。
盛铭被这个回答暖得脑子晕乎乎的,稀里糊涂地就当了真。
实际上蒋绍叙只是不太喜欢玩这种幼稚的东西,不过他说的那番话也算是一部分原因。
夜幕已深,秉承以什么开始便以什么结束的理念,他们的游乐园之旅便以再玩一次假想飞船来结尾。
盛铭在空中一圈一圈地转动,透过玻璃舱看见蒋绍叙的视线果真一直跟随着自己,这种被人在乎的安全感瞬间袭上盛铭的心头,眼眶不由自主有些湿润。
从飞船里走下来的时候,盛铭看见蒋绍叙已经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搭在胳膊上,然后在他走近时将外套搭在了他的身上。蒋绍叙神色自然地拢了拢他胸口的领口,对他道:今天出门的时候应该提醒你带一件外套的,艾赛森晚上的风不容小觑,不注意保暖第二天会发烧的。
你呢?盛铭担忧地看着蒋绍叙,下意识关心起对方来:你怎么办?
蒋绍叙揽着他的肩膀往前走:我比你大,照顾你是我的责任。别担心,我不冷。
你好像只比我大一个月盛铭小声道:不要觉得我很小。
蒋绍叙道:在我看来都一样。看你这么喜欢坐飞船,以后要是有机会,我可以带你去坐一趟真正的飞船,我也是第一次呢。
只有我们两个人吗?盛铭忽然晕乎乎地冒出这一句话,蒋绍叙摸了摸他的头:到时候再说吧,谁知道呢。
回到盛家祖宅,大大小小的家族开始都要准备返回了。
蒋绍叙将盛铭带到阿尔梅和盛烨的面前,有礼貌地告别之后跟着父母离开了。
盛铭披着蒋绍叙的西装外套心中若有所思。盛乐为跟朋友们道了别走了过来正好看到盛铭:弟弟,你身上的衣服怎么这么眼熟?应该不是你的吧?
盛铭紧了紧领口:嗯,是蒋绍叙的。
盛乐为笑道:你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怪不得你今天吃饭的时候一直盯着他看呢,原来是想跟他做朋友啊,不过这样也好,从小到大我都见你是一个人,身边没有说得上话的人,能跟蒋绍叙这么优秀的人在一起,当然是最好了。
盛铭羞涩地低下头。
不过他不是已经走了吗?衣服忘记带走了吗?
盛铭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下次我找机会还给他。
盛乐为想去摸一摸这件西装外套,结果被盛铭不着痕迹地躲开了,不禁笑道:那好吧,明年估计就轮到蒋家举办宴会了,你到时候再还给他也可以。
要等那么久吗?盛铭明显有些失望。
盛乐为无奈道:没办法呀,你想想看,你被二伯管得这么严,每天行程都是满的,今天日子特殊你才能空闲下来,况且蒋绍叙也不是简单的角色,他在蒋家说不定比你还忙,参加的课程比你的还多,明年咱们两家不一定还有别的机会凑在一起,只能等到年尾宴会了。
哥,蒋绍叙在哪个学校读书?
他在双昼,你在极月,隔得太远了,穿梭机都要行驶很久。
盛铭遗憾道:我知道了。
心里琢磨着在自个房间挂个纪念日倒计时。
接下来的日子,那件外套处理干净后被他精心放置在橱窗里,深夜时四周漆黑,唯有壁橱莹莹微灯能让他心神宁静。
十岁像个独属于他的分水岭,盛铭敷衍大人的话术变成了坐一趟真正的飞船。
反正这些长辈从没打算让他如愿以偿,他对此已经不抱有期待。
希望到失望是需要一个转变过程的,从没得到和得到后失去也是不一样的。
盛铭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他今后所要努力的,再也不是为了父母的夸奖,都只是为了离那个人更近一点,近到足以站在他的身边。
后来真如盛乐为所说,这一年他忙得不可开交,家族大大小小的宴会他都没能去参加,甚至还错过了一次盛乐为的生日宴。
精疲力竭的同时,他开始琢磨教官所说的兽变到底是一种什么变化,之后又是一种什么形态。
他不需要追逐盛乐为的步伐,他需要的是追赶不断进步的蒋绍叙,最终实现对方所说的成为彼此并肩作战的伙伴。
那个时候,他就是这么纯粹而执着地认为的。
很快就到了年尾,蒋家举办了一年一度的宴会迎接新年。
豪派的风格令所有人赞不绝口,大人们凑在一起谈论正事,无非就是政治军事,放松的话题就是聊聊各家孩子的教育。
老狐狸们针锋相对,暗流涌动,小狐狸们心思没那么深,凑在一起就只攀比一些浅显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