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绍叙,醒一醒。
想让别人来看你的笑话吗?
蒋绍叙
蒋绍叙眼皮微微一动,他听到有人在唤他。
声音在耳边从模糊渐渐放大清晰,音色令他非常熟悉,却比平时多了一丝不寻常的温柔。
蒋绍叙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弯着腰在他面前将他唤醒的人是盛铭。
盛铭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睡够了吧?你已经睡了两个小时了。
蒋绍叙一把拍开盛铭的手:干什么?
对方也没生气,直起身半坐在桌沿抱着胳膊瞥他:你这什么人啊?说了一起试礼服,你在这里蒙头大睡?
蒋绍叙一愣,这回终于认真地扫视周围。
这是一座内装修与古堡相差无几的建筑,也是被誉为艾赛森最顶级的礼服定制馆。
四周放置着整齐排列的深棕色壁橱,暖色光晕多角度打在各式各样贵重的礼服上。领结和头纱单独分化出一个巨大的版块,举目望去琳琅满目,让人眼花缭乱。
一扇五米挑高落地镜从二楼投下,洁净的镜面映照出繁复的楼阁中央两道一坐一立的身影。
扇形古老的琥珀窗透进一束浅淡的微光,轻轻绕在蒋绍叙和盛铭的腿边,将二人奇妙地融合在一起。
抱歉。蒋绍叙掐着眉尖站起身,忍着头疼欲裂压低声音回复道:不小心睡着了。
盛铭早已换上了一套西服,他身上的贵气与生俱来,不需要刻意,任何人都能在第一眼见到他时认为他从小受到繁琐礼仪熏陶,举手投足优雅从容。因此他能将任何衣服衬得笔挺又瞩目。
蒋绍叙淡淡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我的那套在哪?
不是正穿在你的身上吗?
盛铭笑着道,可怎么听那语气里都像是布置了层层陷阱,不怀好意地等着蒋绍叙跳下去。
闻言,蒋绍叙愣愣地看向落地镜。
霎那间斗转星移。
不知何时他的身上骤然换上了一套白色拖尾婚纱,裙摆足足有十米长夺目绽开铺满地面所有粉色蔷薇。雪白的轻云头纱将他耀眼的金色头发隐藏在一片朦胧下,即便如此他的眼瞳仍然能轻而易举穿透这层薄纱看见盛铭脸上得逞的坏笑。
喜欢吗?盛铭站在他面前,把一束鲜花放在了他手中。
蒋绍叙直直地看着盛铭,看着对方微笑着一根根摁紧自己的手指,把一束并不艳丽的雏菊塞给自己。
盛铭,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盛铭侧过头在他耳畔暧昧笑了笑,低声道:拍婚丧照啊,你不是不满意吗?不由你本人亲自拍,你的墓会没有任何意义
顿时,周围响起无数阵快门摁下的抓拍声,强烈白光四面八方朝蒋绍叙涌来。
蒋绍叙看向一侧,原本一群看起来个个极为眼熟,受他本人邀请参加他婚礼的客人居然全都拿起拍摄机对着他和盛铭疯狂拍照,脸上均露出一副兴奋和嘲笑的表情。
重新转回头诧异且颤抖地看着盛铭,蒋绍叙头一次感到如此心慌。
盛铭却对他的惶恐不理不睬,蓝瞳平静得诡异,那之中甚至没有映出他的模样。片刻过后,盛铭在他耳畔阴冷地问了一句。
一直以来你不爱我的原因,是因为心还没有腾干净?
蒋绍叙猛然惊醒。
这回,他是真的醒了。
他正以狗的姿态趴在盛铭的床上,惊恐的表情十分精彩。
原来刚才是梦虚幻现实的交替让他险些深深陷入一场难以醒过来的噩梦。
不过怎么说他为什么会有一种被抓奸的心悸感?
尤其是梦尾盛铭那阴恻恻的一句话,直接让他心虚得魂都吓飞了。
当然,几年前和盛铭的婚礼上可不是这样的,一切都进行的非常顺利。
他更不是穿着婚纱,而是白色西装。
时间走向凌晨四点。
托了盛铭的福,蒋绍叙今天起得格外早。
他已经很久没做过噩梦了,这次兴许有过量吸入盛铭信息素的原因,曼陀罗致幻因素在睡梦方面也有影响。
否则他不会平白无故地梦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东拼西接的一些记忆和幻想碎片构成了他今晚梦境的主场,让他感到十分瘆人。
已经有些泛白的天开始准备掀起夜幕。
蒋绍叙看了一眼盛铭的睡颜,跳下了床往门外走去。
刚登入直播间就获得了一项【人气主播】成就,还有3000人气值奖励。
由于没开直播,整个屏幕黑漆漆的,但已经有一些闲散的星际网友儿蹲在上面等开播了。
蒋绍叙很想劝大家去睡觉,但想到各个星球时间差异如此不同,秉着少说话少出错的想法和态度,他默默地翻开了评论区打算潜水一波。
令他意外的是,其他cp版块评论少了很多。
其中一个从盛铭幼稚园开始挖掘的评论大楼吸引了蒋绍叙的视线。
一位自称搬迁大户的网友儿称自己曾经是艾赛森居民,有幸做过盛铭一段时间的同级生,他知道有关盛铭在学校的很多隐秘。
然而标题一直为【待我搜寻铁证,请各位耐心等待!】
就一直到现在杳无音信。
楼下其他网友儿已经拼命喊话,饿饿,祈求这位大大赶紧回来喂饭饭。
蒋绍叙一挑眉就把此楼加入了收藏夹,成为了他人生中第一个收藏帖。
这时候,蒋绍叙已经走到了上次他误入的那条神秘的走廊。
他往里面多走几步来到了那扇门前,低头嗅了嗅,属于盛铭的味道还是很浓烈,说明盛铭在这里待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那么,盛铭就是在这里面喝酒的?
哼,狗崽子喝了酒发酒疯,等于一只小疯狗。
盛铭是实打实犬科,至于他自己本人,就是跟犬科天生不对盘的猫科。
你怎么在这里?
身后,一道冷不伶仃的声音响起。
蒋绍叙当场装傻,摇着尾巴冲盛铭脚边跑过去,一副热情似火的模样。
盛铭明显还没有完全醒酒,他揉了揉太阳穴,看了一眼幽闭的门又看了一眼蒋绍叙,转过身道:下来。
蒋绍叙装傻充愣的技艺逐渐提升,他一边走一边打量着盛铭的表情。
这家伙完全没想起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情吗?
盛铭走进了浴室,蒋绍叙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拱着门进去了。
总得亲眼看到盛铭的表现他才稍微能安心一些。
蒋绍叙缩在角落盯着盛铭看。
浴室的光自动调节成冷白色。
盛铭的皮肤被照射得愈白,脸上的淤青就愈发触目惊心。
尤其是嘴角早已经干涸的血迹格外明显。
蒋绍叙想,盛铭不可能感受不到唇角伤口的疼痛。刚才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会牵扯到伤口,否则怎么会有新鲜的血液再次溢出。
盛铭似乎想洗漱,却被眼前一幕生生止住了动作。
怔然悄无声息地闪逝而过,飞快藏匿在他晦暗的眼睛中。
单手扶在洗手池边,盛铭目不转睛地看着左脸的青紫,平淡得像是在看一幅从市场买来的普通油画,没有什么特别的。